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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做了对不起爸爸的事吗？」

　　韩育陵痛苦地闭上眼，瑀峰拉了拉他的手，他才把眼张开，将瑀峰拉到身前，双手挂在瑀峰肩上，轻轻抱着。

　　「瑀峰，你……有没有责怪过爸爸？」

　　「责怪爸爸什么？」

　　「爸爸没有陪着你长大。」

　　瑀峰抬手握住爸爸的手，「我七岁的时候，妈妈和爹地告诉我，我小时候每年圣诞节会见到的一个很喜欢跟我玩的大哥哥，其实是我的爸爸，我当时很高兴，因为我有两个父亲。妈妈说，我出生的时候爸爸身体不好，不能照顾我，所以我从来就没有责怪爸爸。」

　　韩育陵弯腰，在儿子头顶亲吻，说了声「谢谢」。

　　「爸爸……」瑀峰转过身，看见爸爸眼里有泪光，马上紧紧地抱住爸爸。

　　「爸爸，那你有没有责怪我呢？我也是……一直没有陪在爸爸身边。」

　　「当然不会。」

　　「那不是同样的道理吗？爸爸没有责怪我，我为什么要责怪爸爸？」

　　韩育陵抚摸着儿子柔软的头发，心中某个纠缠了许久的铰链正在松开。

　　为什么责怪骆禾羽？责怪骆禾羽什么？是不是要等到其中一人的生命走到了终点，才来感叹为时太晚？

　　「瑀峰，爸爸告诉你……」韩育陵蹲下来，双手握着儿子的手。他庆幸儿子已经可以理解父亲和母亲是有血缘和法定的分别。

　　「骆叔叔，是爸爸的……」韩育陵吞了两次口水，垂头作了两次深呼吸。

　　「亲……亲……」

　　「亲生爸爸？」瑀峰果断接下去。

　　韩育陵瞪大了眼。

　　「我也这么猜过，没想到是真的……」瑀峰搔搔头。

　　「你怎会这么猜？」韩育陵难以相信儿子居然会这么有想象力！

　　「爸爸和骆叔叔长得很像嘛。」

　　「哪里像？」韩育陵突地又炸毛了。

　　「眼睛啊，鼻子……下巴也像。」瑀峰边说边用手摸爸爸的脸，「而且你们都很会弹琴，弹琴的样子更像。」

　　「不像！才不像！」

　　「就像嘛！」瑀峰咧嘴笑，随即想到了爸爸曾经说的那个是他小叔的人。

　　「那上次来找过爸爸的那位哥哥，还有他的父亲，是谁呢？」

　　既然连骆禾羽是自己亲生父亲的事都让儿子知道了，韩育陵对这话题也就不太介怀，站起身道：「那位哥哥是爸爸同母异父的弟弟，他的父亲，是我的法定父亲。」

　　「对爸爸不好的人是他吧？」瑀峰脸上出现了凶狠的表情，他略微知道爸爸小时候过得不好，也记得路卡告诉过他，爸爸的父母不爱爸爸。

　　「没有，他很疼爸爸。」韩育陵决定把上一代的纠葛永远埋藏心底。

　　「只是我们没有缘分，你以后见到他，叫他叔叔就行了。」

　　「那是爸爸的妈妈对爸爸不好？」瑀峰小孩心性，想到了就问。

　　韩育陵沉默了半响，拉着儿子走出阳台，要到天台的篮球场去。

　　「会不会打球？陪爸爸打吧！」

　　「现在不打！」瑀峰两手并用抓住爸爸，不让爸爸拖着自己上去。

　　「爸爸脸色不好，一定是身体要不舒服了，不能打球，还有，别逃避我的问题！」

　　韩育陵真服了儿子，任由儿子把自己拉出阳台，拖到了沙发上坐下。

　　「唔……」韩育陵坐下时不由得轻轻呻/吟。

　　「唔？」瑀峰歪着脖子看爸爸。

　　「嘿。」韩育陵傻笑，把疼痛的表情掩饰过去，捏捏儿子脸蛋问：「想到录音室是不是？」

　　「爸爸的妈妈，对爸爸不好吗？」瑀峰不肯放弃。

　　韩育陵无法逃避，只得继续说谎：「没有，她对爸爸很好，是爸爸不懂珍惜。」

　　瑀峰皱起眉头，不晓得该怎么问下去。

　　「爸爸下次带你去拜祭她。」

　　「啊！」瑀峰张嘴呆住，心里想，原来过世了啊，那还是别问了。他曾告诉妈妈班上同学的亲人过世，妈妈便教他要避免向同学提起过世的亲人。

　　这时韩育陵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是何幸恬打来的，便让儿子看了眼来电显示才接听。

　　「诶，育陵，近来好吗？」幸恬的语气开朗依旧。韩育陵和她寒暄了几句，她便转了语气，严肃地问：「瑀峰有告诉你为什么提早过去找你吗？」

　　韩育陵望了眼儿子，回道：「他说学校假期开始了，在家没事做。」

　　「哼，他就是这样跟我闹，我便让他提早去找你，今天我遇到他同学的母亲，才知道这几天还有假期补课，那小子逃课，还告诉老师说机票买了没法改期！」

　　韩育陵听后立即横了眼儿子。

　　「现在让他回来他也没心情上课的了，你给我好好训他，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何幸恬挂了电话，韩育陵脸色阴沉地把手机放下。

　　瑀峰顿感心虚，跳起来要跑出去，「我去找封叔叔！」

　　韩育陵追上去，一把拉住儿子后衣领，拖到墙边，板着脸令道：「站好。」

　　「哦！」瑀峰缩腹挺胸，夹紧屁股。

　　韩育陵冷笑，用食指猛戳了下儿子额头，「怎么？心虚了，给我卖乖了啊？」

　　「穿……帮了厚？」瑀峰战战兢兢地瞄爸爸。

　　「为什么逃课？说出一百个理由。」韩育陵转身走开，瑀峰动了动，他立即转回头瞪，瞪得瑀峰贴回墙面不敢再动。

　　「有些同学也是因为要和家人旅行便没去假期补课。」

　　「你的机票本来买了下星期的，理应去上课。」韩育陵拉开摆放文具的抽屉，挑了把木尺。

　　「我想念爸爸嘛……就早点来。」

　　「这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你还差九十九个。」韩育陵拿着木尺走回儿子面前，环臂抱胸。

　　「爸爸拿尺干什么？」

　　「量你的理由够不够说服力。」

　　「怎么量啊？」

　　韩育陵抬起木尺在儿子头顶轻轻敲了下：「你管不着！理由呢？快说！」

　　「假期上课很没趣嘛！」

　　「上课没趣？有得上课你还不珍惜？爸爸没告诉过你吧，爸爸中学没念完就出来工作，想上课也没机会！」

　　「爸爸才华横溢，当了歌手嘛，哪还需要念书？」

　　啪！韩育陵又往儿子头顶敲一下，敲得很轻，只是个小小警告。

　　「谁跟你说我一开始就当歌手的？我帮人洗碗洗厕所扫地抹地扛货，每天天还没亮就做到半夜，饭只吃一顿，天天给人欺负，天天让人看不起，多喝一口水都被人说在偷懒，工钱也给扣了，鞋子穿坏了就在垃圾桶捡一双，吃不饱没力气，馒头也买不起，就吃客人吃剩的东西！我要是有个高中文凭，还能当个售货员，至于这么辛苦？要不是遇见封叔叔和路叔叔，我早就死了！饿死的！」

　　「不是真的吧……」瑀峰嘟起小嘴。

　　「我还说少了！你以为当歌手了不起？没学历，人家以为我是文盲，用英文在背后说我是流氓，谁人不见东西了就赖我偷的，改我的课程表，害我迟到挨骂，被赶出课室，得跪着求，老师才让我进去！你这小子，还逃课！」韩育陵想到自己初进MY受训时的经历，这辛酸史连韩封也不知道。要发唱片时，MY提议谎报学历，是韩封拒绝了，但理由是担心被揭发会更难堪。学历低，是韩育陵当时自卑的一大原因。现在对学历虽然不会看重，但见过了不少实例，结论是学历低于高中的年轻人多数资质较差，学习能力有限，待人处事亦较不聪慧。上学能学的不仅是知识，还能培养对未来的理想，太年轻就在社会上打滚，为五斗米折腰，难免会走上歪路。

　　瑀峰见爸爸动气，不敢再怀疑爸爸话中真伪。若这些都是真的，那爸爸真可怜啊。

　　「爸爸……」瑀峰走上前要给爸爸抱抱，韩育陵伸手按在他额头挡住。

　　「我说这些不是要你可怜我，是要你知道自己错！」

　　「哦……」瑀峰闷闷地退回墙边，「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得怎么办？」

　　瑀峰双手在裤子搓了搓，抬起来把手掌伸到爸爸跟前。

　　「不打手，我还要罚你抄字。」韩育陵用尺把儿子双手压下来，再指向沙发，「去那里，趴在扶手上，裤子脱下来。」

　　「爸爸……」

　　「别撒娇，去！」韩育陵不心软。他觉得儿子现在应该能接受这种体罚方式。儿子目前念的中学是男校，男校的校规一般都较严，他特地致电给校务处了解过一些细节，知道那学校是允许适当体罚的，并且为了避免受伤，也因为是男校，体罚一律是打屁股。韩育陵就不相信他这顽皮的小家伙没有挨过打。

　　瑀峰扭扭捏捏地来到沙发边，弯下腰把肚子靠在扶手上。

　　「裤子呢？」韩育陵站到儿子身后右侧。

　　瑀峰别无他计，慢吞吞地站起身，把裤子拉下来一半，刚要趴回去，爸爸便要他连内裤一起脱，他回头 眨着眼睛乞怜，爸爸无动于衷，他只好照做。

　　韩育陵看着儿子露出的半个屁股，心想这样就行了，儿子自己脱下来已经是很大的羞耻，他不想罚得过分。

　　韩育陵把木尺搁在儿子臀上，另一手轻轻压住儿子背脊。

　　「老实说，这是不是初犯？」

　　瑀峰想了很久，韩育陵亦很有耐性。

　　「不是……」

　　「上次没穿帮？」

　　「没……」

　　「好，那一起罚，爸爸会打你四十下。」

　　「啊？」瑀峰要起身，可爸爸按在背上的手却加大了力气。

　　「四十下好多啊！爸爸！饶了我吧！」

　　「哪会多？我……」韩育陵临时住口，他差点要拿自己昨天挨了数百下揍的屁股做比较。

　　「要打了，不准动。」韩育陵抬起木尺，快速地挥下，打在儿子右边屁股。

　　啪！

　　「嗷！」瑀峰大叫。

　　韩育陵看着儿子肉乎乎的白嫩屁股，只起了浅浅的红印子。

　　臭小子，装可怜么？韩育陵举起尺子再打，还是打右边，他控制着最初使用的力道，儿子还是每打一下就大声叫痛，他连打十下，红印子仅深了些，还没肿起来。

　　「疼啊……爸爸……打轻点啦……」瑀峰叫得可怜，韩育陵担心自己真打太重，也许儿子屁股肉厚，所以没这么容易打出显眼的痕迹。

　　韩育陵用同样的力道把尺打在自己手掌，疼痛稍纵即逝，一点痕迹不留，他又想或许自己骨头硬？便再打了自己手臂肉多的地方一下，这回痛了点，他决定打轻一些。

　　木尺再回到儿子屁股，这回换了左边。

　　「爸爸……我知道错了……」

　　「就快打完了，知道错就忍着。」韩育陵说罢就举尺挥打，也是连续十下，儿子叫得没那么凄惨了，他总算较为安心。

　　木尺来到右边屁股，原本的红印子已经消去大半，左边屁股的印子则更浅。

　　韩育陵抬起木尺，手掌抚着儿子屁股揉了揉，给他舒缓下疼痛。

　　要是封哥也能这么做就好了，他在心里嘟哝。

　　啪啪啪啪啪……

　　转眼打了三十下，这次瑀峰居然都忍着，没出声。

　　「瑀峰？」韩育陵怕儿子疼坏了，赶紧拉起儿子上身，并一边用手给儿子揉刚打过的右边屁股。

　　「很疼吗？」韩育陵疼惜地摸摸儿子脸蛋。

　　瑀峰扁着嘴，他刚才没叫了，是因为爸爸越打越轻，他心里过意不去，可若承认不疼，岂不是等于要求爸爸打重些？他可不愿意啊……

　　韩育陵以为儿子被打怕了，即把木尺扔下，抱起儿子放到沙发上。

　　「知道错就好了，你等等，爸爸给你……」韩育陵起身要去拿热毛巾，突然腹部袭来一阵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