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我在想什么啦?!
「帮我拿菸。」他说。
菸?
「在桌上。」他下巴一抬,指向我身边的小桌。
要抽菸不会自己拿吗?我在心里念着,伸手把右边小桌上的银制菸盒打开,拿出一支菸递给他。
他没有接,只把脸凑过来。
我把菸塞进他的嘴里。
「火柴。」他衔着菸说。
好啦知道了,我又从桌上拿起火柴。
他等着。
是是是,你两手都抱着我所以没有空。
我划起火柴把菸也点了。还要什么?菸灰缸吗?我转身想拿菸灰缸。
「别动。」
这下又叫我别动了。
不动就不动,我双手交叉在胸前坐着。
他靠在椅背上,拥着我静静地吸着菸,吸了几口之後:「小兔子。」
又来了!又这样叫我!
现在连杰都这样叫我,搞不好再过一阵子,连老板和其他男孩子都会这样叫我了啦。
「你叫谁啊?」我把头向旁一撇。
「把鞋子脱掉。」他答非所问地说。
哼。
神经病。
不过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我两脚互相帮忙把鞋子踢在地毯上。
「你都这样脱鞋吗?」他吸着菸问。
「对啦。」
「袜子也能这样脱吗?」
「要你管。」
「你试试看。」他说着又吸了一口菸。
我干嘛?马戏团表演吗?
「不要!」
「脾气真坏。平常也都是这样吗?」
「哪有啊!只有对你--」咦?
为什么?
我干嘛要对他这么坏呢?照说他给的钱那么多,我应该好好服侍他才对嘛。
我低下头没说话,稍微反省了一下。
他也不再说话,继续吸了几口菸,手臂横过我的身体,把菸熄在桌上的菸灰缸里,然後挽起我的腿弯,把我的脚放在沙发上。
我侧身靠着他的手臂,半躺在沙发上,身体也被他整个拥抱住。
「……你真的不做吗?」
正常的发展是:拥抱的下一步就是做爱,所以为了确认我终於还是忍不住问了。
「不做。」他肯定地回答,环抱的手轻轻地来回抚摸我的背脊。
我蜷缩在他胸前,倾听他的呼吸和脉搏声,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
好温暖………
被拥抱的感觉好温暖,像是世界变小了,小到只剩下臂弯里的距离。冷天的雨和雨天的冷都被远远隔绝在外,和我不再有关系。
妈妈也时常这样拥抱我。
抱着我的时候,也会像这样抚摸我的背。
我喜欢在她的怀里闻着茉莉的香水味,告诉她最近发生的事,心里想的事、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事,全都会告诉她。妈妈也是,什么事都会告诉我,说到高兴的时後,会充满爱怜地亲吻我的脸颊,难过的时候,就抱着我掉眼泪。
尽管那时我都已经十五岁了,妈妈还是这样抱着我亲我。
我喜欢她这样。
妈妈走了之後,再也没有人拥抱过我。
现在经历的身体接触,不是激情的撞击,就是猥亵的爱抚。我已经……好久都没有静下心去感受另外一个身体的温度、味道,呼吸和心跳声音了………我已经……不再是妈妈那时抱着的我了………
「小兔子。」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
我忘了自己很讨厌这个称呼,下意识嗯了一声。
「你很冷吗?」
「没……」
「你的脚很冷。」
隔着袜子,他用手掌包住我的脚,手心的温热,透过棉袜,慢慢渗了进来。
妈妈也没有这么做过。
他的手,比妈妈还要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QQ.
☆、第 11 章
我把《诺曼佛斯特观摩展》的心得报告列印出来,校对两次之後,放进书包里,然後拿出记事本,在星期五的框框里画了一个龇牙咧嘴的鬼脸。
在上个星期日和星期二的框框里,也各有一个这样的鬼脸。
他每隔两天就会找我去一次。
第二次从老板手里接过的信封,比第一次的还要厚,老板称赞我「表现可圈可点」,还郑重叮嘱我要「特别用心服务」。
听得我心里直发虚。
根本就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甚至,根本就没有做咧。
那天,我躺在他怀里呼呼大睡。醒来後,在茶厅里享用由四位男仆轮番伺候的丰盛晚餐。吃完後,就让他的司机开车送我回家了。
在雕花铁门前道别的时候,他的确吻了我,不过,那也只是轻轻点过我的鼻尖和嘴唇而已,和第一次那种又啃又咬的吻法完全不同。
我猜想他大概已经对我玩够了吧,或者说,玩腻了。
反正我只负责趴在床上哎哎叫而已,这样的话,找谁都一样。
後来发现我猜错了,他居然还要找我,而且虽然上次没做,却还是给了很多钱。照这样发展下去,下个月拿到营业冠军奖金的人搞不好就是我了。
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呢。
今晚九点要赴他的约。
我遵照老板一贯的交代,把身体洗得很乾净,用的还是杰新买的迷迭香沐浴乳。想到他总爱摸我的头,我把头发也洗了两次,实在是非常敬业,老板如果知道了,一定又会口沫横飞地夸奖我。
时间从容,我站在衣柜前慢慢挑选要穿的衣服。
白衬衫?
黑衬衫?
浅蓝色的V领线衫?
还是米白色的圆领毛衣?
T恤比较舒服。
这件浅灰色的?还是这件天蓝色的比较好?
配什么长裤呢?
外套穿什么?
皮夹克?西装外套?灯心绒外套?毛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从衣柜翻出来的衣服堆得到处都是,但我还是裸着身体,什么也没穿上。
这件太皱了来不及烫。这件太厚了不好穿。这件太花俏。这件沾到咖哩。这件沾到咖啡。这件看起来太幼稚。这件好像该洗了--啊啊啊烦死了!衣服这么多!为什么没一件可以穿啦?!
我把脚边的毛衣踢向一边,坐在地板上,瞄了一眼镜子。
我这是在干嘛?
又不是要去约会,选什么衣服哪?穿得好看又怎么样?反正很快就会被脱掉的嘛!
喔不,上一次就没脱。
………他对我的身体,好像不是很有兴趣。
我歪着头,又朝镜子看了好几眼。
镜子里的我,裹着围巾坐在地上,弯腰驼背,一脸颓丧。单薄又苍白的身体,还停留在青少年的样子,既不强壮,也不性感,而且虽然学杰留长了头发,但这头发一旦放在我的头上,看起来就是和杰不一样。没有成熟的魅力,没有坏坏的吸引力,什么都没有,就只是又软又塌的头发而已。
配上一张优柔寡断的脸。
我真不懂他干嘛非指定我不可,比我好看的男孩子明明就多得是了。
……他总是叫我「小兔子」。
难道,他找我就是认定了我像兔子一样好欺负吗?
他那么好看,那么有钱,力气又那么大,欺负谁都可以吧?干嘛非要欺负兔子呢?
还是他就是喜欢看我出糗?
我也真听话。在他面前就是卯足了劲出糗。
先是把卖身的钱掉得满地,接着又像傀儡似地被他玩得头晕脑胀还丢了初吻,最後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碍,决定要把自己交出去好好享受………他却,不,做,了!
这个混世魔王,卖身男的克星,今天不知道又想玩什么花样喔?
而我,我这个史上最笨的卖身男,还在这里巴巴地为了赴他的约挑选衣服咧!
真是败到不行了!
我愈想愈气,心情一下子叛逆起来。
把衣服三两下收回衣橱里,从抽屉里拿出平常做模型穿的旧T恤,又从洗衣篮抓出待洗的脏牛仔裤,一一穿上之後,再套上那件上学常穿的呢外套,就匆匆出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qq.
☆、第 12 章
男仆接过我脱下的旧呢外套时,眉头也不皱一下,就拿去挂了。反倒是我,低头盯着裤管上的破洞,感到浑身不自在。
站在富丽华美的接待厅里,我这一身皱巴巴的工作服显得格外突兀,简直就像是电影片场里打工跑腿的小弟一样。
我有点後悔,不过还是抬头挺胸,准备好一副「我可是一点都不甩你」的表情,有备无患地挂在脸上。
冷面管家领我进入书房。我才正纳闷着,就听得他向我解释,楼下的会议尚未结束,要我先在这里等………
唉。
严阵以待的脸色居然英雄无用武之地,我不禁失望地撇下嘴角。
管家瞥见我的表情,连忙差人送茶点来,还破天荒地好心安慰我:「不会等很久的」。
什么嘛!才,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我急着想为自己辩解,却苦於不知从何说起,只好紧抿着嘴生闷气。
生自己的气。
一位男仆端着托盘走进书房,和善有礼地对我打招呼。我认出他就是前天晚餐时负责甜点部分的先生,便也微笑着向他回礼。
他让我选了茶叶,熟练地冲泡着,还问我是不是要加蜂蜜和牛奶。
真厉害,竟然连这种小事都记得。
我张着嘴钦佩地直点头。
男仆倒完茶离去後,偌大的书房,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坐在茶桌前,百般无聊地喝奶茶,因为傍晚才刚吃过杰留下的马铃薯烤饭,所以一点也不饿。不过,因为饼乾里有很多草莓乾,而我实在是太爱草莓了,就忍不住吃了两块。
两块之後又吃了两块。
饼乾全部吃完了,他还是没出现。
用餐巾把手擦乾净,我站起来沿着一排排书架浏览,一边逛着,一边随手抄起架上的书,随便翻翻,再放回去。就这样信步走到书架的尽头,翻过的书,一本比一本还要严肃。
上次见他盯着一堆图表数字目不转睛的,没想到平常看的也都是些这么严肃的书,不知道他倒底有没有休闲活动?如果有的话,都做些什么呢?
在游戏间打撞球?
到空中花园散步?
还是出去看电影?
我想像他排队进入电影院,两手还捧着爆米花和可乐的样子,忍不住失声爆笑出来。
回身绕着走着,随手又抽起一本身边架上的书。一看之下,立刻头晕眼花。
康德。《纯粹理性批判》。
好沉重的名字。不知道是要批判纯粹的理性?还是要用纯粹的理性批判?总之很深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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