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 作者:天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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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什么权力叹气?他凭什么?
他有过躲在门后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糟蹋,但却无能为力吗?!
他有过亲耳听到他最在乎的人坦诚自己的堕落,憎恨以及背叛吗?!
他真的懂得什么叫做痛苦,什么叫做心痛,什么叫做失望,什么叫做无奈吗?
他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无力、无助远不能够形容!
在他没有权势的时候,无法阻止谢天麟遭受到暴力对待,而当他有了绝对权利,能够呼风唤雨时,却仍然无法阻止!他不能够用强力改变,将他的儿子从同性恋变为异性恋,同样不能够从他儿子的心中根除掉这段注定会受伤的白痴恋情。他什么都做不了!
谢擎是谢氏的老大。
他是九龙的老大。
然而当他成为一个父亲的时候,当他的身份是一个父亲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再有意义。
单飞没法睡得安稳。
他急躁得无法入睡。
建立了自己的联盟,同时尝试着瓦解谢擎的联盟,他希望谢擎渐入孤立无援的境况。下一步,他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冒险做点什么,用自己做饵。
端木是个律师,总的来说,谨慎而聪明。他是因为惜命才勉强接受单飞的邀请加入联盟的,但同时,正是因为惜命,所以单飞没法指望他能迅速的搞到足以摧毁谢擎的资料——这需要胆大而心细,似端木这种人,或许只有钻法律的空子时才能够做到胆大如斗——更何况还要从他搞到的资料中挑拣出对谢天麟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的那些。
他或许能做到——单飞认为他为了自己的性命也会尽心尽力,但需要时间。而单飞所缺少的恰恰就是时间。
蔡航已经得到了单飞的录音笔。此刻他应该已经得到了鉴证科的分析结果——完全没有剪辑过的痕迹。他很多疑,而这恰恰帮了单飞一个忙。退一万步讲,抛开谢擎阴狠毒辣的行事作风,相比较起来,单飞和谢擎的杀伤力根本不能够同日而语,蔡航本能的更提防谢擎。按理说他应该从此刻开始囤积对抗谢擎的实力了。然而,对于单飞来讲,这不够。第一,同样是时间问题——他不想让谢天麟在那个鬼地方多待一秒钟;第二,也是他非常不确定的,那就是蔡航将如何处置他。假定蔡航认为单飞此刻不知内情,那么他也应该清楚单飞并非一个傻瓜。即便是他此刻在盛怒之中,智商下降,但假以时日,真相迟早会泄露出来。
那么……单飞无法揣测,蔡航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企图借单飞的手干掉谢擎,还是借谢擎的手干掉单飞,以绝后患,然后再在图他计?
对于他,单飞坚持认为,等待不是好主意。
他应该主动出击。
如果他能够一举擒下蔡航,再加以说服利用,辅以端木以及早前的那个杀手,那么谢擎就该岌岌可危了。
他该怎么做?
“怎么?”沙发床上趴着的杨帆问道,声音带着半梦半醒的困倦。“睡不着?”
单郑芳芳对他留下来“照顾”单飞没提出任何质疑。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儿子现在需要一个“看护”。如果不是单飞坚持,她更想自己完成这个任务。她实在有许多话想问,但当她刚刚开头时,就被单飞忙不迭地错开了话题——所有人都认识谢家父子,只要他是香港警察,但是她儿子很显然失忆了,他说不认识他们——而且他还很明确的表示出来一种趋势:只要她想开口问,那么要么就是他的麻醉剂失灵,伤口痛得难以忍受,要么就是他的药物中类镇静剂成分过量,致使他犯困。除了离开,她还有什么办法?她了解她儿子——一个软硬不吃,打定了主意绝不回头的衰人。
“我现在要是能睡得着,”单飞叹道,“岂不是显得太过没心没肺?”
杨帆迟疑了一下,“你是想让我惭愧吗?”他很没自信地问。
单飞被击败了。“我不知道,”他没好气地说,“你有一个身处险境的男朋友吗?”
杨帆习惯性地发出呕吐的声音,然后,他坐起身来,“不过你这么一说,倒让我兴奋起来了。很难想象谢天麟也有这么一天……”
“站起来了吗?”单飞恶毒地问,对于杨帆的“呕吐”耿耿于怀。
“你怎么做到的?”杨帆愤怒地问,“还没死。”
“因为你。”单飞简洁地道,“活下来折磨你。”随后,他补充。
“……你做到了。”杨帆呻吟了一声,躺了回去,“闭上你的嘴。”
单飞扬了扬眉——折磨杨帆给了他一点欢乐,但转眼又被浮躁的心情所淹没,他转过头,望着窗外透过窗帘的微光,怔怔地发呆。
“……喂,”半晌,杨帆忽然又打破了黑暗的沉静,“那个……喜欢一个男的……谢天麟……老天,我还是无法想象。你喜欢他什么?”
“……如果你让我罗列出我喜欢他什么……”单飞认真的思忖了一会儿,“最初我只是很好奇。他就像是一个谜一样,到现在我都不能完全弄明白。刚开始的时候……你明白的,他很迷人,外表,身份,还有……性。不过,老实说,现在我喜欢他的全部。无论是什么,哪怕是从前憎恶的地方,现在也慢慢变成欣赏——从法律以外的角度。”
在他提到性的时候,杨帆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但是并没有打断。与其说反感,不如说是好奇。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尤其当他想起审讯室里的谢天麟时。他想反唇相讥两句,但却又觉得说不出什么。从单飞的语气中,他能感受得到那种珍爱,令人无法亵渎。“无论如何,别逼我对他示好。”他嘟囔着,“那我可做不到。”
单飞咧嘴大笑。“我想我不会,”他不能抑制住声音中的喜悦,“让其他人接、近、他。我可不想自寻烦恼。”
“你没救了。”杨帆慨叹道,“你需要精神科医生。”
单飞忽地意识到了什么,他皱了皱眉,若有所思:“你说得对……”他近乎喃喃自语,“我应该咨询一下心理医生。”
“你不是当真吧?”杨帆诧异地道,据他所知单飞没有那么白痴,以至于分不清玩笑和建议。
“不,”单飞清晰地说,“如果你有好的,给我介绍一个。”
他需要。
他应该弄明白,怎么才能帮助谢天麟。他不确定,幼时的侵犯是否就是那些负面情绪——自卑,神经质,和自虐倾向——的源头,但他不希望它们继续伤害他的男朋友。
谢天麟强迫自己把思绪从跟父亲的那段对话中抽离出来。
那是个圈套,他确信。谢擎只不过是想把他从单飞的身边拉回来。他诱导他去怀疑。
对于谢天麟这样的人——敏感,极度的自卑,同时又过分的骄傲——去信任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单飞做到了。但就在此时,这信任还这么脆弱而淡薄,当它一旦被打破,那么,所有的信念会迅速的崩溃瓦解。
无疑,从某方面来讲,谢擎是最了解谢天麟的人。
所以,谢天麟见鬼的开始担忧,明知道自己像个白痴,但却无法说服自己停止。因为他找不到哪怕是一条该死的理由,让单飞爱上自己。
他曾经那么厌恶他,他感觉他令自己作呕,甚至拒绝承认谢天麟的感情——那对他是一种侮辱。
而第一次肯面对这份情愫,是因为他需要利用它来帮助自己的兄弟。那是一场不公平的交易,那个警察为此洋洋得意,而谢天麟本人,全无还手之力。
在那个慈善晚宴后,谢天麟借着酒意去接近他,出人意料的获得了进一步的许可。如果让谢天麟自己解释,那么只有性,只是性,它让单飞投身其中。
不,他不愿意这么想,但,见鬼,就像是每一个曾经从他身上得到过满足的人,所有吸引他们的,只是性,一个……方便去操的绝妙的屁股。
他恨这种想法,但它就这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无法淡去。
他有什么优秀到足以吸引单飞的?
或许是因为他能够烧杀抢掠而且还不留痕迹,使得O记对他形同虚设?
又或者是他在毒品交易上的足智多谋聪敏决断,玩弄缉毒组于股掌之上?
见鬼,他不应该把自己幼年的噩梦说给单飞听。他已经足够糟糕的了,在单飞的眼中——无恶不作又懦弱无耻,还是一个该死的同性恋——又何必展示更多令人作呕的丑陋嘴脸?
难道还不够,还不够吗?!
除了憎恶和嘲弄,他还能期待什么?
谢天麟蓦地站起身,他在漆黑的不见一丝光亮的空间里踱步,铁链的脆响在视觉失去了作用的时刻显得分外突出,他突然感觉到极度的烦躁,令他几乎无法克制撞墙的冲动。
他原本想求的不是这么多!
为什么不想点有用的?谢天麟责骂自己,他有的是问题需要面对。眼前的一个就是,华安琪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将他从这个该死的地方弄出去?明天,还是后天?他不想把希望寄托在华仲身上——那个老不死的是只老狐狸,他可不会像华安琪这般傻傻的相信他。
能够爬到这个地位的人决非什么良善之辈,谢天麟从来也不敢小瞧一个对手。老东西不会轻易地把女儿的终身托付给这么一个不值得信任的家伙,或者说,他不会轻易地投重注到谢氏。
像这种人,习惯作的就是像鹰隼一样盘旋在空中,观察、煎熬着猎物。
看来,谢天麟认为自己需要催化一下整件事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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