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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借个胆爱你+番外 作者:香小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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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强强 都市情缘

  咱俩都好成这样儿了,还能分得开吗?
  也不能怪罗战没安全感。在他看来,俩人之间最大一道坎就是程大妈了。这道关坎还跟别的人别的事儿不一样。
  若是旁的随便哪个人跟罗战说,你不许跟程警官在一起,你个劳改犯出身的你不配!罗战一准儿给丫喷回去,你二大爷的,我就跟程宇好,我们俩真心相爱,你丫管得着吗你?
  可是只有在一个人面前,罗战不敢这么造次嚣张。他自个儿心里也对不住程大妈,人家中年丧夫含辛茹苦拉扯大一宝贝儿子,为了救自己这么个大祸害,已经残了一条胳膊,现在俩人又成两口子了,说出去“伤风败俗”的,更炸窝了。
  罗战但非少爱程宇一点儿,都没脸去招惹这家人。
  可是他太稀罕程宇了,而且他觉着自己就是天底下唯一一个最适合程宇、最爱程宇、能让小程警官一辈子幸福的人。
  程宇其实也反复斟酌这事儿,怎么能让老妈少受点儿惊吓,又能接受罗战。
  想来想去,还是一个字,拖。
  拖到自个儿四十岁,拖到不能再拖,眼瞧着一辈子娶媳妇无望,就要孤独终老了,老妈一着急,他再把罗战这家伙给端出来,老妈说不定也就认了,让罗战做媳妇,也总比一辈子单着强些吧?
  俩人在一起,真的很快乐,互相扶持着照顾着,一定不会分开,程宇那时是这么想的。
 
 
  59、夫夫扫墓
  
  《九九寒梅图》让程大妈用红笔填完了最后一片花瓣,严酷的冬天过去了,后海冰面逐渐解冻,柳树抽芽,春暖花开。
  经过了惨淡冬季的酒吧街,纷纷把桌椅凉亭重新摆出来,迎接红红火火的春夏。
  春分之后十五日就是清明,气清景明,万物皆显。
  大清早,罗战先开车到大杂院儿来接程大妈和程宇。他自告奋勇地非要陪着去给程爸爸扫墓,腆着厚皮大脸,以“干儿子”的身份。
  程宇和罗战都是一身笔挺的黑西装,白衬衫,黑色墨镜,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太太。
  身后不远处还跟着栾小武、赖饽饽等等好几个陪同前来尽孝心的小弟,拎着白酒和点心匣子,威风凛凛的保镖团似的。
  一伙人甩开大步走在墓园子里,引得周围过往的祭奠客人纷纷侧目,真以为哪个剧组来拍电视剧的,那场景甭提多拉风了!
  程大妈在程大爷的墓碑前,拿小手绢一边儿抹泪一边儿说悄悄话。
  程宇和罗战站在不远处,支着耳朵偷听,隐隐约约听不清楚。
  早春料峭的寒风里夹带着玉兰花的清香,程大妈跟她老伴儿说:“程建国,咱儿子最近挺好的,年底督察又发优异奖了,每年他考核都排前几名,领导特喜欢他。年后肯定升衔儿,升一级警司。也许过一阵,就能让他当刑侦队的正队长……
  “程宇本来有个挺好的对象儿,吹了,也闹不清楚是那姑娘把他甩了呢,还是咱儿子把人家给甩了,反正孙子又没抱成,程建国你就再等两年吧……可是这事儿,还不是我要跟你唠的大事儿!
  “咱院儿里过年时候,可热闹了,有人给我们做饭。老程,我给你认了个干儿子,这儿子其实挺好,贴心,孝顺,干活儿手脚麻利,还陪我遛弯儿打麻将,比亲儿子还强呢,跟程宇关系也特磁。可是就是……俩人关系忒好了,那感觉怎么就越来越不对劲呢?……
  “有些话我没法儿问小罗,我也不好意思问程宇,你老程家往上数三代都算知识分子吧,都是老老实实正派做人的吧?你说咱儿子万一整出个乱七八糟招人议论的事儿,万一让人带坏了、给带沟里去了,全大院儿老邻居们瞧着,单位里领导看着,程宇将来怎么办啊?
  “他俩可亲近了,你说我挑明了问,如果不是,我净往歪处瞎想了弄得挺尴尬,万一真是那个呢?程宇会不会觉着没面子、自尊心受不了呢?我要是不许他俩那样儿‘好’,程宇真跟人跑了不回家怎么办?侯大爷那儿子就是,娶个漂亮媳妇就不要亲爸爸了,程宇我觉着应该不会的,我真怕,我要是跟他违拗着,他以后不认我这妈,我一人儿怎么活啊呜呜呜……
  “就刚才在你跟前鞠了三个躬、献了一大把百合花白菊花的小伙子,就是他,程建国你说句话吧,要是你你怎么办啊?!……”
  程大妈哭得眼睛发肿,回去一路无话。
  程宇小心地问:“妈,您怎么跟我爸聊着聊着,就说哭了?”
  程大妈抹了把泪,小声嘟囔道:“我埋怨你爸呢!两口子里边儿,早走的那个,最不负责任了他,程建国他怎么能给我扔这么一烂摊子啊……”
  程宇:“……”
  把程大妈送回家,安抚好了,罗战拉着程宇出来:“程宇,跟哥走,去看咱爸爸!”
  罗大爷的墓安在郊区一个更加高档漂亮的墓园子。
  罗战带着程宇赶到,他大哥和嫂子已经在等着。
  一行人一起,在罗爸爸的汉白玉墓碑前鞠躬,献花。
  程宇瞧见罗战“噗通”给他爸爸跪下了,在石头台阶上梆梆梆磕了三个带响的头,眼睛红红的。他大哥把他扶起来,凑近了低声劝说几句,罗战用力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
  罗家老大罗涌与罗战十分的不一样,程宇出于职业习惯暗暗观摩了好几眼。亲哥儿俩眉眼相似,都是浓眉大眼的粗犷风格,气质却完全不同。
  罗涌也穿着一身西装,衬衣皮带鞋子各处小细节却分明透出郊区农户出身的某种憨厚朴实。罗大哥一路忙前忙后,搬东西是他,找墓园管理员商量事儿也是他,鞠躬磕头却藏在后边儿,把那露脸出风头的事儿都留给罗小三儿了。
  罗战自个儿也检讨过,他大哥最老实本份的一个人儿。可是家里孩子多了就是这样儿,会哭的那个才有奶喝,罗战最能得瑟,能闹,所以罗爸爸最疼小儿子。
  罗涌在树荫儿下站着,给程宇递上一颗烟,哈腰点了点头,神色间竟还透着小老百姓见着官家和警察大爷时那种与生俱来的卑微感与小心翼翼。
  程宇想起自个儿当年躺在医院里病危,还输了罗涌的两大管子血呢,对方也算雪中送炭了,于是客客气气地寒暄几句。
  罗涌挺感激地说:“程警官,我们三儿现在改好了,做好人了,麻烦您多照应着他,多帮帮他!”
  程宇点头:“那肯定的。”
  罗涌垂下眼笑了下,有些尴尬:“程警官,我们家三儿刚出来那会儿,还差点儿跟我打一架,跟我闹。”
  程宇皱眉:“怎么了?罗战他跟你闹什么?”
  罗涌说:“我把他让我帮他存着的东西给扔了,他跟我急了。”
  程宇:“什么东西?”
  罗涌垂眼笑笑:“当年你们出事儿那天晚上,他跑回家,交给我一纸包东西,我打开看,里边儿是糖卷果和咯吱盒……都沾了血的,没法儿吃也没法儿看了。后来,实在是,再搁着就长绿毛了都,我没辙就给他扔了!我以为,不就是两包小吃么,我都会做,他自个儿也会做的啊……”
  程宇嘴巴微张,愣愣地听着。
  罗涌说:“我心想,三儿你要坐八年牢,这玩意儿我还能给你存八年啊,还不都长成炭煤球子了。我没想到那小子这么认真,这叫一个急眼啊,不乐意啊,跟我大吵了一通。他说,现在都找不见程警官了,都不知道你在哪儿,就剩下这包东西,我竟然还给他扔了,我把‘程警官’给他扔了!……”
  “罗战这人,有时候特犯浑,你甭搭理他……”程宇哭笑不得地。
  罗涌望了一眼远处坐着的罗战,摇摇头叹口气,笑意里浮出深切的无奈与宽容。
  程宇也挺不好意思,脸颊发烫,耳廓微红,心里那股子酸的甜的苦涩的滋味儿就甭提了。
  他的视线缓缓地移向浓绿浓绿的柏树林,密实的针叶在阳光里婆娑,光影中晃动的都是浓浓的回忆……
  记忆里那一片远山涂满了鲜血的颜色,那都是他的血,他的心!生死一线间泪眼相望刻骨铭心的怀抱,那是他跟罗战两个人这辈子永远解不开扯不断的纠缠……
  罗家老大一句废话也没说,甚至都没问过,嗳,程警官你怎么来给我爸扫墓啊?你谁啊,你算干嘛的啊?
  彼此之间,似乎啥话都不用问,也不必解释,站在一处,就像是做一家人已经做了很久很久,已经五年了……
  罗战坐在白玉石碑跟前,春日一缕温和的阳光在这人脸上描摹出半明半暗的浮影,神情肃穆。
  罗爸爸碑前搁着一瓶二锅头,一碟糖耳朵,一碟芸豆糕。黑白色的小肖像在白菊花丛里微笑,眉眼间慈祥和气。
  罗战正在跟他爸爸唠嗑,这会儿瞧见程宇来了,眸子一亮,赶紧拉着程宇也坐下来。
  “爸,我今儿给您带个人来,程警官,程宇,您瞧瞧,喜欢不?”罗战说话间还不忘了耍贫嘴,“喜欢吧?小程警官人见人爱的,您老能不喜欢吗!”
  程宇默默地坐着不说话,又听见罗战说:“爸,我现在改好了,重新做人了,再不犯浑瞎闹了,真的,程警官可以给我作证!
  “而且吧,三儿现在有家了,有了一个妈,可疼我了!我还有了个好媳妇,对我特好,程警官就是我媳妇,您没想到吧呵呵,您看我这辈子就这么过了,成吗?”
  程宇下意识瞪了罗战一眼。可是有罗大爷在面前盯着呢,这么庄重严肃的时刻,他也不能薅起罗战的衣服领子摇晃说,明明你才是我媳妇!
  罗战恬不知耻地迎上程宇的白眼儿,眸子里透出得了逞的快意,笑呵呵地说:“爸,我也不像以前招猫逗狗招三惹四的了,我可不敢,程宇管着我呢!媳妇最疼我了,是吧媳妇?”
  罗战说着捏程宇的手,程宇不理他。
  罗战又指给程宇说:“我爸以前常做糖耳朵和芸豆糕吃,他做的可地道了。你尝尝?”
  罗战捏了一小块芸豆糕喂给程宇。
  程宇摇摇头,不吃。
  罗战说:“尝尝呗,今儿这几盘点心是我做的,我没我爸做的好吃,也能凑合了。”
  程宇慢慢地咀嚼,默默地品味:“嗯,你做的确实没你爸做的好吃。”
  罗战哼道:“你又没尝过我们家老爷子做的!”
  程宇眼底的浮光盈动成异样美妙的颜色,深深地望着罗战,像是要把罗战的影子卷进瞳仁的漩涡,刻在心里。
  程宇那时忽然轻声说:“罗战,我想,跟你们家老爷子说个事儿。”
  罗战:“啥事儿啊?”
  程宇从随身提的袋子里掏出个方盒子,郑重其事地摆在罗爸爸墓碑前。
  牛皮纸一层一层打开,里边儿是一个破旧到不行的象棋盒子,破到只要轻轻提一下,那盒盖儿恨不得就要被小风儿吹成碎片。
  程宇轻手轻脚极为小心地打开折叠的纸棋盘,铺展开来,压好四角。原本鲜红色的楚河汉界历经时光的催磨,颜色细微斑驳,线条仍然依稀可辨。
  程宇瞟了罗战一眼,眼眶发红。他早想跟罗战说这事儿,一直没找着机会开口。他又不像罗战那么大大咧咧地喜欢穷咋唬,他有事儿只喜欢搁在心里头。
  “罗战,我爸爸活着的时候,每天傍晚出门儿下棋,拎个小马扎,还有这个象棋盒子,每晚都去前海的花鸟市,找他那个老棋友,下上五六盘,天擦黑了才回家……
  “那时候,他们图书馆里每年都举办职工比赛,我爸不是拿第一就是第二,所以平时也特爱找人下棋,显摆他水平高呗……他老能赢别人,每回不是赢一袋子脆枣,就是赢一盘糖耳朵,好东西自个儿舍不得都吃完,就端回来给我和我妈吃。”
  罗战都听得呆了,傻了。
  他怔怔地看着程宇,那一瞬间恍如隔世,仿佛置身云里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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