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力(HE+BE) 作者:蓝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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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这段时间都在住院,今天才回到家。”
谢炎一时有些发怔,这才注意到他声音里极力掩饰着的虚弱和疲惫,“什麽病,很严重?”
“没什麽,发烧而已……前几天偷懒不去医院,热度一直没退下来,所以後来就麻烦了点。不是大事,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谢炎觉得心里又有点发疼。
舒念一直是个不会诉苦的人。
想也想得出来,他哪里是偷懒才不去医院,分明是不敢去,伤在那种难以启齿的地方,一个人,连上药都做不到,舒念身体本来就不好,那个晚上可能真是把他伤得很厉害。
住院住了那麽久,怎麽可能真像他轻松说的“麻烦了点”那麽简单。
至於其他的,比如在那里人生地不熟,东碰西撞,用一口蹩脚的英文磕磕碰碰地熬过这几天的苦楚,他更是半个字都不会说。
“小念。”谢炎怀疑自己当时一定是发疯了,才会把他送走。
“是。”
“你回来吧。”
“……”舒念好象苦笑了一声,“少爷,您又在说笑了。”
“公司最近事情很多,我需要帮手。”
“少爷,大家学历都比我高,随便谁都比我强得多。我现在回去,其实也帮不上您什麽忙。”
“怎麽会,你做了这麽多年,比他们有经验,”被用自己以前说过的话堵了回来,谢炎有点发急,“那群人没一个能比得上你。”
舒念静默了半天,叹了口气,轻轻地:“少爷,您就别再戏弄我了。”
谢炎没反应过来,那边已经恭敬地道了晚安,然後挂掉电话,留下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只剩下单调长音的话筒。
舒念居然不听他的话?!
这个认知让他倒抽一口凉气。
这天晚上很幸运,没有再做春梦,因为他终於又失眠了。
舒念最後却还是不得不办了退学手续,提早回来。
在伦敦举步维艰,为了所谓的求学而辛辛苦苦挨过的这几个月,似乎都只不过是场闹剧,都只不过是因为谢炎一时的心血来潮。
他只能卑微地请求“别再戏弄我了”,但是只要谢炎高兴,想怎麽变着花样戏弄他,还不是谢炎一句话说了算。
原先是公司派他出去进修,现在公司因为临时计划有变,要求他即刻退学回国,所有费用及损失都会做出相应赔偿,他不过是谢氏一名小小的员工,没有不服从安排的理由。
收到那麽义正言辞的公式化命令,舒念也不生气,只是苦笑,稍微有点疲惫。
反正谢炎对他,从来都是这样。
从小到大都是把他当狗一样耍着玩,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高兴了就赏根肉骨头,不高兴就踢两脚叫他滚开。
其实,也习惯了。
虽然到现在为止,两个人之间,十几年都已经过去了,可谢炎还是那个任性霸道的小少爷,他也还只是那条宠物犬的替身而已。
以後也不会变。
“小念!”
谢炎再见到他,好象真的挺高兴,冲上来就要来一个大拥抱,他忙後退两步躲开了,恭敬地鞠躬:“少爷。”
以前还大着胆子,敢对谢炎抱着那麽点不堪的希望的时候,稍微亲密一点的肢体接触,都会让他偷偷地满足上好长一段时间,觉得自己再幸福也不过如此了。虽然可耻,但是还可以隐约做一点幻想,偷偷憧憬一下以後可能有的将来。
但现在不一样,他已经知道那种将来是根本不可能存在了。
谢炎都已经说得,做得那麽肯定又明显,完完全全的冷漠和拒绝。连抱都已经抱过他了,却还是嫌弃他,所以,真的是完全没有希望,真的是实在不能不死心了。
所以觉得,也许离那个人远一点,对自己反而是一种宽容。
靠得越近,越是张口结舌,不知所措,露出痴呆的表情,做愚蠢的事,继续有傻气的梦想。
总不能,一辈子都过这样可怜的人生。
11
谢炎觉得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没错,舒念是如他所愿地回来了,照着他的意思继续住在他隔壁,依旧负责他的一切琐碎事务,满足他的大堆无理要求,还是和以前一样温顺沈默,和以前一样听他的话,对他恭恭敬敬。
但是,他就是觉得不大对劲。
好象有什麽东西不一样了。
明明是同一道菜,出自同一人之手,原料和做法都和之前没什麽不同,但尝到嘴里,总觉得缺了点什麽。
害他不是吃不下,而是吃不饱= =
比如说现在,本来应该坐着悠闲地等舒念把咖啡和点心送出来,隐约看着厨房里晃动的人影,却突然觉得一阵饥饿,居然还咽口水,忍不住摒弃“君子远庖厨”的原则,慢吞吞蹭了进去。
背对着他忙碌的舒念还是一如既往地清瘦,款式简单的毛衣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头发刚刚剪短了,低下头的时候就露出修长得有点苍白的後颈。
“小念。”
在厨房里忙着替谢炎烘烤“谢大少爷专用午後茶点”的舒念应了一声,以为谢少爷是等得不耐烦了,忙动作敏捷地打开烤箱,取出里面的烤盘模型。
“就快好了,请再等一下。”
谢炎一直觉得舒念很顺眼,不管是瘦得似乎有些挺不直的脊背,还是抬手拿东西时凸显出来的单薄的肩膀,或者和他对视的时候那种略微腼腆的微微躲闪的表情,都让他有种伸手抚摸的冲动。
“小念。”想起来似乎很久都没碰过这个人了,手指有点蠢蠢欲动。
“马上就好了,少爷。” 让咖啡蛋糕迅速冷却,然後就可以脱模,接着刷上糖水和兰姆酒的混合液,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好象很香哦。”一边心不在焉地夸赞,边伸出胳膊把舒念从背後结结实实抱住。
这本来是个很普通的动作,至少他们以前早都习惯了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但舒念却猝不及防,像被烫到一般整个人惊跳起来,连手里的糖罐都打翻了。
两人都僵了僵,陶瓷在地板上碎裂开的声音格外清脆响亮,顺带还余音绕梁,谢炎的脸当场就沈下来,黑得可以媲美锅底。
“抱,抱歉,少爷。”舒念尴尬得有些结巴,一把推开谢炎,弯腰手忙脚乱地收拾满地的糖粉,谢炎铁青的脸色让他更无措,半天都不知道该把手往哪里放,只好歉意地笑笑,“马上就好,您再等一下。”
等谢炎黑着脸离开厨房,他才忙把手擦干净,迅速在蛋糕上装饰上烤杏仁片和新的糖粉,然後连同煮好的咖啡一起端出去摆好,“少爷您请慢用。”
谢炎赌气地抿着嘴唇:“你也坐下。”
他突然觉得很委屈。刚才他终於领悟出问题的症结所在了──舒念现在都不肯让他碰!
一点也没错,从回来的第一天居然躲开他的拥抱开始,接下去就一直这样。
连端杯咖啡给他都会小心翼翼地不碰到他的手指,客气又生疏,更不用说像从前那样乖乖让他摸,让他抱,随他高兴按在沙发上滚成一团。
当然了,他也明白,舒念不让他搂搂抱抱那才是正常的,
好歹已经坦白了性向,也被他拒绝过,要是还能跟他卿卿我我不清不楚,那神经未免也粗得太离谱了。
但是,他就是不爽。
至於原因……
他也说不清楚。虽然是自己亲口要求舒念把那件事当成没发生过,提也不许提。但舒念真的绝口不提,一副已经忘得干净的平静表情,处处躲避他的肢体接触,他又觉得气闷。
甚至有种错觉,觉得────好象被始乱弃的可怜人是他才对。
呃,好啦,他也知道这种想法有点可耻,都说了是错觉嘛!
抬眼看看坐在一边,垂下眼睛专心帮他倒咖啡,切开奥地利咖啡蛋糕的舒念,真是瘦得凄惨。在他印象里舒念好象几乎从来都没长过肉,个子是拔高了不少,但却更显得瘦弱,也难怪抱起来会那麽舒服。
一边盯着看一边就在不自觉回味以前抱着舒念的感觉。三十岁的男人,安静沈默,腰窄窄的,身上的味道很干净,胸口可以摸得到肋骨,哦,摸到胸口的时候他就会本能地蜷缩起来,想躲避在胸膛上细细抚摩的手指,但是又躲不开,只能一声不吭地绷紧全身,那种忍耐的有些羞涩的表情……
谢炎咳嗽了两声,忙端起杯子连喝了好几口,一把抓过丢在沙发上的杂志随手乱翻,好掩饰刚才的失态:“小念,你去准备一下吧,。”
“是。”
晚上的酒会,算得上是业内的白金PARTY,不但谢炎,连作为跟班的他也得注意自己的形象仪表,全身上下加起来不到X十万就不好意思在那种地方露脸。
谢炎所谓的准备当然是叫他去试穿新送来的衣服。舒念实在很庆幸公司会支付他这种场合下的治装费,不然他就得把几个月的收入都穿在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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