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闻不如一见钟情 作者:剑走偏锋/神奇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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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然不能掉,我戴了一晚上都没掉,你戴半小时就掉?”
“哈?坏人!”
任伟笑了。
颜瞻又去买了啤酒还给自己买了果汁,两人随意的闲聊,很惬意。
十点半颜瞻说让任伟先回去,早些休息,毕竟明天还要去录音。任伟说不碍事再等你一会儿也行,你进去看演出吧。正在这时,不远处爆发出吼声。
两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吵架的是两个女人,一个五十岁上下,另一个虽然打扮的成熟妖艳,但听声音就知道年纪还小。女孩那黑纱蓬蓬裙短的不像话,镂空条纹靴子又高的不像话。一件紧身衣把上半身勒得紧绷绷,硬被挤出来的白花花的胸脯露的有些多。女孩站在街灯下,女人站在阴影里。
女人说话的声音几乎听不到,女孩却是高声的叫骂:“你才是失败者!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什么就是我妈?你生我啦!你管得着我嘛!”
女人好像在反驳什么,但任伟和颜瞻听不清。
然后女孩的骂声又来了:“我不高考!你别管我!我就是混蛋!你是什么啊?你是贱货!我爸没钱你能嫁给他啊!我姐说你还算轻的了!别以为她出国了你就是这个家老大了!你算什么东西啊你!赶紧滚!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怎么那么说话啊……”颜瞻听不下去了。
他起身的同时,任伟也起身了。别人都远远看着,就连貌似女孩同伴的姑娘们都站得远远的,就他俩往吵架那儿走。
“你怎么还不滚!你看看别人什么年纪你什么年纪,你瞎跑什么啊你!走什么走,我不走,你快滚!死老太婆!”
女孩上手了,使劲儿去推搡女人。女人一个趔趄后退了一大步,差点儿摔倒。
任伟走近了,看清了女人的脸,这时候听到女孩更尖刻的叫骂:“你自己小孩儿你都不要,你到我们家装什么贤妻良母!烂货!你快给我滚!滚!”
女孩抬手要打,女人毫无招架之势,只会无力的重复:你别听薇薇瞎说……跟妈妈回家,你必须回家,你来这种地方……晓柯……
女孩的巴掌噼里啪啦的落在她身上,腿也乱踢。女人不挡,就会不断的劝慰。
让颜瞻没想到的是,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去阻拦的时候,任伟已经伸手一把扭住了女孩的手腕。
“哎呦!”女孩一声惨叫,“去你妈的!你干什么你!疼死我了!”
“去你妈的!”任伟的‘你’字咬的格外重。
“任伟!”颜瞻赶忙按住了任伟的手,由于气愤,那只手青筋暴跳。
女人在争执中站到了路灯下,她的头发有些乱了,裤子也有些脏,颜瞻一边按着任伟一边看着狼狈的女人一脸错愕的喊出任伟的名字:“小伟……”
任伟终于放开了死命挣扎的女孩,他只看了女人一眼,就甩开了颜瞻的手,大步往前走。
颜瞻愣了几秒就追了上去,他扯着任伟的衣服问:“你们认识?”
任伟走出很远才点上烟说:我妈。
◇◆◇◆◇◆
颜瞻和任伟进Pub的时候,颜瞻看到任伟的妈妈快步追了上来,任伟却推了他一把,推他向二楼后台走。
小冉他们都在,齐刷刷趴在围栏处向下看。见任伟和颜瞻进来,都打了招呼。小冉还特意挪了挪位置,给颜瞻和任伟让出好一点的视角。
“不用,你们看。我就是困了借个地儿睡觉。”任伟说着,拍了拍小冉的肩,人去沙发上躺着了。
小冉以为瞻仔会跟他念叨果子的事,不料颜瞻一言不发,就是直勾勾的看着舞台。你娃早干啥子切了?摸鱼那么半天。
但颜瞻其实并没有看舞台,而是向人群里张望——果不其然,任伟妈妈混在人堆里,被人潮推来挤去。她在找任伟。
颜瞻看了一会儿就看不下去了,跑到沙发处蹲下来推了任伟一把,“你妈妈还在找你。”他嗓音压得很低,只够任伟一人听见。
“随便她。”
“你……”
“看你的演出去。”
颜瞻起身,却被任伟拉住了手腕,“你敢多事儿我让你屁股开花。踢死你!”
“……”
颜瞻回到了小冉身边,再向下看,却怎么看也看不到那副身影了。
任伟躺在沙发上,闭着眼,音乐声轰隆轰隆,睡不着。然而,就算你给他换个安静的环境,他实则也是睡不着的。
几首歌后,再睁眼,趴在那儿的一排人里早已没了颜瞻的影儿。任伟叹了口气,起来点上烟,一推门出去了。
颜瞻找了几个来回,Pub里Pub外,然而无论怎么找,任伟妈妈也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站在酒吧门口,微凉的风扫过脸颊,颜瞻有些不知所措。
对于任伟的母亲,颜瞻几乎一无所知,独有一次他们在桥下躲雨,任伟谈及过她:他说他妈妈嫌他爸爸没出息、不会关心人,后来跟他离婚了。
潦草的一句话。
再后来同他和他妈妈吃饭,他妈妈问起任伟的家人,任伟也说的仅有三言两语。他说母亲是医生,但现在基本不怎么走动。
在此之前,颜瞻一直以为任伟妈妈过世了。就像他不爱提及他父亲一样。
后来颜瞻也琢磨过——大抵是他们关系很不好。
想一想之前的凑巧碰面,颜瞻觉得,他们两人可能都挺尴尬。
任伟不要他管,可看到她那么焦急的追赶过来,混在年轻人中间挤来挤去,颜瞻很难做到视而不见。他成长于一个幸福的大家庭,就算经历过妮子去世那样的磨难,一家人也是团结一心、相互温暖。他很难想像有什么能令母子间建立起牢不可破的隔膜。
就在颜瞻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却看到任伟妈妈从Pub里走了出来。她大概刚刚借用过洗手间——头发已经整理好,衣服也已经拍打干净,皮包跨在肩上,脸上的妆容似乎也修饰过。这会儿看上去端庄得体,丝毫没有了先前的狼狈模样。但她的眼睛有些肿,粉底并不能全然遮盖。
颜瞻看到她的同时,任伟妈妈也看到了颜瞻。她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优雅的笑了笑。
她不跟他说话,颜瞻也就不知从何说起。他看着她向他微微点了点头,就要继续向前走。
颜瞻迈了一大步,跟上了她的步伐,“阿姨……”
任伟妈妈停住了脚步,侧脸看向颜瞻。
颜瞻说不话,她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刚刚让你见笑了。”
这句话说的毫无语气可言,生疏又冰冷。
“任伟他……”颜瞻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却组织不来语言。
“没关系的。”还是一句冷冰冰的回答。
无话可说了。颜瞻知道,对方并没有跟他交谈的意思。
任伟妈妈看了一会儿颜瞻,迈开步子向前走。
颜瞻咬着嘴唇,憋了一股劲儿追了上去,“我知道这样很失礼,但是我想告诉您……有些东西是不能割舍的,不失去,不会晓得……任伟他……是真的很为您担心,他只是……”
任伟妈妈再次停下脚步,却一言不发,只从挎包里拿出一把折叠伞,递给了颜瞻,“等会儿可能有雨。”
颜瞻还想说什么,这时路边停下一辆轿车,喇叭滴滴了两声。颜瞻看过去,刚刚那个哥特妆的女孩撅嘴坐在后座上。
“我得走了。”任伟妈妈再次对颜瞻礼貌的笑笑,而后就向那台轿车走去。
司机下来了,是个跟她年纪相仿的男人,他走过来,替任伟妈妈拉开了车门。她一上车,车便扬尘而去。
颜瞻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伞,他忽然发觉任伟的性格和他母亲非常像。
她显然刚刚哭过,却补了妆,整理好心情,然后给“丈夫”打电话,告诉他来接“女儿”与她。她明明那么想要追上儿子说几句话,并由于这件事而掉泪,却可以马上将这些统统抹平,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心口不一,情绪都藏在心底。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任伟始终站在Pub门口看着颜瞻与母亲,母亲走了,剩下熊猫仔一人拿着伞站在路边,那背影看上去非常的失落、无力。
丢掉手里的烟蒂,任伟走过去,揽住了颜瞻的肩,语气平平的说:“看吧,那才是一家人。”
颜瞻侧过脸去看任伟,看到挂在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手里的折叠伞被抽出来,颜瞻看着任伟将它抛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很难过。
熊猫仔很难过。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任伟,那眼神传达出深切的悲哀。
“走吧。看你期待的演出,你拢共没看上二十分钟。”
“任伟你难受吗?”颜瞻握住了任伟的手。
“这问题真可笑。”
任伟说完,颜瞻握他的手握的更紧了。
我父亲生前教音乐,已经病故了;母亲是医生,但现在基本不怎么走动。
有时我觉得我没有伙伴,有时我觉得我唯一的朋友就是我所居住的城市,像我一样孤独的天使之城,我们一起哭泣……
任伟他……一定很渴望有个家的吧?
十二点半颜瞻和任伟才进门,进门任伟就去洗漱了,颜瞻简单整理了一下房间。任伟洗完出来说“换你去了”,颜瞻却坐在沙发上不动。
“跟你说话呢,耳背啊?洗去吧。”
颜瞻扭动了两下,拿过放在一旁的信封递给了任伟。
“什么东西?”
任伟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在颜瞻身旁坐下,打开信封一看就皱眉了——厚厚一叠钱。
“呐……我手边只有这些了,是前天拍照和今天演出的钱……如果还不够的话,我就再取钱给你。”
“你给我钱干嘛?”
“提……提前缴纳房租……”颜瞻说的没什么底气。
“有病。”任伟把信封扔给了颜瞻。
“你……你拿着啦……”颜瞻再次往过递。
“收起来。”任伟按住了他的手,“以后也别再给我。”
“啥?”颜瞻瞪大了眼睛,“你……你不让我住了?”
任伟刚点上烟,这下被呛着了,他几乎可以说是以吃活人的眼光看向颜瞻的,“你天天喜欢喜欢的挂嘴边,到底有几分真诚?”
熊猫仔眨眼。
“你是我什么人,我问你要房租。”
熊猫仔继续眨眼。
“不明白收拾东西滚蛋。”任伟吐出一口烟,不看颜瞻了。
熊猫仔激动坏了,“你……你是说……你的意思是说……我……我……”
“别靠过来,去,打包行李去。”
颜瞻几乎是用撞的扑进了任伟怀里,就差嗷嗷叫了。
“你给我滚开!”任伟拎着颜瞻衬衫的领子往起拽他。
“不滚……”熊猫仔死搂着任伟。
任伟撕不下来膏药熊,只能以蹩脚的姿势继续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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