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攻陷日记 作者:晰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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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又沉默不语。
肖恩陪着他回家,看见他把自己扔在床上用被子裹成一团,眼睛睁得老大,就想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成语:死不瞑目。肖恩觉得林烈不正常,他宁愿林烈大吼大叫大吵大闹大哭大笑,冲出去找秦明或者那些幕后黑手的麻烦,哪怕到街上去骂街买醉,甚至迁怒自己,把自己打一顿都行,都比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要好。
他知道林烈心肠挺硬的,有时候就像没心没肺一样。但是硬起来的心,碰到更硬的东西就容易碎掉,柔软一点的心脏反倒能承受更多。他看着林烈,真怕他这样就碎了,坐在床边也不敢伸手碰他,似乎一碰就真要碎了。
林烈眼睛累了,就闭上了眼,没见到遗体,身体还温热的时候,就化成了灰,不过也就是从此见不到了。林烈记得自己大学时曾经想着若是对家里出柜了,家里不接受就远走高飞,永远不见面了,感觉和现在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人真是脆弱,林烈想象不出那个男人从楼梯上滚落的时候脑海里在想什么,他抱着被子睡了过去,一晚上都梦见数也数不尽的楼梯。
与此同时,B市郊区黑黢黢的仓库里,秦明捂住肩膀上的枪伤,眼睛里闪着嗜杀的光芒。老枪和狼头一前一后地端着枪,身后跟着一群人正在搜索这片区域。
“当家的,别躲了,你没看见你二当家都反水了吗?你不死,他怎么好接管呢?”狼头嘎嘎笑着冲着空旷的厂房喊话。
“秦老大,林烈跑了,因为林烈的老爷子,死在了监狱里。”老枪还是那么一本正经地说话,倒像是和往常一样汇报工作而非叛变追杀一样,“你还是出来吧,我会和他解释这不是你做的,”他顿了顿,脸上有种异样的光芒,“是我找人做的。”
“咔。”秦明听了这句话,手里的弹夹被他捏爆,掌心渗出血来。
黑暗当中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手电筒照射了过来,一排子弹急速扫射在他一秒钟前站立的位置,只是秦明已经不见人影,地上留着一滩血迹。
第69章 背叛
林烈不乐意声张,也没什么亲戚朋友好声张的,谁也没特地告诉——当然能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两三日内就办好了手续,把骨灰下了葬。
遗物没有多少,坐了将近十年牢的老男人能有什么留着?几张照片,几本书,一些衣物,还有两样零碎的小东西。倒是有一件塑料绳编织的小鱼,林烈认出那是林父亲手编的。
林父年轻时候,学校里很流行编这种塑料玩意儿,林父练得一手编塑料绳的绝学,追林母的时候用的上,逗孩子的时候还用得上,在监狱里无聊了用来打发时间也用得上,简直是一门万金油的技能。林烈想了想就留了这一件东西,拿回家放在床头柜上,睡觉的时候攒在手里婆娑。
夜里睡了半晌,林烈突然惊醒。
他做了个梦,想起了小时候一些事情,那时候老爸有个绝活,能把塑料绳编的小动物弄成小零钱袋,嘴巴上用绳巧巧地穿着,一抽就能打开,东西都不怕掉。林烈二年级的时候回家路上老碰见要钱的小混混,那时候就想了个主意,把大票子藏在塑料绳动物小袋里,身上只放几个硬币,混混们掏了半天书包和口袋,把书都倒出来,那小玩具一看就是旧塑料绳编的,躺在地上也没人注意,于是抢了几块钱硬币就骂骂咧咧走了。
林烈有点跃跃欲试,却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聊。但还是忍不住开了床头灯,捉着那塑料小鱼的嘴细细看查,好不容易才找到貌似是那么一根有点不一样的线,用指甲挑出来一抽。
“啪”的一声,被单上多了个硬币大小的东西。
林烈讶然,心说还真有啊?难道林父在狱中也怕打劫,用这种方法藏钱?
捡起来一看,却不是什么硬币,倒是一把小到不行的钥匙。林烈正回想这是什么钥匙,猛然心里一跳,蹿下床去到床底下掏了半天,弄出一个满是灰尘的纸箱子。
这个箱子是林烈唯一从自己家带走的东西,都是一些零碎的,儿时的玩具或者七七八八的玩意儿,林烈当时被穿制服的人通知,在司法拍卖之前收拾掉自己的破烂,于是最后一次走进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就见这个纸箱子放在书桌上,似乎是被人事先就收拾好了。他看了看里头的东西,也没管别的,就端着走了,后来一直安置在学校,毕业以后,就原封不动地搬到了这里,一直放在床底。
这里面有什么林烈都记不太清了,看见那把钥匙倒是想起来。年纪小的时候爱吃哪种带玩具的糖,就有一次央求老爸买了个铁皮盒子装的糖果车,上面还有一把挺结实的小锁,挂着把小不点的钥匙。
那个掉了漆的小糖果车看上去比记忆中还要小,里头有些硬币之类的东西叮当作响。林烈一边念着自己真是疯了,一边用那把小钥匙去开锁。
“咔闼。”
林烈望着轻巧就打开的锁,有些愣。
“老爸啊老爸,你还真是塑料绳在手,天下我有……”
偌大的园林添了几座新坟。也还有数不尽的老坟,终年孤寂在这里。
张义柯站在墓前,对着身边坐在轮椅上的老人道:“本该躺在这里的人,是你。”
老人脸上表情黯然,头发比前段时间还要稀白,哭丧着脸道:“是我对不起你,老林。”
“你对不起的人很多,又岂止是他一个。”张义柯推了推眼镜,看不清眼底的颜色。
“我知道,你还一直为你妈的死埋怨我,都是我欠了你们母子的。”老人看着自己儿子,有种莫名的寒意。
“我没有埋怨过你。”张义柯对张云山道。
后者脸上出现难以置信的欣喜。
“我只是一直在恨你。”张义柯冷冷地打断了他的喜悦,锐利的言辞像是利剑,“我从生下来起,就只有母亲而已,没有父亲。从她因为你们的迫害而死去的那天起,你就是我的仇人,不共戴天。”
“义柯,我知道我该死,可是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你也知道,你大娘她脾气不好,你奶奶也不同意我和你妈妈来往,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都过世了,你也拿到了张家的财产……”
“哈哈哈哈……”张义柯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打断了他,“张家的财产我根本不稀罕,当初我买断做空老太婆的商业集团,只不过是为了报复,你知道我花了多大代价,才在她的打压中生存下来,暗度陈仓,最终让她们也知道,没有钱,她们什么都没有,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你……你把你奶奶活活气死还不够吗?”张云山伸出手来指着自己的儿子颤抖。
“怎么会?不是还有你吗?”张义柯转过脸来盯着张云山,“想知道当初为什么那场车祸没有要了你的命,又是谁把你送到美国的垃圾堆里去的吗?”
张云山看着自己的儿子,觉得根本就是看着一条毒蛇。
“一个人活着受罪,比死了要更难受,何况你和那两个女人不同,你是个没勇气死的人。”张义柯一脸嘲笑,“这么多年我看着你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精英贵族,变成一个和流浪狗抢垃圾吃的懒汉,就知道你的过去只教会你怎么享受,怎么害人,却没教会你怎么用自己的本事生存。你连一个餐厅的服务生都不愿意做,却去做流浪汉,你高高在上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今天?我母亲为了养活我拖着卖血卖到快死了的身体去扫厕所的时候,我就知道早晚要你也尝尝这是什么滋味。”
“是,当年你为了钱想从林家身上刮点油水的时候,我就在算计这一天了。”
张义柯道,“怎么?很吃惊么?你不用假惺惺在他的墓前兔死狐悲,你以为,我查不到是你给向老爷子透露了口风,才让他们迫不及待地下了手么?你还真是祸害遗万年,刚刚回来就要兴风作浪,你以为向家杀了林家的正主,就不会再杀你这个人证灭口吗?”
张云山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脸上的委顿之色一闪而空,换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面孔:“呵呵,我这么多年,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没看清你这个小毒崽子,你的心肠手段和我一样黑,这就是我的种,不想认我这个爹都不行。
你以为你比起我,又好到哪里去?为了算计我,你和向家也没少勾搭吧?你以为他们不防着你?我看向老爷子那个私生子,叫做王麟的,就天天跟在你身边,还不是为了监视你,你以为他真是王家的儿子,想着扳倒了他哥哥而为你当双面间谍?呵呵,说白了还是向老爷子棋高一着啊……向老爷子是明白人,又身居高位,多少人盯着呢?老林一死,我就不用再出庭作证,对他而言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他在监狱里弄死个人都费了那么多心思,现在杀我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岂不是落人口实。”
“终于装都不装了么?”张义柯冷冷一笑,“有件事儿你大概还不清楚,现在最想要你命的,不是向家,而是……你猜谁这么有本事控制半个北美的黑帮把你挖出来,还把你活着弄回国内?我猜他们只说是林烈的朋友通过大使馆和义工找到你的吧?”
“北美的黑帮?”张云山想起那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白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斯密斯家族,就连你这个多年不问世事的人也应该不陌生吧?听说他们的当家和林烈私交很深。”
“不可能!”
“猜不到林烈会有那么大的能量?呵呵。”张义柯说,“是啊,我也没有猜到……”
张义柯突然间没有了再说下去的兴趣,他转过身,朝林园外缓缓走着,把轮椅上受了惊吓的男人丢在身后。在他转过脸的那一刹那,他的脸色便失去了报复的快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阴沉。
“林烈……你的能量真的太大了,我没有料到……”他用右手抓住了心脏的部位,喃喃道,“我真的没有料到……”
张义柯没有料到的是,当他达到他筹备已久的目的时,复仇这件事似乎已经不再能让内心淤积的痛苦纾解,想到林烈那张带着慵懒微笑的脸逐渐变得阴冷而无神,就让他有种想要杀了自己的欲望。
第70章 王麟的过去
“事情办得怎么样?”头发花白表情威严的男人坐在太师椅上喝茶,一边问。
“张云山和张义柯见了面,昨天去了林家的新墓。”王麟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报告,“张云山提出要回美国,张义柯定了下周的机票,单程,其他暂时没有什么异常。”
“这个张云山真是比泥鳅还滑,他自己走了倒好,省的我们动手。”向老爷子点点头道,“做得好,他们父子自己的恩怨自己了结,你也不必长期呆在张义柯那里,事已至此,翻不出多大的浪来。你也该回来帮你哥哥打理事情,名正言顺进向家的门了。”
“是,”王麟道,“父亲。”
“孩子,别怪我没事先告诉你,”向老爷子又开口道,“这些杀人作孽的债,都算在我老头子身上就好了,都是我过去做的孽,报应也是我的报应,过不得几年我都带进土里去。你和平和事先都不知道,和林家的事儿也是我有意瞒着的,跟你们两人没有关系。毕竟,我只有你们这两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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