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番外 作者: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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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象你,睡觉也能考上市重点。眼镜还我。”
近千度的近视,离开了眼镜后眼前只余一片模糊的影。
好不容易摸索着找回了自己的眼镜后,苏伟毅赫然发现自己在缠闹间,几乎已经是跟他鼻子对着鼻子、脸对着脸,而且……唇快碰到一起的样子。
这小子怎么越长越漂亮了……脸上的皮肤细腻得几乎连毛孔都看不到,斜斜上扬的眉眼润满了笑,就算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伙伴,乍然接近这张脸时都有一种倏然心跳的感觉。
突然发觉自己好几分钟都在盯着别人的脸发呆,苏伟毅赶紧一下子弹开好几尺,这才定下神来朝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怒斥道:“叫你没事别开这种玩笑,会害人的知不知道?”
说着这话忍不住又想起了几天前自己同桌牛晓勇说出来的话了,虽然说者无意,但听者却不能不有心——“喂喂,我说你和你那个死党该不会是玩‘那种’的吧?我跟你多说几句话他都要瞪我,什么玩艺儿!男人长这么漂亮干嘛?!”
听到这话后苏伟毅怔了一怔回过头去,果然看到不远处的他以一种严峻的表情看向这边,嘴角抿得紧紧的,鼻子也皱成一个小肉包——那是他生气时所特有的表情。
他,为什么生气?
找不到答案的苏伟毅心里头有些隐隐不妥的感觉,可是又说不出是什么,只是因为这一发现,有些刻意地,逃避他太过随意的触碰。
然而,他这种隐晦的暗示显然完全没有把疏远的意图传达,过不了几天那家伙就跟他缠闹一番,美其名曰叫“考试前的压力放松”。
但那却是给自己增添压力的根源!
上了初中后,有一种很朦胧的性别意识开始萌芽。
女生们自觉地划清了界限。
与光着屁股就可以玩在一起的稚齿孩童相比,年纪大了是一回事,但那家伙……长得太美也是叫人不得不避嫌的原因。
“你少来。我的功课不是你教的?笔记也是抄你的!”
因出色的外表轻易就可以将众多视线聚集的美少年无视苏伟毅的不悦,一屁股挤在他身边坐下来,嬉皮笑脸地拿起一摞码得整整齐齐的数学作业本,从中熟悉地抽出一本,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不是普通的多之后,咋了咋舌,把苏伟毅推过去一点就着桌子抄起来。
“你昨天……又去哪玩了?”
实在拿他没办法!
苏伟毅看看同桌没回来,索性挪了个位子,方便让他霸占一个完整的空间。
“没什么,到老娘开的那个发廊去了一下,跟她要钱。”
和教师世家出身的苏伟毅不同,他有一个当老板娘的妈,风骚且美丽。
“放学后我请你吃冰。”——当成是给抄作业的报酬。他眨眼,笑了笑,笑容在阳光下不可逼视,苏伟毅不自觉地低了头。
“哟,小两口又挤一块了。好热啊。”
阴阳怪气的声音发自一张微有点左撇的唇,正欲回到座位上的牛晓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他不知道为什么,跟那美丽的少年总是不对盘。
“笑话,就你那粗坯小爷还看不上呢!”
不理会他的话中有话,那美丽的少年一把揽过苏伟毅的肩,挑衅地看着比同龄人要高大很多的牛晓勇。
拿他这惫赖模样儿没办法,两边差点又要吵起来时正好班导师有事进来找班长,大家一哄而散。
晚上如约饯了请苏伟毅吃冰当给抄作业的报酬,微微的风吹得少年发丝飞扬。
“我说……你以后还是别这样跟他们对上吧……那些人嘴坏!”
苏伟毅深皱着眉,嗫嚅地跟一跳一跳走在前面的背影说着,转不料他嚯地转回了头,漂亮的大眼睛象是要喷火般,冷笑道:“我怕什么?那个牛晓勇本来就不是好东西,他也不知道到我妈的店来过几回了,总跟我说一些不三不四的疯话——你偏还愿意跟那种人处得来!难怪人人对你这个班长放心!”
“可是……嘴在别人身上……你多少也避避嫌……”
被他一顿夹枪带棒的抢白呛了回去,苏伟毅本来想说就是因为你的性子跟谁都处不来,所以自己这个死党才得费这么大心思去讨好那些人啊!
但转念一想,就算跟他说了缘委他也不会领情——多半只会更看不起这样的自己——反而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咬着手上快融化的绿豆冰。
“避嫌?我心里没鬼我为什么要怕那起人的嘴?”
撇撇嘴,毫不掩饰地透露出鄙夷的神色。好象想说什么的人突然听到风里依稀传来不同寻常的动静,少年的脸色立刻变了。
低声道:“搞不好是那老不修的王胖子又来了……上面又要闹开了,我去看着我娘。”
说着,匆匆把自己还没吃完的奶油冰砖往苏伟毅手里一塞,挥挥手就猫腰跳上了狭窄的楼道,象最警惕的猎犬,悄无声息地向三楼的平台攀爬而去。
被留在当地的苏伟毅也不敢叫出声,提心吊胆地看着他进去了,这才皱眉看黏乎乎化在自己手上的冰砖,白色的奶油与青色的绿豆冰汁交融着化在一块,冰凉而甜腻的感觉沿着血脉浸染而上,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总象是在皮肤层留下了冰冷的记忆。
苏伟毅怔怔地看着早已人去楼空的过道,好半天才转身向回走。
是的,他说得没错。
他心里没鬼,为什么要怕别人说?
心里有鬼的那个人,是他……不是他。
似梦似醒间,犹记得那只沾满了糖渍的手冰冰的、麻麻的,被浆得定了型,一直保持着想抓住什么的姿势悬在空中,既张不开也握不成拳。
如果那天自己伸出手去,拉住了他,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已经僵化到好象存在自主意识的手在虚空中抓着——
蓦地,在感觉终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被自己握在了手心,冰冷的记忆潮水般退去,苏伟毅悚然一惊地清醒过来,眼前放大的,是魏执有点尴尬不自在的微红面孔。
“你好象……不太舒服。”
死紧地抓上来的手冰凉,几乎让人疑是地底的僵尸还不死心地伸出手来要抓住仅存的一线生机。
古人把手掌相握这一动作叫“执”,是以才有了诗经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千古佳话。
魏执有些默然地看着刚刚那紧紧抓住自己的手一根一根指头的松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刚自梦中醒来的男人的脸。
“不好意思……我大概是……寐着了,现在几点?”
今天真的不对劲!
很不对劲!
似乎有什么要发生的样子,多少年没有回想过的往事如此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似乎从来就未曾被遗忘过,只是被主人刻意的遗弃在角落染尘。
苏伟毅虽然坐了起来,但身上还是冷一阵热一阵的,胃部有一种空泛的痛涌上来,让他有点犯恶心。
“一点三十分……”
他睡了还不到三小时。
皱着眉打量他那种汗涔涔似乎被恶梦惊醒的样子,魏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关心地询问他要不要找医生。
“这么晚了!”听到他报出的时间却被吓到惊跳起来,苏伟毅这才想起今天应该要做又忘之脑后的事,“不好意思,今天不能帮你弄晚餐了,我父亲六十岁生日,我要回老家给他祝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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