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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总，你到哪干什么，要吃夜宵我们去丽都啊。”为首一最胖的中年老头大声喊。

 

　　刘亚鑫立刻说：“赵局跟我想的一样，我刚刚就打电话到丽都订位子了，小王你快去开车过来。”一个年轻人应了一声，跑去停车场，他自己大跨步过去领路。

 

　　“姓刘的！”

 

　　刘亚鑫一回头，一记重拳正正打到右脸颊，趁他吃疼没反应过来，又一记打在肚子上，疼的他当场就跪倒在地。

 

　　“这两拳是我和我姐的，要是你敢对不起我哥，当心我扒你的皮。”辉子居高临下撂下狠话，周围那群公家干部，都被他正宗的流氓脾性吓的半死，钉在地上连扶也不来扶一把，愣愣的目送陈辉大摇大摆过街。

 

　　“嘿，辉哥，你真帅的没治了。”小山东在铺子前看的清清楚楚，平时谁敢惹这些大爷，这两记拳头真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收摊。”

 

　　“！”

 

　　陈辉拎起地上那半块塑料布，不耐烦的说：“我说收摊，今天不干了。回去睡觉。”

 

　　陈涛把车停到地下室，慢慢走下车，已经两个星期了，他没有去公司，一直在外面找弟弟，蔬菜市场附近三条街都找遍了，他以前的兄弟那都问过了，没有一点线索，在这么大的城市里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希望渺茫。

 

　　刘亚鑫开始也帮忙，但想到网络工程快上马了，他这个步线总设计已经不在，老总再跷班就真不像样了，加上他应酬多，就没让他跟。姐姐那他一直瞒着，可长久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辉子又没有钱，万一出事……这种想法像一圈圈铁丝网罩得人透不过气。

 

　　要是再没有线索，是不是应该找什么私家侦探。

 

　　陈涛一边胡思乱，一边走到家门口，拿钥匙开门，扑面而来一股油烟味。有人在用厨房，他心里一喜，刘亚鑫是从来不会进厨房的，这两天晚上他谈生意，几乎都没回家。另一个有钥匙的只有辉子。他高兴的鞋也没换，直接跑进去。餐桌上已经摆了四个热菜，正冒着热气，辉子端着一碗汤小心翼翼走出来。

 

　　“哥回来了，正好趁热吃。”他抬起头笑眯眯的说。

 

　　陈涛一下冲过去抱他，吓的辉子高举双手捧着汤，连声说小心。

 

　　“辉子，我……”

 

　　“什么都不用说，先吃饭。”陈辉把筷子塞到哥手里，又夹了一块红烧田鸡送到他嘴边，说：“尝尝这个。”

 

　　陈涛看了看他伸过来的筷子，知道拗不过，乖乖张嘴把东西吃了，辉子满意的收了手，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等哥一句评价。他这样子不禁让人想起他第一次煮菜给自己吃的样子，和那时一样，陈涛笑着夸奖他做的好吃，辉子傻笑的很开心。

 

　　“哥，我找到活干了，我有几个朋友都是肯吃苦的，大家合计也没什么手艺，就想开个快餐店，这两个星期我都住他们那，那边有间街边的快餐店铺要转手，我想把它盘过来。”

 

　　“只要你想做，哥全力支持。”陈涛立刻点头，问：“你是不是缺本钱，从哥这里拿。”

 

　　“不用，我在我姐地方有一笔钱，还有那些兄弟自己凑的，和起来也差不多了，我就是回来和你说一声。”辉子拿碗给哥盛了一碗汤。

 

　　陈涛笑着问：“那店铺在哪，有生意吗？”他双手捧着碗，那热量一直暖到心底，

 

　　“在南苑，社区里面人很多，中午生意不错。”

 

　　“那不是离这里很远。”从市中心到南郊最起码要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你每天来去不是要不方便。”

 

　　“所以我打算住那，我朋友那里有现成的房子可以住。”

 

　　陈涛放下碗，盯着他看了老半天，咬咬牙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埋头喝汤。辉子把手按在哥手上，说：“哥，你别误会，我想和你住，实在是因为来去不方便，我想趁年轻多干两年，再闯出些名堂来。以前我在蔬菜市场闯的时候，你不也在杭州读书吗？你就放心我一个住外面吧，我会常回来看你，你有空也过来吃我做的菜，最好能带些人来，照顾我们生意。”

 

　　陈涛抬起头笑着说：“好，就这么办，我们继续吃饭。”

 

　　他们很久没有在一张桌子上单独吃顿饭了，彼此都很珍惜这样的机会，你盛饭我勺汤，吃完一块整理桌子洗碗，辉子故意把洗洁精泡在手上吹泡泡，水渍打的满身都是，小时候要是被姐姐看见，免不了挨一顿骂。陈涛只能掉转身体躲避攻击，忽然身体被一双大手围了起来。

 

　　辉子在他耳边低语：“哥，只要你觉得好，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陈涛拍拍他的手，笑着点点头。

 

　　等刘亚鑫这天应酬完紧赶慢赶回家，他们的大床冷冷清清，反倒是隔壁房间两兄弟亲亲热热头贴头睡的安心，两天不见的爱人只挖开眼睛咕囔了一声，连他脸上的大熊猫眼都没看见，继续倒头大睡，难得睡个安稳觉，气的刘亚鑫甩门去睡冷被窝。

 

　　陈辉闷在哥怀里暗笑，都是这家伙自找的。

 

　　17

 

　　挑了个好天气，陈涛跑到南苑帮弟弟忙，那家店铺原来就是做快餐生意的，厨房碗筷都是现成，几个大小伙只要把墙面又刷了一遍，角角落落打扫干净就好。几个合伙大多是外地人，散居在社区附近打零工，虽然来自天南地北，可都差不多岁数，说说笑笑也很热闹，尤其是辉子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灵桥牌”普通话，嗓门还特大。

 

　　陈涛在里面算是最大的，其他人一听是辉子的哥，就恭恭敬敬叫声大哥，这架势不禁让人想起几年前运输队里的小弟们，只有范兵过来疑惑的问了句：“你也姓陈，你真是陈辉他哥啊？”

 

　　“是啊，怎么了？”

 

　　范兵脸色转了转，说：“……看不出来，你们长的不太像。”

 

　　“谁说的，我们是全天下最像的两兄弟，也是感情最好的两兄弟，是不是，哥。”辉子一手揽过陈涛的肩，自豪的说。

 

　　陈涛笑着点点头，问：“什么日子开张？”

 

　　“又不是什么大买卖，明天大伙挂张鞭炮就行了，哥，你看看着菜单怎么样，够清楚了没有？我怕准备多了浪费。”陈涛接过单子一看，15个菜里凡举炒闷墩爆，荤素海鲜样样齐全，搭配合理。

 

　　“辉子哥，我把小广告都发到出租车上了。”一操河南口音的小伙跑进来。

 

　　“人多吗，今天中午都来？”

 

　　“嗬，别提了，白吃还不来，今天中午不把我们吃空了才怪。”

 

　　陈涛听着奇怪，不禁问：“请出租司机来吃饭干吗？”

 

　　“请他们拉客啊，我们还要赚夜宵那场，半夜消遣好的人找地方吃饭，就会有客到这里来了。哥，待会你也露两手给这些小子做示范，尤其是那道鱼头豆腐。”

 

　　陈涛点头，原来这生意里面还有这些讲究，瞧辉子说的头头是道的样子，果然很会想法赚钱，这点自己可赶不上呢。

 

　　下午，陈涛回公司，按计划，公司第一批网络排线工程要正式对外招建设单位，这件事非他到场不可。赶到办公大楼，大门口冷冷清清的，什么人都没有，坐电梯上去，整个楼面气压极低，办公室主任张姐看见他过来，就像看见救世主。

 

　　“怎么了这是？”

 

　　“老总正闹情绪呢。”张姐拉他到角落，悄悄说：“本来各条路都打通了，市里也已经立项审批了，没想到今天早上电业局来了个电话，说是咱们的主干线正好撞上北仑通市区的主电网，会影响电力输送的安全，一下子就给掐了，这不连招标会都没来得及开，刘总闷在办公室里，连中午饭都没吃，谁都不敢进去劝他，这还压着一些银行那边的文件要签，你看……”

 

　　陈涛立刻说：“行，我是要进去，你有什么文件一块交给我。”

 

　　他推开办公室门，刘亚鑫埋在桌子面前玩扫雷，一张脸耷拉下来，果然心情很不好。他瞄了一眼陈涛，估计要出口骂人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继续扫他的雷。陈涛慢慢走过去，把文件放桌边上，在鼠标旁放一饭盒，刘亚鑫移鼠标刚巧碰上，还热乎乎的。

 

　　一个叉叉打错，轰，全炸了，刘亚鑫骂了声娘，抬头抱怨：“你还知道回来上班啊。”

 

　　陈涛笑了笑，打开饭盒，一整碗的鱼头豆腐，说：“你也真是，不吃午饭跟自己身体过不去干吗，没通过审批我们可以改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是不用急，可是钱是借的，工程得定计划的，我们到期得做出成绩还钱的，要是改图纸，又得加上一大笔钱，这些全得我一个人扛下来。”刘亚鑫不客气，拿起勺子呼啦吃了一通，又不解气，骂道：“电力局那个赵兴国吃肉不吐骨头，我花了多少本钱在他哪，居然给我来个翻脸不认人，索性我一本帐上检察院把你告了。”

 

　　陈涛一声不响看着他一边吃一边骂，这事他也插不上嘴，而以刘亚鑫的个性，发泄一顿也就好了，所以等这盒豆腐吃完，基本上总经理的情绪也平静下来。

 

　　“还有吗？”肚子不填还好，塞进去点东西更容易饿。

 

　　“没了。”陈涛笑了笑说：“我以为你晚上会和招标的公司出去吃饭，家里没东西了，这是我自己留晚上当菜的，现在倒好，都让你一个给消化了。”

 

　　“不行，我要吃新鲜的，至少管饱。”刘亚鑫拿起椅子上的西装外套，说：“走，我们提前下班，买菜去，今天晚上要好好回家吃顿饭。”

 

　　“可是才三点。”陈涛指了指挂钟。

 

　　“那怎么样，我是老板谁有意见，今天根本没事做，早点下班走人。”

 

　　陈涛赶紧递给他文件，刘亚鑫大笔一甩，刷刷刷写好，推门，穿衣服，扔文件给张姐，一系列动作飞快完成，拉着陈涛快步上电梯，开车奔向超市。

 

　　大胃王似乎要把中午那餐加倍补回来，看见喜欢的东西就往推车里扔，他管买不管做，当然无所顾及，陈涛开始还抗议，而食物还是越堆越高。结果回家路上转了趟姐姐家，三分之一进了姐姐家的冰箱。

 

　　回到公寓，将近5点，陈涛一进门就忙活起来，今天买的东西都不是省力气的。刨鱼鳞，刷海子，洗辣椒这些样样都得自己来。刘亚鑫从来不过手帮忙，今天也是坐在沙发上看体育新闻，等饭吃。

 

　　说到这个月在家吃饭，刘亚鑫一只手就能算过来，至于两个人同在一张桌上吃饭就更难得了，他每天在外边忙这个破工程，应酬饭局，晚上回来都快半夜，陈涛就算不睡也是疲惫不堪的样子，两头都没兴趣，各自躺一边床睡觉，至于找辉子看陈姐，更没有可能，刚刚看见陈洁八个月大的肚子，差点不敢认。

 

　　六点半，厨房终于熄火，两个人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菜很香，陈涛的手艺是多年经验总结出来的，刘亚鑫开了一瓶啤酒，一边喝一边赞不绝口，一个劲说外边的东西怎么怎么的垃圾，陈涛应了几声，低头吃饭，他的胃读书时候起就不好，平时也不喜欢喝酒。刘亚鑫说着说着也觉得没劲了，喝完啤酒盛饭吃。

 

　　陈涛扒拉下饭，勺了碗汤，边喝边说：“辉子在南苑开了个快餐店，明天就开张了，这次我这个做哥哥没帮上半点忙，是不是送点他们必要的东西？”

 

　　刘亚鑫立刻点头，呼啦一下吃了饭，说：“你看着办，买了东西我出钱。”

 

　　陈涛低下头没多说，只是喝完汤，走进书房上网去了。

 

　　刘亚鑫还算明白，自觉负责整桌，他给自己点了根烟，边叼着边站水槽边洗碗，晚上菜里油挺多，他不耐烦这些油渍，统统倒进洗洁精水里搅了搅，然后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冲个干净，一个个撂起甩甩水就湿漉漉的放进碗柜完事，途中有烟灰掉到盘子上，他骂了一声，操起水槽边一块抹布抹了。

 

　　陈涛有抬头看了两眼，摇摇头继续在程序论坛上浏览，有些事说的太多都是无用功，还不如不说。

 

　　刘亚鑫料理完厨房那头，就蹭到电脑旁毛手毛脚却没有成功，因为陈涛嫌他一身烟味，干脆拿好衣服去洗澡。今天晚上他很有感觉，机会这么好，时间也足够，得创造些情绪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