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高中 作者:StunningK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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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让见他这副模样,忽然有点想笑——平时里成熟地像个大人似的,眼下这病了,反而像个少年般,可爱极了。
他把酒精和纸巾放在床头柜上,盛安问:“要酒精做什么?”
宋清让把酒精倒了一些在纸巾上,伸手去擦拭盛安的额头,回答道:“物理退烧。我小时候发烧,我奶奶就是这样给我退烧的。”
酒精轻轻地擦在额头上,清清凉凉地很舒服。盛安偏着头,仔细打量一脸认真的宋清让,嘴边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擦过额头,宋清让又换了一张纸巾,给他擦拭手心。
手心里酥酥麻麻的触感传到他心里,惹得他心痒难耐。
宋清让细细照顾了一会儿,盖好酒精的瓶盖,倾身问:“好受些了吗?”
盛安的困意袭上,低低应了一声。
“好好睡吧,”宋清让说:“睡醒了就好了。”
“你不要走……”盛安迷迷糊糊地拉住宋清让的手。
宋清让应下,轻声说:“我不走,快睡吧。”
盛安睡着了。
不同的是,在这次的梦里,他的世界不再是一片漆黑。他好像远远地看见了一丝光线,光线很微弱,明明灭灭地颤动着,却很坚定。
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夜色朦胧。月光正亮,落在窗框和屋子里,皎洁又清冷。
屋里没开灯,盛安坐起来,身上不再软绵绵地没有力气,也不觉得忽冷忽热,应该是退烧了。
宋清让在一旁的书桌上趴着睡觉,月色落在他的鼻尖与眼睑上,有一种清清淡淡的好看。
盛安看得心动。
他却不知道这心动从哪来,又究竟是什么。
他蹑手蹑脚地下床,从椅子上拿了一件外套,轻轻搭在宋清让的肩上。后者睡觉太轻,稍稍一碰就醒了。
“哎,醒了?”宋清让回头见是盛安,道:“还烧吗?”
盛安摇摇头,说:“已经退了。”
宋清让也站起来,又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说:“嗯,是退烧了。”
盛安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一条灰色的运动长裤,光脚站在地上。
宋清让说:“别光脚站着,地上凉,穿拖鞋去。”
盛安乖乖地去床边穿拖鞋。
宋清让伸了一个懒腰,一看表,都已经十点多了,顺口问道:“饿不饿?”
盛安一天没吃饭,当然饿。
宋清让想着横竖也是十点多了,晚一点回去也无所谓,便绕道厨房去找吃的。
盛安跟在他后面,眼神黏得很紧。
他实在有好多好多想问的,可他又害怕问出口了,会打破眼前像场好梦般的这一切。
宋清让在厨房里上下忙活,盛安的家里食材不少,炉灶边有些油渍,看得出来平时也常开伙。盛安就在一旁替他打下手。
最后做了两个简单清淡的菜,下了两碗清汤面。
吃饱过后,两个人在餐桌上面对面坐着,一时间没人说话。
宋清让看着时间不早了,刚刚起身要走,被盛安叫住:“宋老师。”
“什么?”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盛安问道。这问题一直他心头绕着盘旋不去,终究是没憋住。
但这问题的答案他心里其实有数的——不外乎就是同情,可怜,可他还是抱着侥幸,想亲耳听听。
宋清让没有多加犹豫,说:“因为你是个好孩子啊。”
盛安一愣,“什么?”
“你很聪明,又善良,是个很好的孩子。”宋清让说:“好孩子值得这些。”
盛安听见这话,意外却没有觉得轻松。
他抬眼看着对面的宋清让,眼里有着难以察觉的惶然:“如果我没有这么好呢?”
这回轮到宋清让愣住,他重复问了一句:“什么?”
盛安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那我先走了,”宋清让也不多问,说:“明天要是病好了,就来上课。”
盛安点点头,送他到门口。
走道的声控灯坏了,外面一片漆黑,宋清让跺了几次脚都没能让它亮起来。盛安站在他身边看着,忽然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般地。
——吻嘴唇、吻额头都会显得暧昧,只有脸颊,会显得天真烂漫又无辜,也不会让宋清让觉得过于尴尬。
宋清让反应过来后睁大了眼睛,看向盛安,见后者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似乎那脸颊上的一吻只是自己的幻觉似的。
“路上小心。”盛安说。
第07章。
宋清让走到车站,脑海里一直在想盛安的那个亲吻。他不觉得过分尴尬,却也没到觉得这一吻理所当然的地步。
晚上十一点,车站里早已没有人了。松山这个偏安一隅的小城市就像个年迈老人,进入夜晚后,总是安静地比别人要快些——即使是在市区当中。
他等到一辆末班车。
在眼下的时代,同性恋虽然已经是可以光明正大提起的话题,但在这样一个民风多质朴的小城市里,这件事情,他还未曾听说过。更遑论就在他回到松山的两天后,还听说他母校有位男老师与女学生恋爱,最终闹得沸沸扬扬,十分难看的事。
这个城市对这些超乎纲常伦理的事远没有那么开明。
对盛安过多的关心,让宋清让对盛安的言行举止都有了过于细致的分析与猜测。但他实在不想用这种角度去揣测一个善良又内心温柔的孩子,便只催眠般地告诉自己,也许盛安只是不会表达感情吧。
他看着车窗外寂静的街道和晦暗不明的路灯,心下觉得有些烦闷。
他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九月的最后一天是运动会。
运动会的那天热得很,原本被一场大雨尽数带走的燥热,随着秋老虎的降临,重新张牙舞爪了起来。
艳阳炙烤着橡胶跑道和塑料草地,站在操场的铁丝网边缘,甚至可以看到远处有若隐若现的热浪。
宋清让最讨厌这种天气,但他不得不面对。
盛安体育很好,自然揽下了班里大部分男子体育项目。
宋清让坐在四班的位置上,盛安的水杯和衣服就放在他身边。比赛进行了两个小时之后,广播里担任播音的高妮开始陆陆续续的播报项目冠军,“高二四班的盛安同学”可以说是出尽风头。
宋清让拿着一本杂志扇风,意图卷走些热气,远远看到盛安结束了跳高比赛正在走过来。他把放在盛安座位上的东西挪到别的空位子上,抬头问:“累吗?”
盛安揉了揉头发,在宋清让身边坐下,“还好。”
“没有你咱们班简直就是娘子军,”宋清让笑着说:“不过咱们班的姑娘都不错,拿了好几个第一名。”
盛安点点头,看到水杯在宋清让的另一侧,俯身过去拿。
宋清让见盛安突然凑了过来,连忙往后一躲,说:“干什么?”
盛安拿水杯的手一顿,一头雾水:“什么?”
宋清让也愣了,他顺着盛安的手的方向看去,才发现是自己误会了。
他慢慢坐直身体,说:“哦……没事。”
盛安似笑非笑地眯着眼睛看他,刚想开口说什么,一旁却有人正在走近,到底是没机会说出来。
运动会结束后,宋清让回办公室清东西,盛安拎着书包在办公室外等着。
即将到来的国庆长假让整所学校都处在一种十分散漫的氛围当中,宋清让带了一摞重重的书和笔记本电脑在手上,盛安见到,伸手要去接,宋清让往旁边一侧,晃开了他的手,说:“这个太重了,我来拿就行。”
盛安说:“我力气大。”
宋清让感觉自己作为老师的尊严被鄙视了,说:“那我也拿得动,走了。”
两人都已经走到传达室,盛安才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哎,宋老师,我有个东西忘记拿了。”
“落在教室了?”宋清让问:“班里钥匙在你那里吧。”
盛安摇摇头,“不在班里,在我平时练跆拳道的地方。但钥匙我上午交给孙老师了。”
孙老师是高二年级的体育老师,这会儿早就回了家。宋清让想了想,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传达室的大爷,说:“大爷,您帮我看一下吧,我们马上就回来。”
“你有钥匙?”盛安问。
宋清让点点头,说:“孙老师临走之前把钥匙放在了高二年级组。”
于是两个人又折回高二年级组的办公室拿到钥匙,往盛安练跆拳道的地方走去。
那间教室在活动楼的一层,其实是跆拳道社团几年前用来进行社团活动的。后来社团没有人参加,就租出去当做跆拳道培训地点,再后来校内禁止外租,这间教室一直没有人用,跆拳道的设施还在里面,最后便宜了盛安。
两个人往活动楼走过去,边走边说一些有的没的。
“什么时候开始练跆拳道的?”
“从小开始练的,后来我父母去世,自己没事的时候也练一练。初中时和跆拳道老师关系不错,虽然我只交得出一半的钱,后来甚至交不出钱了,他也毫无保留地教我,慢慢地就练到现在。”盛安解释道。
宋清让半开玩笑地说:“那你岂不是打架很厉害?”
盛安漆黑的眼眸里明明灭灭,半晌才说:“还可以。”
盛安的两套换洗衣服和钱包都丢在这里,宋清让一边数落他忘性大,一边参观这间教室。正中间挂着一个很大的红色沙袋,宋清让看着好奇,试着打了一拳,用了八分力道,红色沙袋非常不给面子地轻轻颤动了一下。
盛安憋着笑,甩给他一只手套,说:“这样手会很疼,用这个。”
宋清让接过来戴在手上,打了一下,红色沙袋的颤动幅度依然十分微弱。
“疼是不疼了……”宋清让有点窘迫地说。
盛安的笑意漫出眼角,他走过来,摘下手套戴在自己手上,击打了一下红色沙袋,那原本稳稳当当感觉动都不会动的红色沙袋,竟然轻轻晃动了起来。
宋清让:“……”
盛安耸了耸肩,眼角眉梢终于有了些少年人的得意神情,说:“我力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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