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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速不快，在压到路面人为放置的障碍物时只是颠簸了一下，歪歪斜斜的停住。

 

　　几个年龄与男孩相仿，却比他魁梧得多的少年拦在车前。

 

　　男孩长着一张清秀的亚洲面孔，但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平静的望着来人：「学长，有事吗？」

 

　　「嘿嘿……当然有事情，我们啊……想见识一下！」说着，几个少年粗暴的将男孩扯下车，推进巷子里。

 

　　「你家长不是两个男人吗？你也一定是爱男人的吧？！」

 

　　「让我们看看GAY和正常人有什么区别！」

 

　　「扒掉他的裤子，看他有没有小弟弟！」

 

　　少年们互相对视，会心的坏笑着，伸手扯男孩的衣服。

 

　　男孩一把抓住动手的少年的手腕，将单肩背包放到地上，湛蓝的眼睛转变成深海的颜色。

 

 

　　「爸，小爸，我回来了！」

 

　　季念琳打开家门，象征性的唤了一声。过了几秒，没有什么异动，才走到玄关处脱下鞋子，光着脚走进屋。

 

　　厨房的门开着，沙发上的垫子都丢到了地上，卧室里则隐隐传来男性低沉的呻吟声。

 

　　面不改色，充耳不闻的收拾了凌乱的客厅，季念琳走进厨房，看着菜板上切了一半的黄瓜和锅子里淘好的生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洗手挽袖，季念琳开火煮粥，提刀切菜，动作熟练。

 

　　伴随着炒菜的声音，卧室里的呻吟声，似乎更激昂更有节奏了。

 

　　虽然表面上淡定，但对这种从小听到大的呻吟声，他不是毫无感觉的。准确的说，这呻吟声三个月前对他还和摇篮曲差不多，可是现在，却总能让他产生一些联想。

 

　　因为误视过很多次，所以联想的画面也非常丰富生动。

 

　　四菜一汤做完端上桌，卧室门也终于打开了。

 

　　只披了件睡袍，头发乱成一团的林皓，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直接进了洗手间，门也没关，就脱了袍子开始洗澡。

 

　　季念琳走过去将浴巾放在架子上，瞄了一眼林皓的身体，突然开口：「爸爸，我好想早点看到弟弟出生啊……」

 

　　林皓一楞，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肚腩，眉毛立刻竖了起来。

 

　　「臭小鬼！不孝子！没大没小！看我一会儿不揍你！」

 

　　简单的冲了几分钟，把某些东西洗干净后，林皓只在下身裹了条浴巾，就小跑进卧室，一头扎进躺在床上抽烟的祁子嘉怀里。

 

　　将祁子嘉的手放在肚子上，林皓娇羞的说：「亲爱的，我有了你的孩子！」

 

　　祁子嘉捏了捏他的赘肉，吐出一个烟圈：「我认识你那天你就怀着，都快二十年了，就是哪咤你也该生出来了吧？」

 

　　「……」

 

　　穿上衣服，林皓在祁子嘉脸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出门前，问道：「小皮，你不跟我去吃饭吗？今天你表哥也会来！」

 

　　「是景禹表哥吗？」

 

　　「才不是那个无趣的家伙，是你宝儿表哥，简直得了我的真传，特别可爱！」

 

　　「哦，那算了。」

 

　　剜了这不给面子的父子两眼，林皓气冲冲的出门。

 

 

　　他们在加拿大定居已经快十年了，林皓的家人每一两年都会来这边探望他顺便度假，而这样的家庭聚会，祁子嘉是决计不会去参加的。这与是否心存怨念无关，只是一个立场问题，所以即便是已经释怀，却到死也不能改变。

 

　　「小皮，吃饭吧！」

 

　　「嗯！」

 

　　看到端坐在自己对面，白晰的颈子上有一片吻痕的父亲，季念琳脸颊一红。心里默默想，年近四十的小爸依然这么美丽，岁月在他脸上只添了魅力的痕迹，也难怪爸爸总是不分时间场合的兽性大发。

 

　　「小皮，你打架了是吗？」

 

　　「啊？是……」

 

　　「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吧？」

 

　　「记得，捍卫自己的尊严，用的不是拳头是脑子！」

 

　　「记得就好！」夹了一口菜放到季念琳碗里，祁子嘉淡淡问：「后半句也还记得吧？」

 

　　「当然，一旦动了拳头，那就要硬到底，让他们乖乖闭上嘴，再没胆侵犯我的尊严！」

 

　　祁子嘉微微一笑，漆黑的眸子里闪着狡黠的光。

 

　　饭后，祁子嘉收拾卧房，拎起「办事」的时候林皓丢在地上的衣服，一摸，眉毛皱了皱。

 

　　「小皮，你爸爸换了外套，但手机和钱包都没拿，你给他送去吧！」

 

 

　　季念琳骑着脚踏车，按照钱包里的订位卡来到一家饭店。

 

　　刚迈进餐厅，就看到林皓和几个人并肩走了出来。

 

　　季念琳心里一动，不知怎么就藏了起来，看着他们在门口告别，林皓招了辆计程车，匆忙离开。

 

　　那个很漂亮很有气质的女人，是他的嫂子吧！那个高高壮壮的青年，应该就是他可爱的小侄子……这些人，是爸爸的家人啊！

 

　　骑在车子上，单脚站地，季念琳打开林皓的钱包，看着夹层里林皓和祁子嘉的合照。

 

　　上面没有他的位置……

 

　　父亲们很爱他，为他付出了很多。特别是小爸，前几年小爸被药物折磨得生不如死，就是被他的身世所连累。

 

　　父亲们从来没有埋怨过他，但是，他们的情感世界里，并没给他留任何的位置。

 

　　我的存在，对于爸爸们，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喂，小孩！」

 

　　肩膀被拍了一下，转头，那个高壮的青年站在他的单车后，一脸严峻。

 

　　「你拿的是什么？」

 

　　季念琳合上钱包，细细的打量眼前的青年。这个，就是爸爸口中得了他真传的「宝儿」表哥吧！其实他的五官并不是那么像林皓，但眼神却的确有几分林皓的味道。一样的坦然率真，无知无畏。

 

　　今年刚满二十岁的林宝禹皱着浓眉，喝斥：「别藏了，我都看见了，我小叔的钱包和手机就是你偷的吧？！」

 

　　「我没有。」

 

　　「人赃俱获还说没有？！」

 

　　「……」

 

　　林宝禹上下打量着季念琳，冷哼一声：「这么晚了，你小小年纪还在街边游荡，不是小偷是什么？你父母呢？都不管你吗？真是没家教！」

 

　　闻言，季念琳平静如水的眼眸里起了滔天骇浪：「你再说一遍！」

 

　　这犀利的眼神让林宝禹一怔，不由得动怒，伸手去抓他的胳膊。

 

　　「你还挺厉害？！看我不把你送到警察局去——」

 

　　「小宝，小宝——你干嘛呢？」

 

　　远处传来林家嫂子的呼喊，林宝禹转头正想答话，脖子却被季念琳勾住，脸被扭了过来。

 

　　「我小爸爸说，捍卫自己的尊严，最笨的方式是动拳头！」

 

　　「什么？」

 

　　搂着青年的脖子，季念琳踮起脚，在他肉嘟嘟的嘴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

 

　　「后会有期！」说完，跳上车，飞快的逃了。

 

　　这一吻让正值热血冲动期的青年完全呆了，等反应过来，林家嫂子已经冲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林宝禹！」

 

　　「哎——妈——」

 

　　林家嫂子痛心疾首，完全不顾形象气质，又打又骂道：「林家就你小叔这一朵奇葩，你学谁不好学他？！就算你学他，你学他缺心眼没神经什么我也忍了，你居然学他搞同性恋？！你想气死我吗？！」

 

　　「妈——妈——我冤枉，我是被强的，我是受害者啊——我的初吻啊——」

 

 

　　季念琳一路狂踩脚踏车，车子几乎飞起来，拐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压到路基，失去平衡狠狠摔到在地上，背包都甩了出去，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在地上趴了半分钟才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四处捡起钥匙手机文具袋和钱包。

 

　　拍了拍钱包上的土，季念琳犹豫着，将照片抽了出来，在背面写上「爸爸我爱你」后正要塞回去，却发现那里面居然还有一张照片。

 

　　拿出来一看，照片上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咧着嘴巴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这小娃娃，自然就是他。

 

　　看起来，像是在日本的时候呢……

 

　　原来他小时候也是会哭得这么难看的啊……随手翻了一下，照片背面，写了一堆七扭八歪的平假名。

 

　　是那首当年很有名的歌……

 

 

　　要是有一天

 

　　有了孩子的话

 

　　或许会对他说

 

　　在这个世界上我第二喜欢的人就是你

 

　　有朝一*你或许也会与某人邂逅

 

　　一如我与你爸爸的相遇般

 

 

　　季念琳揉了揉眼睛，湛蓝色的天空落下了太阳雨。

 

　　——番外《LION HEART》完

 

 

 

　　后记

 

　　终于，完结了。

 

　　悍妻写了两年半，算上网路连载时删减掉的，近四十万字，算是我写的最长的一篇文了。盯着熊猫眼赶稿时，想后记一定要大书特书，可是真到了写后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吐苦水未免太没气质，花痴主角又显得很自满，不然，就谈谈配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