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 作者:天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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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窖里没有任何值得抢的东西……嗯,是有客人寄放在这里几瓶高级红酒,但白痴才会来抢这种东西!”老板叫道,“我想八成是个瘾君子,他想从我这里弄点毒资。”他揉着脖颈——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痛楚——但是他开始头痛了,不知道该怎么说服面前的这个警察,放弃报警的想法。如果有必要,他完全可以通过黑道不声不响的来解决这件事。他每个月也有交保护费的!
“寄放?难道你这里的档次还不能满足他?”单飞不以为然地道,他猜这就是谢天麟能弄到钥匙的原因。
“有钱人就是这样。”老板心不在焉地应付道,“嗯……单SIR,我看我没必要报警,我没损失任何东西。”
单飞不依不饶地努力劝说他,向他强调警民合作的重要性,而且保证外面的酒客肯定会很“热心”的配合警方的调查,“这类事件不能姑息!”他坚持说——他知道该怎么让一个生意人从正义面前退缩。
酒吧老板非常痛苦的应付着这个热心的警察,最后,他编造了一个借口离开,并且为单飞没有强迫他去报警而松了一口气。
单飞双手抱肩,摇了摇头。多么没形象的一件事,他罗嗦得就像是他妈妈。
慢慢的走回酒吧的座位时,他的到了一堆狐疑的目光。
“你最近好像很喜欢玩消失?”叶利斜睨着他,不太愉快的说。
“四十五分钟。我介绍一个治前列腺疾病的国手给你如何?”杨帆看了看表,道。
“我倒觉得像是艳遇,”杨光笑嘻嘻地道,看着单飞神采飞扬的神气——完全不同于之前的黯淡。
尽管不太象,但她还是相当有女人的直觉。单飞心中暗道。“其实是……”
“我们的警察之星现在已经转移……”
几乎是在同时,叶利跟单飞一同开口。
单飞的心脏骤然停跳!他面色铁青地转向叶利。
在接收到那凌厉的目光之前,叶利已经骤然截断了自己的话语。他知道他错了。该死的嫉妒!它让他说了不该说的话。“……阿飞已经很久没钓马子了。”在短暂的中断之后,他匆忙地说。
单飞终于可以呼吸了,但是他的心情已经坠到了谷底——他种下了一颗定时炸弹,是这样吗?“其实刚刚发生了一件小事故。酒吧老板被人袭击。”他使自己说话的过程中语声平稳,把紧张和忧虑及时地隐藏起来。
妈的。炸弹。
无法控制,这两个词轮番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4上
想想看,他进警校是哪一年?太久远了,单飞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但在回忆的时候发现一切还很鲜明。
他喜欢警察这个工作,虽然他不是一个好警察。
最初是军装,之后又辗转待过几个部门。交通也好,扫黄也好他都干过,大错没有但小错不断。不过他走狗屎运——这是他升督察的时候叶利说的。叶利是三年前才调入的O记,在那之前他是重案组的成员。单飞做事不寻常规,是幸运的是没有人投诉。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查案手段给他带来了极高的工作效——他手底下正经跑过不少大案,再加之这小子人缘还不错,所以即便是知道他有些逾规,但上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没记入到档案中。而叶利为人方正,非常之不喜欢单飞的“灵活”手段,开始的时候他们曾经有过不少冲突,但是都是私底下的,没有任何一个把这种战争延伸到工作中。在瓦解名噪一时的旺角“青龙堂”的时候,他们相互为对方作过防弹背心。
就在他们出发之前,两人还在厕所里抓紧时间吵了一架。
但是非常自然,都不需要一秒钟的考虑,他们扑过去救对方。
对望了一眼,带着钦佩和欣赏,两人各自发现对方不是只说不练的滑头,也不是顽固不化的木头。但是即便就是在他们相互救了对方一命的那一天,回到局里卸下装备,他们先到关二爷跟前上香庆幸自己还喘气,然后回过头来接着吵。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叶利从来也没因为自己和单飞的交情就姑息过他“给警队抹黑”的行为,只不过自从单飞被突然地灌以“警察之星”的名头之后,他将斗争转为地下——至少不能让单飞在公共场合难堪,他是这么说的。
这就是叶利,所以单飞从来都没因为自己向他泄底而担忧过。真的,他从来没有过,因为叶利知道了他的一些不易张扬的私事而睡不着觉过,就像今晚。
单飞在黑暗中翻了个身。他不知道叶利为什么会有当众说这件事的冲动——这是不应该的,他应该知道那对单飞意味着什么。但他那么做了。而单飞不能确定这种口误会不会再出现一次。他估计过最坏的结果,那就是他被革职,除非他能跟大家证明内鬼不是他。
妈的,是谁规定说他跟谢家的人上了床他就必须把警方的机密泄漏给对方?!懊恼的蹂躏着枕头,单飞愤怒的想。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是叶利跟谢天麟有染,而此时正好有证据表明组里出现了谢家的内鬼,那么他会不会怀疑?
OK,革职,这有什么!他认了。大不了到街边卖牛杂。单飞从不认为自己会有活不下去的那一天。
不过谢天麟看起来很害怕。
真是见鬼!他怕甚么?
黑社会从来不失业。
他加入,然后一直做到死。
单飞在O记做了这么久,他没见过哪个混到谢天麟这个地位的黑社会能够全身而退。他们全部都横死。
但是……谁敢杀他?就因为他是个同性恋。
哦,不!
单飞猛地翻身坐起来。
他大口的呼吸,感觉到有冷汗顺着额角慢慢往下爬,冰冷的麻痒。
谢天麟跟一个警察上床,那么谁相信他没有把毒品交易的信息透漏给警方?!└
他们中间,很显然,有一个内鬼,而且地位还不低。
无论这种泄漏是不是有意,那么结局只有一个。
“他会死的……”喃喃地,一串模糊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来,“他会死的很难看。”
单飞拉起被单,他胡乱的擦拭着汗湿的脸颊。滑腻冰冷的感觉真令人厌恶,而内心深处的忧虑以及因无法挽回而产生的懊恼更令他烦躁。
这不是他。
单飞一定有办法解决。
他用两手的大拇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叶利已经知道了,这是一个没法改变的事实。但是他应当还有些补救措施可做。明天,明天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叶利谈谈。他应该能够让他对此保持沉默。
沉吟着届时如何开口,单飞靠向床头。
他知道他选了什么,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唯一不知道的是当他一大早跨进办公室的时候需要面对的是什么。
内部调查组。
他们已经等在了那里。单飞必须将所有正在使用着的资料报表封存并交给专人核准暂管;在接受询问之前不得与其他被调查同事探讨或者交换信息;佩枪与证件上缴。简而言之,他要做的,或者说他能够做的就是坐在询问室外的走廊里,等待。
如此的迅速而突然,单飞对警队内部的状况甚至还没有一点头绪!
太糟糕了,他还没来得及跟叶利谈谈。叶利不会……好吧,在正常情况下,他应该不会跟别人说起单飞的私事,昨晚算是个意外。但在调查组问话的时候,这样一个重要的问题上,他隐瞒就等于妨碍公务!
他会怎么做?
单飞不能否认,此刻自己是如此的忐忑不安。这算什么?他做了亏心事吗?他自问还没做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
交叉着十指,支撑着下巴。他希望自己能够理顺杂乱无章的思绪,迅速的制定出上中下策来应付眼前的局面,但是很遗憾,他做不到。他甚至都无法估量当前的形势。
有什么不对劲,这是一定的,他感觉得到。他不想让自己疑神疑鬼,但看起来他们就象是在针对他。
真是见鬼!
这不是他习惯的态度。姑且不论他的家庭,他本人在警队中就是如此的出色,感受到的都是钦佩、欣赏和仰慕的眼神……OK,有嫉妒,他知道,但不是戒备和敌视。
跟走廊尽头远远的看着他的调查组人员交汇了一下目光,单飞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妈的,那是什么?!
房门“咔嚓”轻响了一下,他像只猎豹一样竖起了耳朵,撤回眼神,向调查组的临时办公室看过去。
叶利走出来,紧绷着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微微低着头,好似感觉不到单飞热辣辣的眼神,轻轻地将身后的房门虚掩上,径直走向楼梯。
几乎开口询问,单飞艰难地将喉头翻滚着的句子埋藏起来。他知道走廊尽头的那名工作人员还在看,而按照规定,他与叶利同属被调查的嫌疑人,是不能够交换信息的。
“单飞督察,请进。”
就在叶利的脚掌踏上第一阶楼梯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条缝,一个三十多岁的调查员探头出来,用单飞听到过得最刻板的声音道。
站起身,他吸了口气,走进去。
“请坐。”
老实说,这屋子里的光线并不好,昏暗的灯光跟升职考试时明亮的阳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紧张沉重的气氛凝固的就象一块果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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