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庄园 作者:阿金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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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塔弯下腰,整个人伏在台球案子上,姿势和角度跟伯爵一模一样,同样对准了白球,白球对准了花球,一个捅杆,碰碰两声响,意料之内的又是个进球。
伯爵靠在吧台上低笑,尤里卡委屈似的皱起眉头;“是喝了你酒窖里的酒就会捅台球吗?”
“有可能,”伯爵笑着喝了一口。
尤里卡看瑞塔再次弯腰,有对准了白球,心想这真是要捅死我的节奏,干脆放下球杆不玩了,也凑到吧台去喝酒。
“我的好酒快喝光了,”尤里卡举起酒杯,在阳光下看着流动的酒液,好像鲜血一样通红;“其他的还在路上,局势僵持不下,弗朗就把目标到铁路上,好东西都耽搁了。”
伯爵听在耳朵里,知道他话有所指,于是不打断他,不想尤里卡直接把矛头对向了自己。
“其实你更像生意人,不对,政客,不像领军的。”
伯爵瞟了他一眼;“怎么,兵工厂不想开了?要撤资?”
尤里卡嘿嘿笑了起来;“怎么会呢,我是看你太有耐心了,我着急啊,我简直想明天就把弗朗外加他的双头鹰们全都炸得灰飞烟灭。”
“他们迟早会灰飞烟灭,”伯爵看着前方说,他眼前,瑞塔一个人玩起了台球,神射手一般一捅一个准。
“从没听说过,一个根基深厚的帝国,会被一个外国人占领,”伯爵声音低沉,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
“弗朗?他也不算是外国人,只是在国外长大。”
“国外的军队,”伯爵纠正;“国外的生活和国外的军队是两个概念,他这种人只有征服,没有手腕,帝国交给他也不会有个好结果,那些所谓的自由人全都被他的谎话糊弄了。”
尤里卡引出了伯爵的滔滔不绝,脸上挂了喜色;“哟,我以为你一点都不急呢,看来挺有想法。”
伯爵看他话锋不对,将杯子放在了吧台,咳嗽了一声。正伏在台球案子上瑞塔闻声起身,将杆子立在了案边,向二人微笑了一下,出了屋门。
“你为什么不让他听?你不是很信任他么,”尤里卡有些奇怪。
“跟他也没关系,咱们说咱们的,”伯爵满不在乎。
“你为什么不让他接触这些?也许他能帮你忙,”尤里卡还是诧异;“上次阿蒙不就是你让他去的吗,他办的很好啊,阿蒙的市长已经允许你的兵去驻扎了。”
“有话直说,什么时候你对我身边的人也感起兴趣了,”伯爵被他叨叨的有些烦,想直奔主题。
“我可不敢,”尤里卡笑着露出一排白牙;“他被你捅了这么久都没死,想必厉害得很,好好,你别瞪我,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这次可能需要你的小夜莺开开嗓了。”
尤里卡说到这,笑而不语了。
伯爵冰蓝色的眼珠子转了半圈,重又看向尤里卡;“你是想借机玩一次,还是想拉拢势力,还是想拉拢资金?”
尤里卡掰着手指;“多洛雷斯,汉纳,李,都是处在交界线的人物,趁现在局势还算稳定,你不想多几个合作伙伴吗?借拉拢资金的名义开个宴会玩一玩,实则拉拢下势力,你也不想让双头鹰把资源全拉走吧。”
“想法不错,可都是些墙头草……”伯爵不屑。
“哎哟我的肖啊~~”尤里卡夸张的搂上伯爵的肩膀;“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有着坚定的信念和始终如一的决心吗!?你以为每个人都为荣耀而战吗?一个强大的军团就是有无数的墙头草组成的,你没信心成为那股强风吗?”
“我觉得你挺疯的,”伯爵被他搂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把他推开,还不忘嘱咐一句;“不许叫我肖。”
“是,爱尔柏塔伯爵!”尤里卡立刻严肃起来,还敬了个军礼。
伯爵一翻白眼;“穿了这么久的军装还敬反的也只有你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宴会是就在你这举办了~”尤里卡毫不客气;“瑞塔一定要出现,热场可不能少了他。”
“嗯,我就知道你觊觎我的酒很久了”伯爵点头;“我也有一阵子没听他唱了。”
“哦?”尤里卡满脸惊奇;“我以为他会天天晚上给你唱。”
伯爵瞧着他厚颜无耻的表情叹了口气,起身拿起球杆,对着尤里卡的屁股就往上捅;“我现在就让你唱!”
九
奥帕发现,最近厨房又忙起来了。
不是做饭忙,是外面一车车的食材往庄园里运,他们要去搬货。成框的水果,成桶的牛奶,还有小麦粉燕麦粉黑麦粉,甚至还有几头小猪。闲了好几天的厨房又忙和了起来,奥帕虽然不用搬货,但也不能闲着,莉娜交给他一个专门的活计——按榨汁机的按钮。每当有人把洗干净的水果扔进去后,奥帕就会举起他的食指,在按钮上一点,然后出口处就会流泻出果汁。比绣花还轻松的活儿。这样明目张胆的轻松自然惹了不少人白眼,但情绪也仅限于从眼珠表达,没人真的张嘴指责,奥帕“绣”的心安理得。
出了厨房,奥帕发现庄园的其他地方也忙和了起来,园丁不再睡懒觉,早早的就修剪草坪按喷泉,连花园里的果树也不放过,把有虫子眼的和不好看的都摘下来,只留下最光洁剔透的果子挂在枝头。
不止这些,平时那些走路端庄悠闲好似去参加约会的佣人们,也都脚不沾地的飞了起来,运用一切扫帚纱布白醋,把地板墙壁,甚至天花板都打扫的闪闪烁烁,那些摆在外面的各种珍贵藏品和昂贵家具更是得到了万众瞩目一般的待遇。
现在前庭的门一打开,仍然是灌进一阵冷风,这冷风带了丝丝缕缕的湿气,像极了一个华丽阴冷的山洞。
奥帕坐在山洞最暖和的地方——厨房,仰着头看着窗外晾晒着的巨幅地毯。
地毯鲜艳厚重,金线缝制的龙纹在阳光的照射下翻滚出刺目的波浪。
瑞塔拿着一张单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边念道边在红毯旁来回走动,他的脸一半被阳光照得通透白`皙,一半被红毯映得得霞光四起,是个白里透红的鲜亮模样。
奥帕眼看着鲜亮的瑞塔,眼睛一眨不眨的喝了一口刚榨出来的果汁,他觉得这一切忙碌而有条不紊的活动,会迎来一场盛大的聚会,而这个聚会跟自己没太大关系。
但奥帕不知道,在聚会来之前,他先被吓了一大跳,险些震碎了三观。
弗雷一天夜里来找他,猫叫似的在白木屋外叫了几声奥帕的名字,奥帕本来也没睡,从窗户一扒头就看见了他。
只见弗雷嘴唇破了口子,脑袋散着头发,衣领处有个大口子,正是个刚跟他哥哥干完仗的惨烈模样,而且还没干赢。
奥帕看了他这样,赶紧披上衣服跑了出去。
弗雷不是第一次来找他,但是大晚上来找他还真是第一次,奥帕知道他跟他哥哥打架打得厉害,但还没到影响睡眠的地步,这次看来,似乎很严重……
“我把他头砸破了,”弗雷大口的嚼着苹果,语气轻松自然,好像他砸烂的只是个花盆一样;“你是不知道,我跑的时候他还在地上躺着,流了一身的血,八成是死了,死了最好!我本想跑出去的,但门口有保镖大狗,不让我出去,我没地方,只能来你这了。”
奥帕记得他哥哥长什么样,个子不太高,但肩膀结实,胳膊比他大腿还粗,拳头攥起来像个铁锤,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型铁塔。弗雷讨厌他这个哥哥,野人的脾气,还自封葡萄园的园主,连伯爵都不放在眼里,上到阳光中到葡萄下到土里的耗子他都想管,唯独这个弗雷不让他管。
奥帕无可奈何地笑了,他觉得弗雷真是个躁动不安的存在,有他在,水面永远不乏波澜。
“明天他要是死了,我就想法跑出去,去安萨雷去哪都行,我再也不要回去了,那些破葡萄我闻着就难受,这辈子都不要再碰它们了!”弗雷恶狠狠地要下一大口苹果,脆甜的苹果肉被他几下咀嚼碾成碎渣,一伸脖,弗雷满面怒容的把它们吞了下去。
奥帕觉得弗雷真是完好的保存了自己的天性,受了那铁塔的揍也不减锋芒,竟然还敢打破他的头,想必此时还觉得不解气,那双瞳仁此刻正嗖嗖的向外喷着钢针,好像看见谁就要扎谁的肉里。
奥帕不怕扎,他看着弗雷气的红扑扑的脸蛋,气鼓鼓的腮帮,还有细细白白的脖子手腕,竟觉出了隐隐的看头。
“不吃了!”弗雷别过头,躲过奥帕递过去的一个梨子。似乎是因为弗雷看上去太小了,奥帕一跟他在一起就忍不住的想给他塞吃的,妄想把他这轻薄的小身板撑起来。
“那你明天怎么办?”奥帕声音温柔,好像在哄一只绵羊。
“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办,”弗雷满不在乎的抓了抓枯黄的头发;“反正我现在是不困了。”
“我也是,被你搅合的,”奥帕学着他的语气说话,同时将双腿盘在床上,跟弗雷相对而坐。
弗雷听了这句话停下动作,有些惊讶的看向奥帕,好像才知道自己打扰了别人一样,而一旦有这样的认知,弗雷心里渐渐升起了惭愧之情,竟开始扭捏起来。他打伤自己哥哥时都没产生这种感想。
“那我还是不打扰你了……最近庄园里这么多事要忙,你还要早起呢,”弗雷没敢看奥帕的眼睛,盯着他的肩膀说话,他发现奥帕光看肩膀,似乎宽了一些。
“我早起什么,”奥帕说到这,心里略略有点得意;“无非就是按按钮罢了,我要不去,他们得抢着干这个活儿。”
弗雷一直对新鲜事物感兴趣,听到这他抬眼望向奥帕的眼睛。
屋里没开灯,奥帕背对着窗户坐,皎洁的月光从窗户洒落在奥帕的背上,勾勒出一个洁净分明的灰白轮廓,轮廓边缘散发着幽幽的淡蓝色微光。
弗雷看不清奥帕的眉目,但奥帕看得清弗雷的,月亮在他大而亮的眼睛里映出影子,昏暗之中美化了他的五官,精灵一样。
“你不是一直想去后庭看看画么,”奥帕回想起自己来的第一天,瑞塔就带着自己前中后都扫了一圈儿,到后庭的时候,还专门去自己的卧室和放置名画的走廊看了一眼,奥帕有印象。
“啊!?”弗雷的眼睛瞪大了,渴望之情溢于言表,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可以吗……?要不白天去吧。”
“为什么?白天伯爵可在啊,现在他正好睡觉,不会碰到他。”
弗雷别扭的抿了下嘴,似乎难以启齿的开了口;“后庭晚上……有幽灵。”
“幽灵!?”奥帕强忍住笑出来的冲动;“那正好,我还没见过呢!”
弗雷捉住了他脸上一扫而过的笑意,严肃起来;“奥帕我没开玩笑!以前有新来的女佣,半夜去阁楼,就听见有女人的惨叫,是以前这个庄园主人的女儿,她死的不甘心,灵魂一直被困在阁楼里,谁路过她就让谁帮忙。”
“阁楼?画不在阁楼,我们不去阁楼,而且要是真有幽灵,他怎么不割了伯爵的喉咙,”说完,奥帕那手指在自己脖子上一划,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伯爵是恶人,幽灵怕恶人。”
“这话是谁跟你说的?”奥帕问,还没等弗雷回答,奥帕继续道;“是你哥哥还是你叔叔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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