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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给！老师开惯好车了，我就没什么机会，让我多过过瘾。”叶雅琪轻快地跑着绕到驾驶座，其实他浑身上下都在痛。

　　

　　韩育陵没辙，只好上车，这样也好，趁着叶雅琪还没上车，他可以不用担心叶雅琪会问他怎么坐得这么小心？屁股下在孵蛋？

　　

　　由于被韩封耽搁了时间，小俩口来不及去吃麻辣火锅，车子驶过便利商店，两人不约而同决定在那里祭五脏庙，便当、饭团、沙拉、布丁、薯片、果汁，一大堆地买得不亦乐乎，也不管吃不吃得完。

　　

　　韩育陵要买咖啡，叶雅琪硬塞个豆浆给他，说那是新面市的品牌，得多支持，免得销量不好了被迫下架就可惜。叶雅琪需要补充体力，韩育陵便多买一盒便当，让叶雅琪吃两颗蛋，两个鸡腿，剩余的饭他们分着吃，吃完撑得不想动，就窝在车子后座的宽敞空位眯了一阵子。电台现场连线广播时尚秀已经开始，嘉宾开始走红地毯入席，他们才跳起来回到车前座去，这回让韩育陵抢到了驾驶座。

　　

　　抵达举办音乐时尚秀的体育馆，两人手拉手从观众席入场，由于已经迟到，入席的人潮都退去了，且天色已暗，入场通道又不明亮，他们俩一路无阻来到座位，四周更是幽暗，可以肯定直到节目散场都不会有人认出韩育陵。

　　

　　尽管位子的视野不好，座椅是硬邦邦的塑胶椅，没有人送茶递水，车子也没有贵宾处停泊，离开时需要走一大段路，但这就是韩育陵要的。

　　

　　他想要平凡一些，没有人打扰，没有人在意，他从未曾感到方便和效率是这么无足轻重。

　　

　　他不想看到时间的流动，不想有人提醒他，你在做的事情有很多人在看，他想一直停留在现在的阶段，尽情地浪费，无尽地享受。

　　

 

后记（一）战胜韩封需要拳头

　　

　　叶雅琪睡着了。

　　

　　他很努力撑着眼皮，可体力的消耗已超越他意志所能承受的限度，他根本已无法思考自己之所以会坐在这位子，是因为韩育陵知道他喜欢那压轴演出的世界级舞团，他单纯要维持一个‘不能睡’的念头，就已用力得脑袋发痛。

　　

　　他记得他还能听到欢呼、尖叫，以及节奏感强烈的重低音，心脏随着那低音跳动，帮他维持犹如蒸汽般随时会涣散的清醒，他感觉后脑勺突然涌起一股温暖，头疼被这暖意化解，他听见‘沙沙沙’的声响，是自己头发贴着头皮在摩擦，额头有个温热又柔软的物体靠近，停留着，不晓得停留了多久，他无法知道，因为那温柔，已包裹了他最后一丝的坚持。

　　

　　摇晃，叶雅琪感到身体有规律地上下晃动，这感觉不陌生，是当兵时和队友互相练习背负伤者的感觉，负责背他的人体力不太济，走的较慢，最后两个人一起被罚，下次叶雅琪只好加快自己的速度来弥补队友多用的时间，勉强在限定时间抵达终点，可那次的规矩是最后五队都得受罚，不过，处罚结束后班长把个人表现的记录表给叶雅琪看，他是全班里个人速度最快的一个。

　　

　　骄傲死了。

　　

　　韩育陵在车里的行李袋找到条毯子，他的车虽然不常开，但负责打理公司保姆车的员工会一并处理他的车，所以车里备有齐全的开长途必需品，定期会更换和清洗。韩育陵将毯子凑到脸上，是清爽的柔软剂味道，确定毯子干净，才给熟睡在车后座的男朋友盖上。

　　

　　男朋友突然扬起嘴角，在梦中笑。

　　

　　“梦到我了吗？”韩育陵自言自语，跪在车座旁，用手轻轻揉男朋友松软的头发，男朋友又笑了，他俯下身亲吻男朋友弧度优美的唇角。

　　

　　我好喜欢你，喜欢得不想做任何必须和你分开的事，不做唱片了好吗？到时候你要练唱、练舞，要宣传、拍照、访问、上节目、出国，而我，要待在录音室，为了让大家都喜欢你，不分画夜地修饰每一首曲。

　　

　　我厌倦了。

　　

　　韩育陵的手臂、肩膀、背和腿开始酸痛，他刚才背着叶雅琪走了二十分钟的路，还是爬着陡坡，他不敢走太快，怕自己喘不过气。

　　

　　“休息一下……”韩育陵扶着膝盖起身，爬到最后一排车座，他小心地把第二排的椅背拉下来，叶雅琪动了动，但没有醒。

　　

　　椅背拉下后，两排车后座就连在了一起，变成个足够两个人躺卧的床。韩育陵脱掉鞋袜和汗湿的衬衫，他想抱着叶雅琪，觉得皮带扣会让叶雅琪不舒服，便解开了才躺下。

　　

　　入冬的夜晚十分凉，停在户外的车子，车内的温度也跟着下降。韩育陵打了个寒颤，翻身抱住仰面躺着的男朋友，拉过男友身上一部分的毯子盖在自己凉飕飕的腰上。

　　

　　叶雅琪很温暖，有通通通的心跳，再也没有比心爱的人的身体更好的抱枕，韩育陵心满意足地闭上眼，想到爱人睡梦中的笑颜，他也满怀幸福地微笑，脚缠着叶雅琪的脚，想象叶雅琪是他唯一的拥有。他真的不需要太多，只要夜晚不是独自一人。那个遥远的童年，被锁在冰冷的玩具屋，衣服和书包被没收，冷风从细小的窗缝吹进来，一点点月光洒在地上，明明灭灭，是的，那个什么都没有的过去，已经过去。

　　

　　早晨悄悄地替换了夜晚，夜宿车上的一对情侣，一起被震耳欲聋的枪声惊醒。

　　

　　叶雅琪刚服完役，认得那是枪声，韩育陵不久前去学了射击，他想会男朋友会的事情。

　　

　　碰！碰！

　　

　　惊醒后又是两下一样的声响，距离远了些但还是很大声。

　　

　　韩育陵要起身，叶雅琪忙按着他脑袋让他趴下，“老师，下去。”他把韩育陵给推下车座，接着自己也滚下去，用身体保护韩育陵。

　　

　　外面已没有枪声，而是警报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然后是车子急速开走的引擎声。

　　

　　“老师，我们在哪里？”叶雅琪很快推敲出自己昨晚睡着后被韩育陵带回车上，如今天色已经蒙蒙亮，他虽然很奇怪为什么韩育陵不叫自己起来，选择一起在车上睡整个晚上，但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车上。”韩育陵答。

　　

　　我知道啊！叶雅琪一整个无奈，接着问：“车子在哪里？”

　　

　　韩育陵沉默，皱着眉头想，叶雅琪没辙，顺了顺爱人翘起的头发，慢慢起身从车窗看出去，这时外面已经有警车鸣笛声由远至近。

　　

　　叶雅琪在车窗露出半颗脑袋，认出车子仍然停在他们昨晚泊车的地方，那是在一排商店街对面的公园旁，昨晚还有很多车子也泊在这里，但现在车子前后都空荡荡。此时那排商店的中间停了两辆警车，其中一家店前的门敞开，警铃还在响，那是家金铺。

　　

　　韩育陵这时也爬了起来，和叶雅琪两人像蹲在窗沿偷看的猫咪。

　　

　　“打抢啊……”

　　“是啊……厉害，第一次遇到……”

　　“有人受伤吗？”

　　“没看到血。”

　　“那枪声是为什么？”

　　“没事乱开吧。”

　　

　　俩猫咪观察着警察在金铺进进出出，当发现两个巡警按着腰间装备靠近他们所在的车子，才意识到处境不妥。

　　

　　“糟糕了。”韩育陵说道，两个人一起靠着车门挪底身子，巡警绕着车子走了一圈，并贴近车窗试图看清车内，车窗镜子不容易看清里边，但透过车前的挡风镜就能依稀看到模糊的影子，巡警只要走到车前就能发现他们，因他们已失去了椅背作为掩护。

　　

　　“只能自首了。”韩育陵喃喃。

　　

　　“啊？我们没做什么！”叶雅琪吃惊，他的宝贝老师不可能瞒着他做枪匪的把风同伙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韩育陵转过头看男朋友，正好对上从挡风镜看见他的巡警。

　　

　　巡警立马后退，一个掏抢戒备，一个招徕援助，接着就有警察用警车的扩音设备发出警告，要车内的人五秒内举起双手下车，否则就会开火攻击。

　　

　　“老师，我们麻烦大了。”叶雅琪苦着脸。

　　

　　“嗯。”韩育陵吞口水，身下某一处的疼痛突然倍感清晰。

 

☆、后记（一） 战胜韩封需要拳头

 

　　多亏了一年前的高调公开，也多亏了韩育陵没穿衣服，裤子半吊不掉，警察们不至于太怀疑他所给的‘和男朋友幽会’这理由。

　　

　　不过程序上的口供还是得录，因此两人还是被带到了警局，被分开盘问。

　　

　　叶雅琪表示昨晚真的太累，完全没听到噪音，是直接给枪声吓醒，韩育陵的回答也如是，问他们做什么那么累？他们一个说练了半天的拳，一个说再前一晚没睡好，警察们不置可否，相信才怪。

　　

　　大约一小时后，抢匪的车被交警发现，并顺利将车中三名抢匪逮捕，他们持有的只是没有杀伤力的仿真气枪，警局得到通报后，便结束盘问无辜被牵连的一对夜宿情侣。

　　

　　“韩先生。”给韩育陵整理口供的中年女性警官不耐烦地道：“我儿子很崇拜你，我也不否认，你年纪轻轻有这样的成就很了不起，不过啊，就当我个人麻烦你好了，你出入酒店上新闻，总好过被人拍到车震吧？啊？好歹是个老师，别教坏年轻人。”

　　

　　“是，非常对不起……”韩育陵唯唯诺诺，他庆幸口供是分开录，否则不晓得叶雅琪会说什么更尴尬的话。

　　

　　走出口供室，韩育陵思索着将这件事瞒天过海的成功率，还有若瞒不了的话可以应用的合理借口，他见叶雅琪已在外头等他，看他出来便立刻站起身，却没有走过来，一幅毕恭毕敬的姿态杵在那里。

　　

　　该不是被警察欺负了吧？韩育陵很在意，把烦恼的事暂时搁下，走上前去要安抚男友，可伸出手想牵，男友却把两只手都放到背后，还向他微微行了个礼，语气得体地唤：“老师。”

　　

　　哦，做戏，韩育陵了然，他们俩这时不在公司，不能肆无忌惮，哼，真无趣。

　　

　　韩育陵不悦地撇过脸，没理睬叶雅琪，径直往出口走，叶雅琪礼貌地跟在他左后方两步的距离。

　　

　　“老师，你别生气。”叶雅琪小声说道。

　　

　　“我是老师，老师不会和学生计较。”韩育陵赌气回应，不过心里实是舒坦了些，因为叶雅琪用了亲密的语气来逗他。

　　

　　“呐，还挺不错的经验，第一次让警察录口供。”叶雅琪继续说道，是他最自然的调皮语调，韩育陵最喜欢这样的他。

　　

　　“那是运气好，要是枪匪伤了人，就没那么容易摆脱嫌疑。”韩育陵装模作样地回瞪可爱的男友。

　　

　　“是，我知道。”叶雅琪开怀地笑，他已大致能掌握情人的表情变化，分得出哪些是装的，哪些是认真的。

　　

　　心情轻松开朗起来的二人，走出警局没几步，就看见令他们一同感到颤栗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