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 作者:天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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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夜晚被重新提起,单飞情不自禁的转过头去望向角落中的那张桌子。
还是空着,跟几天来一样。
决定遗忘的开始几天单飞曾经对BURNING BAR有点些微的恐惧,不能算是恐惧,他只是刻意回避这个地方,直到有一天他在同伴的挟持下跨进门槛。老实说,那个时候他并不是非常反感他们的强迫,相反地,在内心深处他似乎隐隐的有点高兴。这或许可以理解为他其实很想来到这里,只是理智和骄傲让他远离?不,单飞可不承认这一点,哪怕在他看到那张空桌子时感到微微的失望——谢天麟也在远离他,至少在尝试远离。
他们都在努力让情况变得正常,可是为什么他感觉有点失落?
“不是被那混蛋长期包下了吧?”杨帆的目光也落在那个昏暗的角落里。
虽然事情已经解决,但是他们双方对对方的敌意只能比从前更深。单飞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不过让人欣慰的是,他们都不会轻举妄动了——应该都受到了足够的教训。“或许吧。”他不太确定地说,不经意的带着些期望的意味。
“但愿他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叶利一脸激愤的表情,“我很可能失控。”
“那可太难了。”杨帆耸了耸肩,“我倒是有个预感,他很快就会出现在下一次大行动中。”他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兴奋的微笑。
“你是说恐龙来港的事?”叶利皱着眉说。
恐龙是金三角有名的大毒品拆家,有线报说他已然秘密到港。他自己亲身前来,可见对这笔买卖的重视程度,极有可能是铺上一条线,从此往后毒品就顺着这条线滚滚而来。就目前来讲,九龙这一地区里有能力把摊子铺得这么大的势力屈指可数,而谢擎首当其冲。
真是他妈的……玩命的往死路上奔!单飞也皱了皱眉,自然而然的想起谢天麟执意出院的事——他确实忙得要死,效率不可能不高。
“阿飞,阿飞!单飞!”
在回过神来时,映入眼帘的是杨帆的五根手指,就像鱼钩上扭动着的白色蚯蚓,单飞着实下了一跳。
“你说是不是?”见到他一脸惊吓表情就知道他已经从走思中清醒过来,杨帆再次问道。
“什么是不是?”单飞茫然的看着两个同伴。
“我……你今天晚上怎么了?”叶利无奈地道,“恐龙来港是件绝对机密,知道的人不可能太多。如果合作伙伴真的是谢氏,那么相比知情的人不会超过三、四个。跟谢擎比起来,谢天麟应该是个合适的突破口,是不是?”
单飞思忖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
谢擎他见过几次,完全没有混黑社会从小混混做起的那种粗俗和穷凶极恶,所有的睿智和狠辣都收敛在了得体的言行和高贵的举止中。单飞印象最深刻的是高高在上的气势和锐利的眼神。跟他对视的时候,简直有种从里到外都被看透了的感觉;简短的对话和例行公事的笔录中感觉到的压力几乎能逼出人的眼泪来——他绝对是一个让人不自觉的臣服和膜拜的帝王。即便是单飞,也会下意识地回避与他的交锋,更别提想要突破。
“你好象……”叶利似乎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话说出来,单飞给了他一个“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眼神”,于是他咳嗽了一声,道,“对谢天麟很有办法?”
那一瞬间单飞几乎跳起来,他勉强控制着自己的脸色别太诡异,“怎么这么说?”他试探地问。
“锦辉说你们有个谈判。”叶利指了指自己和杨帆,在跟黑社会的火拼中大家都是相互用身体掩护对方的,他们之间没有虚伪的客套。帮了这个忙,在危急的时刻叶利会用身体来保护单飞,不帮这个忙,他也一样会用自己的命来换单飞的,这没什么好说。也正因为彼此间的性命交托,所以他更无需掩饰自己的怀疑。“那是什么?”
杨帆也表情严肃地看着单飞。
“一个小把戏,真的不值一提。”单飞艰难的、斟酌着道,然后在心里咒骂谢天麟——该死的,就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自己要面对这样的尴尬时刻。
“阿飞,我们不想让你为了我们做错事,你明白吗?”叶利沉声道,“或者作出有损……”
“你们放心,没有任何有损良心的事。”单飞打断道,“我去洗手间。”他站起身,快步离开。
没有任何有损良心的事。
单飞挫败的靠在通往洗手间的走廊墙壁,按揉着太阳穴。他感觉自己在心里建起了一堵墙,把自己和兄弟们隔在了两边。他的隐瞒让他们疑惑,更糟糕的是,这种不信任的表现会对他们造成伤害。
或许应该告诉他们,他想,这也没什么,不是我自身的问题,没必要感觉难堪。
但是……对谢天麟来讲恐怕是个灾难。他们恨他——虽然他自作自受。他们或许会以此来交换些情报……
天!单飞轻轻的把头抵在墙上,“我在想什么?!”他问自己。
为什么不行?头脑里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来,毒品运输线,你知道会殃及多少人吗?牺牲一个混蛋谢天麟也值得!别忘了你可是个警察!
我的天!他把头更重的撞在墙上,不能够再想了!
他的手机救了他。是他妈妈最小的妹妹,她想请这个“审美观一向很优秀的外甥”帮她选出一套“让男人疯狂爱上她”的婚纱来,第三次结婚的时候好穿。
单飞无奈地表示出自己的受宠若惊,然后更无奈把自己塞回到叶利和杨帆中间,等着第二天那个可怕的行刑时间到来。
运动使人愉快,所以他需要运动,但不是在这个时候。
对谢天麟来讲,生活中根本就没有“娱乐”这种东西存在,他品尝昂贵的红酒,吃珍馐美味,他去夜总会放纵,也会适时地来到运动中心打网球、高尔夫,但是,时间、地点、活动内容甚至身体状况都不容他选择。所以,他并没有为此而享受到什么。
这是他必须作的,这是他的工作,在球场上,他拿到了能满足谢家利益的承诺,所以,即便不得不忍受尖锐的头痛和虚脱般的疲乏也值得。
这就是他的生活。
秘密的交易对象先行离开,他缓缓地踱到了休息室,买了杯咖啡习惯性地把自己放进角落的桌前,慢慢啜饮。
怎么说才能看起来比较真诚?单飞郁闷的想,算了,说服她不如说服自己更容易些。这花边也不错,看起来挺华丽的,最重要的是它还能显得新娘年轻——哦,我喜欢这个蝴蝶结,颇有古典意味,艾玛身材好,穿上肯定艳冠群芳。OK,搞定了!
“艾玛,这件怎么样?”他把艾玛的设计稿本推到艾玛面前,自己的身子也随之探了过去。
“好眼光!这件也是我最喜欢的。”艾玛赞赏地笑道,“只是要穿出感觉来还得做一个月作用的运动。”
“完全不用,”单飞打量着她,“现在你的身材已经够完美了。”老天,我已经够了!如果再走进瑜伽教室我会吐的!
“我可希望这是最完美的一次婚礼~~”女士强调道。
也就是说要比前两次更疯狂?单飞暗自打了个寒颤,“我是说,你的身材已经最完美了。”
“不胖一点?”她问。
“谁说的?那简直是个瞎子!”他确定地说。
“唔……”女士沉思了一会儿,“一瓶纯净水。”她说。
“乐意效劳。”单飞站起身来——女人的思维真是足够跳跃!但不管怎样,她没有强迫自己再陪她来健身,这就足够山呼万岁了。
“要么是惨不忍睹的恋母情结,要么是超人的勇气,你选哪样?”
声音混杂着冰冷和柔和,就像丝绸那般顺滑,但却溢满了讥讽。
单飞一手扶着自动贩卖机,另一手在出口等着探出来的饮料,非常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脏居然也能够跳得这么快,就好像他自虐地等待这个声音来嘲笑自己已经等待了很久。
不,不是,只是有点惊讶……完全出乎意料。
手上一沉,纯净水的瓶子已经落了下来。他抬起身,转过来:“不是真的吧?这么好的天起你居然没去忙着女干- yín -掳掠?”他说,“我还以为那是你唯一热衷的健身运动呢。”
纯白色的休闲衫裤,同样一尘不染的白色休闲鞋,单飞发现谢天麟很适合这个颜色。
“是被我给吓着了吗?”谢天麟靠在椅背上,把玩着咖啡杯,审视而阴郁的目光落在单飞的脸上,“迫不及待的找一个女人来证明自己是个直的。”他忽略了单飞的反击,顽固地继续上一个话题,“完全不顾质量。”
单飞一手颠着纯净水瓶,挑眉看着谢天麟,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你怎么定义……”把瓶子放在桌上,他两手交握,“吃醋?”
在遇到谢天麟之前,他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在遇到谢天麟之后,这句话想也没想地就从舌尖溜了出去,自动自发得让人吃惊。
谢天麟的手一颤,几滴褐色的液体从杯中跳了出来,落在了胸前洁白的布料上,瞬间就扩散成了一块。他放下咖啡杯,懊恼地看着胸前的污渍。
“新的清洗方法?”单飞笑道,谢天麟抬头询问地看向他,“目光浴。”
“你闭嘴!”谢天麟恼火地说。
单飞大笑了起来,等他笑声停歇之后,发现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经过那样一次不太友好地会面之后,似乎正常平和的谈话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而且,看起来谢天麟已经很后悔自己那不算打招呼的招呼,正准备离开。
“咖啡渍挺难洗的,尤其你那是纯白的衣服。”单飞说,感觉到这样巧合碰面的机会不会太多——他甚至怀疑今后会不会有,毕竟,他们两个都应该是在竭力避免见面的。
“我想只能扔了。”谢天麟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和一个警察面对面坐着,讨论的是咖啡渍的清洗问题。不过至少,他们有了一个话题。
可惜的是,两人对洗衣服基本上都属于白痴层次,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个话题延续下去。
“……”单飞伸手抓起纯净水瓶。
谢天麟不安地动了动,意识到单飞马上就要告辞,“他们怎么样?我是说……他们。”他匆忙地说。
“阿利他们?哦,挺好。”单飞忽地想起昨晚的谈话以及那种……卑鄙的……不,或许是正义的想法,有点不太自在,“谢谢你。”
真是……十足的别扭,这句“谢谢”在谢天麟听来就像是嘲笑一样。他咬了咬下唇,“那……再见。”他说,推开咖啡杯站起身来。
“等等!”单飞忙道,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身体恢复到能做运动的状态了吗?”他急切地问。
夺回自己的胳膊并不难,但是谢天麟没有。“不太剧烈的。”他轻声道。
“还头痛吗?”单飞也轻声道。
“偶尔。”天哪,他快受不了了!为什么这该死的警察不能态度明确地让他认识到他们两个不是恋人、甚至连朋友都不可能是呢?谢天麟在心中狂呼道,做点什么!做点什么让我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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