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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深处+番外 作者:赭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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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得有点尴尬,拉住罗祥猛问,他怎么想起这茬啊? 
  罗祥抓着头发,急咧巴砌地开牌局,心不在焉扔给我一句,谁知道啊,他只说他去年暑假缺心眼,有事儿欠你一年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心脏像被捏了一把,疼痛和温柔纠结在一起涌上。如果这会儿他在身边,指不定我就拽他去厕所禽兽了。 
  下午三四点,大怪路子打得战火纷飞,朱萧输的把一分钱硬币看成金元宝,床铺都被他捶烂了,我第一个抬头瞧见陈默推门进来,随意挑挑眉毛算是招呼,手上还有四个将两个怪不怕走不了,只顾着怎么帮宁远安逃出升天。 
  他盯着我走过来,装出凶恶的样子却掩不住眼神里窃喜流窜,“你怎么还在啊?看着真让人烦。” 
  “忍吧,”我拦了一手,放单给宁远安,朱萧奄奄一息的怒吼,秦瑞你牌大的邪门,招妖怪了。“半个月里我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他惊笑着走到我身后,一低头就把我连椅背拢到臂弯里,拽起我手看牌,咧嘴对朱萧大笑,朱兄你等死吧。 
  “哈哈……”宁远安压根没觉察出我故意不窜头家就等着救他,逃牌逃的欢天喜地,“陈默你肯定也忘记了,咱们学校的传统不都是把军训放在大一考完试的么?我们去年这时候不是操场翻新么?所以顺延到今年了,和下一届一块军训,明儿就开始,为期两周。” 
  “啊?”陈默推推我,我无可奈何地让出半个椅子,两爷们挤成肉包子他还挺乐,索性把膝盖顶住我。“我才这会儿不在,咱就落到这悲惨的命运啦?” 
  “谁能有我悲惨?”我暴走于方寸板凳间,“你他妈把我洗漱用品全给打包弄走了!我怎么办!”说着就瞪他,他无辜的回瞪,头摇成拨浪鼓,秦瑞你别指望我再去拿回来,这不被人笑二傻子么! 
  我恨恨咬牙,你天生一二傻子还怕被人笑啊。 
  别啊,他嘻皮笑脸,手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里顶在我腰间亲昵的捏,用我的不就成了,我住到你们屋来,说着,赧着脸皮笑咧咧嘴,龇开一口白牙。 
  滚,我笑得呛起来,心里却有放松了的快活,不稀罕你那些东西,我呆会儿再去买一套。 
  “买不买是一回事,陈默你倒是真的住过来玩吧!”宁远安早就一人睡上铺睡寂寞了,恨不得有人快点来陪他悬在半空,“咱俩晚上说鬼故事,我告诉你啊,你别看朱萧皮厚肉粗的,一听这个就吓得睡不着,一晚都会不停上厕所。” 
  “谣言!这是可耻的谣、谣言!”朱萧奋起抵抗恶势力,脸色一层层地泛白。 
  弟兄们哄地笑开,围着朱萧贩卖各朝各代的灵异传说,朱萧正襟危坐,左手握拳右手执牌,肃然地像一尊伟人雕像。 
  我往身边挪了一挪,陈默身上还有淡淡的酒精味没完全散发,手指探到桌下捏了捏他,没事了? 
  他横我一眼,用力抢过我手上的牌,咕哝着,有屁事啊,我要打牌,你给我看着。 
  我给家里打电话说明情况时,只听到我妈在那头捏紧了嗓子喊,臭小子,我一接到你爸的消息就飞回来给你作好吃的,你放妈鸽子啊。 
  我笑着讨好她,妈你现在真时髦,这种新新人类的用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是这么清新自然,要说您就是时尚,您就是潮流。三两句话哄得我妈笑得话筒都拿不住,连声让我放宽心军训,老爸的怒火交给她去平息。 
  搁下电话我就去买了全套新的洗漱用品,宁远安在走廊上问陈默你到底住不住过来,陈默嚷嚷着说不过来,受不了朱萧那臭袜子的味。 
  “奶奶,老子今晚就把袜子扔他们屋门口。”朱萧义愤填膺,我有点怔仲,知道陈默是睡不了那张床,上面满是原之靖的回忆。 
  没一会儿,体育委员大潘来分统一的军训服装,短袖的全棉t-shirt和草绿色军裤,缝了两条红色的裤线,听说是和下一届的区别所在,我们学校辈分观念很重,甭管是不是好鸟,总之一届狠过一届,再不济打饭时插学弟学妹的队那就是光明正大。 
  朱萧闲不住,红烧肉啃了一半,就硬是把裤子换上试效果。“弟弟们今天知道什么是玉树临风了吧?”也不知他臭美什么,亢奋地满屋转给我们看,一不当心绊倒了宁远安放在屋子中央的脚盆,脚下一趔趄,人是没摔,嘴巴却本能地张开叫唤,红烧肉好死不死的落在左裤腿正前方,留着大块丑陋明显的油渍。 
  “宁远安!”朱萧提拉着裤腿,发了急地鬼叫。 
  “又关我什么事?!”宁远安慌忙憋清,“什么都赖我!” 
  我又好笑又疑惑,说朱萧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洁癖啊,宁远安晃着脑袋意味深长地说秦瑞你懂什么,他是怕明天被龚而婷看见,整个班男生就他邋遢。 
  朱萧哼哼唧唧老半天,还真急了,四处找洗衣粉,又怕明早干不了,最后折腾半天,在油渍的地方抹了肥皂,估计印子消不干净,但总比不洗好。 
  刚把裤子晾到阳台上,439的兄弟们过来抓人去联机,陈默冲我很动物地笑了一下,蒙头就赖在我床上,一脸垂死:“我不去,我今儿背你那包累趴了。” 
  我哧笑,“事儿妈,想夸你都没词。”等大部队走后,作势拉门,“那你就好好歇吧,我出去快活了。” 
  那头野兽呼哧就扑上来拽人了,笑着揽紧我脖子往床上扔,“出去快活?想找抽啊!” 
  **** 
  从时间的安排就知道,我们学校对军训没那么重视,充其量也就是教委必选动作,意思意思就成。 
  隔天清早,我还躺在床上不想动弹,昨晚和那混蛋厮缠的过了点,考试前的压抑全被他印成了欲火,妈的没遇上他之前我以为自己是外星人,现在才知道也是地球上从动物进化过来的。 
  朱萧那懒鬼倒是破天荒地头一个起床,直奔阳台,然后就听见他莫名惊诧的喊:“了不得了!裤子!我裤子没了!!” 
  嚷的那叫一牛鬼蛇神,任谁也睡不踏实了,我揉着眼睛探头,迷糊间见他穿戴整齐,怒了,什么裤子没了,那你现在穿的什么,有这样的裸体吗? 
  宁远安挣扎地起床,他说那条红线军裤吧?帮他四下搜索,还真怪了,楼上楼下都看了,死活找不到。 
  “我怎么就这么背!”朱萧基本上就一卡内基变身后的形象了,抓拉着头发早饭也顾不上吃,直奔系里找军体老师。 
  我和宁远安想笑不敢笑,想同情又缺乏那细胞,一路忍着去食堂,老远看见陈默排在买点心的队列里,懒洋洋的点着脚尖哼歌,瞧见我,嘴角勾起嗜血的懒笑,眼神一拐,冲我招手。 
  我也不客气,走过去直接冲他脑门一肘子,站在他前头。 
  刚说过,我们学校辈分观念很重,通常食堂里买饭时只要能确认比自己年级小的,插队那叫正常,尤其这会儿大伙穿着军裤,有红线没红线一看就知道大一大二之分。宁远安直奔买豆腐花的窗口,虽说一张团子般的娃娃脸就差没写着“请欺负我”,但仗着裤子上两条红线,理直气壮的往一众菜鸟前面钻。 
  陈默站在我后边,我俩一般高,他索性很无赖地脑袋扔在我肩上,身边人多,他不说话,嘴里模模糊糊的哼着歌,韩国hot的“光”,老歌了,他不会韩文的发音,但曲调咬得极准,满是伤痕青春的感觉,我突然觉得这样游离于周围的孤独感很享受。 
  享受没多久,就听见宁远安在那边招呼“秦瑞陈默,陈默秦瑞!过来!” 
  我俩有些惊诧的对视,也不罗嗦,直接过去。 
  宁远安激动的手都抖了,指着站在他前面的男生,轻声说:“看他大腿!” 
  陈默噗哧笑了,乐得直不起背,宁远安你丫真逗,怎么这么变态。 
  宁远安被他笑得怒了,拍着大腿吼,你什么都不知道笑屁,让你看裤子让看裤子!周围同学都转眼过来,瞧着宁远安怒拍大腿的滑稽样,我极力控制笑意,以免宁家活宝爆发喷火,隐约知道他的意思,侧身看去,那男生左裤腿上赫然一摊熟悉的油渍! 
  我和宁远安对视片刻,脑袋一片清朗,真相显而易见,要说这军裤不是什么值钱的货色,更何况人手一条,之所以占了去,无非是为冒充大二生。 
  靠!就为吃饭插个队,动用这手段,也忒次了吧! 
  那男生显然被看得起了注意,转过身来斜挑眉毛打量我们。仔细一看,我更确定准是下一届的,要我们届有这么一爷,不可能不认识。 
  男生长的挺高,而且绝帅,皮肤黝黑健康,五官很阳刚,眼神带拐弯,头发硬硬的竖着,气质和陈默有些相似的危险,但又截然不同,他比陈默更油滑,不把威胁性暴露于外。 
  他冲我们一抿嘴,嘴角两唇纹,估计小子挺能招女生,“兄弟几个有事?” 
  狠角色!我心里暗暗警惕,宁远安刚才那嚷嚷的,猜也猜得到是裤子的问题,还能这么坦定的出招。要搁上陈默,他也会先出声,但肯定是凶暴于形,成不成干了架再说。 
  我憋憋嘴,怒气之余,倒有些被挑衅的兴奋,示意宁远安安静,摆出哥俩好的笑容上前勾住他肩,“没事,一直就觉得学校大同学两年都不认得,这回碰上咱也有缘,我们几个都同级,你什么系的?” 
  那小子也笑得灿烂,明知我故意拆他台,还回的掷地有声:“是啊,学校大了什么鸟都有,仗着白大一岁什么不能为所欲为啊,我也早想多认识同级的哥们呢,外贸系的。” 
  厉害。 
  陈默听宁远安低声嘀咕事情原委,凝着脸看我俩一来一往暗箭齐发,也不知脑子盘算些什么,脸色越来越难看,拳头握了起来。 
  “外贸啊,”我也不打算迂回了,直接给他难看,“你们专业课是马国政那老头吧,早听说人品次了,果然见到门生就见识了。” 
  话说到这地步,不来真的我们都该回家穿裙子了,果然那小子眉毛一拧,还没出招,陈默已经不耐烦的一把拽下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朝他胸前出掌一推,“秦瑞你跟他废话!勾肩搭背给他脸啊!”说着回头暴怒的瞪我一眼,狠狠抓住我手擦,“直说吧,兄弟你也低了点,偷裤子这种事也干!” 
  “切!”那男生也不是好惹的主,反掌拦开陈默,“别净把屎盆子往人头上扣,这裤子是飘我们屋阳台上的。本来我也没打算占,可一想起你们这些大二的穿着两条红线仗势欺人,我还就咽不下这口气,插队插出习惯还当自个儿英雄了!” 
  我心里其实觉得这小子说得挺在理,平时我从不插队,也没觉得是什么好风气,只不过周围人习惯了,拉拉陈默,低声说,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出口气得了。 
  本来事情就过了,偏那小子嘟囔了一句“我真要偷也找条干净的啊,”还扯扯了裤子上的油渍,带点鄙夷。 
  这鄙夷直接引发了宁远安从鼻子里呼气,“你再拉我兄弟的裤子试试!”说完,都不给人缓冲的时间,跟炸碉堡似的纵身一扑,对人就是一拳头。 
  那小子也是干惯架的主,巨敏捷地侧身一躲,火气上来,也不含糊:“他XX的你们怎么回事,三斗一,软的硬的车轮战啊!”越说越气,操起手边的泡沫塑料就往宁远安扔,宁远安英勇的边跳边啊啊啊的乱叫,周围人看着暴笑,没见打架打得这么无厘头的,我一抹眼皮冲陈默吼,你丫光会看啊!倒是拦啊! 
  他反应过来,靠,我几时沦落到劝架的角色了,跟居委老大妈似的。 
  我们四个,站在操场上示众。 
  旁边堆着凶器——一堆白色的泡沫饭盒,以及肇事起因——一条沾了油渍的红线军裤。 
  场景实在丢人,打架打成这档次的鸟气在我们四人的脸上齐刷刷的绵延成面目狰狞。教官赶来时,陈默已经把争斗的两人分开楚河汉界,偏教官上任三把火,非找个典型以儆效尤,不由分说地把我和陈默共同列为行凶者。陈默当时就炸了,你什么眼神啊,我拦架呢!教官看着他那气势汹汹的样,地板跺得吭吭响,小伙子少蒙我,就你还拦架,你不起头就不错了。随手一指满头泡沫塑料盒的宁远安,这孩子才是拦架的吧,准是你拉人下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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