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借个胆爱你+番外 作者:香小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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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一看程宇脸色那么难看,连忙将人攘到旁边儿去了,说:“督察同志,那小子其实是我教训的,您甭听程宇的,他瞎说八道呢!我有案底么,他怕我因为打架再给关到看守所里!”
何督察摇头瞪了罗战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小子知道厉害了,还不老实点儿!你跟小程既然是朋友,还倒给他惹麻烦?!”
罗战立刻老实了,低眉顺眼地给督察大爷递烟,赔不是:“不惹麻烦,绝对不敢给您添麻烦!”
何督察临了又严肃地说了一句:“别忘了,你可还是咱西城区十佳青年呢,要给年轻人做好榜样带头作用!!!”
罗战:“……”
老子尼玛还是十佳青年呢……
罗战同志臊眉搭眼儿地低下了一颗狂妄叫嚣着的头颅……
罗战把程宇拽到墙角旮旯,悄悄儿地搂在怀里拍抚安慰:“还较劲呐?刚才干嘛跟督察那么说啊?回头你们领导还真以为你打人了呢,傻样儿的你……”
他忍不住拿手指捏一把程宇的脸,没有调戏的意味,就是单纯的喜欢。
他特爱看程宇受了委屈撅着嘴气哼哼的样儿,怎么看都看不够。
程宇闷声说:“晚上有空么?……陪我待会儿。”
罗战蓦然愣了,都忘了点头了。
程宇竟然主动约他,翻他的绿头牌儿了,让他陪夜了!
哎呦妈呀,今儿这是唱得哪一出《钗头凤》、《打金枝》?《野猪林》里一番《智斗》,老子眼瞅着这就要《智取威虎山》了哇呀呀呀!!!!!
罗战把程宇带去他最近新装修的杨记砂锅居。
程宇一抬头,惊着了:“呦,我几天没来,变样儿了,气派了?小平房儿都改二层别墅了!”
罗战笑得特得意:“咱这生意做得还成吧?没丢人吧?”
程宇:“怎么是杨记啊?你怎么不挂你这后台老板的大名儿啊?”
罗战:“我低调,低调哈……”
杨油饼亲自招呼两位,坐了二楼靠窗的雅座。深秋的后海上浮出一层淡淡的白气,酒吧街暖盈盈的灯光驱散了萧瑟的秋风。
罗战连菜单都不用看,也没给程宇点菜的机会,上下嘴皮子巴巴地一碰,点了一桌菜。
砂锅白肉,鱼香茄子卷,糖醋炸脆排,香菜蒸鲩鱼,翡翠丸子汤,甚至还有最家常的炒麻豆腐和醋溜大白菜。
不是什么高档新鲜玩意儿,也不是最贵的。
程宇仔细一看,偏偏都是自己最近爱吃的。
程宇心里讶异,抬头招呼杨油饼:“老板,把你们家菜单儿给我瞧一眼?”
红绒布透着喜庆气氛的菜单,最近新换的,还单列出一张创新菜谱。
程宇一看就愣了,沉默了。
创新的菜式都是他最喜欢吃的,是罗战在大杂院儿小厨房里做过的菜。
罗战这人除了喜欢呼朋唤友和追求帅哥,平时就这么一大爱好,做菜!而且他这人在食材、火候和口味上,确实肯下功夫,钻研探索。
他每每琢磨出个新菜式来,就先做出来给程宇和程大妈尝新,听取程大妈的意见,再瞅合不合程宇的口胃。程宇哪个菜吃得多,喜欢吃,哪个菜吃得少,不爱吃,罗战都默默地记在心里。
砂锅里捞出来的白肉,蘸料的六色小碟儿都是依着程宇的爱好,酱豆腐,麻豆腐,韭菜花儿,脆辣椒,蒜泥,麻油,六样儿,缺一不可。
茄子切得极薄,与腌制入味儿的瘦肉条卷成卷儿,裹鸡蛋面下锅炸出一层脆皮,出锅后再浇鱼香蒜浓汁儿,程宇就稀罕那个鱼香的重口儿。
糖醋小排溜得焦焦脆脆的,骨头可以嚼碎了,咂吧出滋味儿,程宇喜欢干嚼骨头下酒。
醋溜白菜的芡汁儿兑得浓浓的,程宇喜欢带酸甜味儿的勾芡。
汤里鲜嫩的丸子里打了菠菜泥儿,像碧绿碧绿的翡翠球,程宇喜欢吃五花八门各式各样长得圆滚滚嫩乎乎像小丸子的东西……
程宇闷声不响地嚼着小脆骨,咂着那调得醇厚鲜亮恰到好处的糖醋味儿,心里酸的,甜的,苦的,涩的,一团心事奔涌着泛滥……
罗战慢条斯理儿地夹菜,品着眼前默默无言温存静好的人。
俩人开了一瓶儿牛栏山二锅头,一盅一盅痛快地干。话说得很少,酒却越喝越多,酒液辣喉烧胃,俩人脑门子上都烧出密密织织的汗珠。
程宇喝得耳朵和脸颊都发红了,问:“罗战,你们家饭馆儿菜单上,整那么多我爱吃的菜,我八百年都不来一回,你开饭馆到底做给谁吃啊?有你这样儿的么……”
罗战说:“你反正来一回吃一回。”
程宇问:“那我要是……永远都不来呢?”
罗战眼角带勾儿,还是那般不正经的德性:“你不来的时候,我也当是你来了,吃到这一口儿了,品过是啥滋味儿了。”
程宇的眼神儿黑幽幽的,深不见底:“罗战,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特别不地道?我就是那天兴居的一碗炒肝儿——没心没肺,对吧?”
罗战眯眼笑道:“说哪儿去了,你没心没肺?你是那南来顺的一锅爆肚,暖心暖胃!!!”
作者有话要说:六必居酱菜:京城老字号,始于明嘉靖年间,国宴必备小菜。
炒肝:猪肝脏和大肠为主料,蒜为辅料,勾浓芡。其实挺不健康的,但是好吃啊!老北京早餐几大样:炒肝配包子,豆汁配焦圈儿,你吃对了吗~
老字号是位于前门外鲜鱼口的天兴居炒肝店,还有鼓楼的姚记炒肝店。
27、狼爪出击 ...
几两白酒下胃,程宇把红通通的脸埋在手里,用力搓了搓,心里憋闷了一肚子的心事,不知道怎么说。
他心里难受想找人陪的时候,头一个就想到罗战,不是华哥潘阳,更不是他的相亲对象叶老师。他想都没想过自己会拉着叶雨桐那样温柔漂亮一个姑娘家的,在酒馆儿里闷二锅头,喝得满脑袋汗,然后再对着人家姑娘胡言乱语,满嘴放炮,那感觉不像话,也不舒坦。
可是罗战不一样,罗战是那种可以跟他在夏日凉爽的傍晚打着赤膊嘬着啤酒啃大西瓜的好哥们儿。人年纪越来越大,朋友反而一年又一年过滤得越来越少,能交个心、扛得住事儿的朋友,就更少了……
有一个算一个,程宇掂量得清楚罗战在自个儿心里的份量。他不是情感无力,他只是不愿意说出来。
罗战揽着程宇的肩膀捏了捏:“程宇,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了,慢慢儿地就过去了,难受就跟哥絮叨絮叨?”
程宇垂眼道:“也没什么,我没那么经不住事儿……我就是觉得,我能做得更好,对身边儿的人再好点儿,可是总是做不到。”
罗战的手指捋着程宇后脑勺的头发:“你这人啊,甭对自己要求太高,你已经够好了!人家有血缘的为儿女的都未必能做到像你这样!”
程宇说:“我就是觉得,好像……好像又死了一回爸爸,还没缓过味儿来呢,又没了,怎么就又没了呢……”
程宇的鼻音浓浓的,声音像是从雾水氤氲的眼底蓦地流了出来,让人心疼。
罗战眼睛黑黑的,身形一动不动,望着程宇,只想把这人紧紧抱在怀里揉一揉,哄一哄。他最见不得程宇偶尔无意间流露出的脆弱无助,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彷徨,都让他想把程宇捧在手心儿里,吹着气儿地呵护。
罗战掏出钱包,拍了一沓子钞票:“程宇,你一个月挣那点儿钱也不容易,侯大爷的白事儿钱,我都掏了,甭让你花钱!”
程宇:“不用。”
罗战:“不为别的,我挣钱比你挣钱容易!你甭跟我瞎争辩!”
“有你什么事儿啊?”程宇又一盅酒下胃,被辛辣的呛口儿逼出热汗和眼泪。
罗战:“怎么叫没我的事儿啊?我不是你们院儿里住的人啊?!”
程宇:“你才住几天?”
罗战拍着桌子乱喷:“这跟时间长短没关系!我告诉你程宇,你爸爸就是我爸爸!”
程宇醉眼朦胧地乐出来:“我爸怎么就成你爸爸了?”
罗战红着眼睛耍二百五:“就是!我说是他就是!侯大爷他不是你爸爸,他也算是我爸爸!我给咱爸掏钱我乐意,我舒坦!!!”
程宇嘟囔着说:“你说你这人,日子过得好好的,有车开,有洋房住,你没事儿偏要挤到那平房小院儿里,你不觉得埋汰你自个儿啊?”
罗战一口闷掉一两酒,辣醺醺的口气喷到程宇脸上:“我不觉得埋汰!你能待的地方,我为什么就不能待?!”
俩人互相吼着,喷着,发泄着,那晚全都喝高了。
啤酒喝掉一箱可能都醉不倒,但是二锅头58度的,两瓶就顶一箱了。
程宇和罗战若论酒量都还算能抗的,尤其平时跟一大群同事朋友喝酒的时候,都比较矜持,喝得慢,还要时时刻刻防备被人围殴猛灌,所以都特意留着量。
今儿晚上不同,就两个人,肩挨着肩,眼望着眼。
程宇把热烘烘的脸贴在罗战肩窝,罗战用手指轻轻抚摸程宇的头发,默默地喝酒,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那种感觉很奇妙,极致的伤感渲泄出来的同时却又特别舒坦,特别安稳。不用提防被身边儿这个人使坏灌醉,不怕说错话,更不用担心自己的眼泪鼻涕口水抹这人一身,喷这人一脸!
程宇觉得,除了罗战和他老妈,身边儿没有第三个人会这么宠着他,迁就他。他需要有这么一个人陪他的时候,罗战就等在那里。
就这么着,反而不知不觉全都喝多了。
罗战扶着程宇起身。
程宇一把推开罗战,一头撞进黑洞洞的小走廊,瞎摸俩眼地寻找洗手间。
“程宇……”罗战想去扶他。
程宇“哇”一声抱着马桶就吐了,吐得眼泪都蹦出来了。
“哎呦喂我说祖宗,悠着点儿吐……”罗战没辙,从身后抱住程宇,慢慢地拍抚后背。程宇的腰变得很软却又很沉,坠在他的臂弯。
程宇吐完了,一扭头,啪,趴在罗战肩膀上,挂住了,然后俩眼一闭,特乖,特安静,跟个堕入梦乡的小动物似的,眼瞅着就睡过去。
罗战惊悚地歪着头,硬扛住了人,叫唤:“喂!喂我说,别睡啊?先擦擦嘴啊宝贝儿……”
一个一百五十多斤的爷们儿,一旦四肢失去自主的能动性,死沉死沉的,沉得简直就像一麻袋和了热水较上劲儿的烫面,把罗战累出一身虚汗。他吼来杨油饼,一起把程宇弄进饭馆后边儿的小屋里,掷在钢丝床上。
“先让他在这屋歇会儿,醒醒酒。这样子给弄回大杂院儿去,估计程大妈和莲花婶得合起来削了我!”罗战跟杨油饼说。
杨油饼递给罗战一碗泡过紫皮蒜的上好米醋,罗战捏着鼻子闷了一大口,酸得眯着两汪泪眼憋了半天,才勉强给咽下去。
“操,这醋窜鼻子,真够味儿!”
罗战掰开程宇的嘴:“程宇,来一口,解解酒!”
程宇迷糊着被灌进去,顿时呛了,“噗”一声全喷出来!
罗战骂:“你丫喷了我一脸!”
程宇骂:“什么玩意儿啊?妈的难喝死了!”
程宇被这碗醋给酸醒了,伸出一只脚踹罗战,哼哼着说:“酸着呢,讨厌么……”
“你还敢撂蹶子?!果然是属牲口的……”罗战上膝盖压住程宇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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