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与相随 作者:思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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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也正在下流?”秦炀笑道。如果没有父母辈的后盾与馈赠,秦炀和旻宇恐怕也属于三浦展所说的‘下流’阶层。人生来就不可能平等,在特权阶级出生的孩子肯定比普通阶层出生的孩子拥有更多的起跑优势。所以那些从出生起就享有优渥的生活条件和良好的教育机会的人还大言不惭的宣称自己从来不依靠家人,真是矫情得让人恶心。
旻宇没有回答他,继续说道:“我们国家的年轻一代也确实是在源源不断的进入下流。由于自身条件和社会环境等条件的限制,很多人失去了向上发展的动力而甘于平庸,对全盘人生失去热情。曾有调查指出中国的社会财富结构形态是一个巨大的葫芦型。葫芦上面最小的肚子代表的是富豪阶层。中间是中产阶级,下面的大肚子则是成千上万的中下阶层,葫芦底端是弱势群体。”
“像日本这样的发达国家,‘下流化’的结果是出现‘上流’和‘下流’两极分化。但是我们国家呢?我们的权贵后代这些‘上流’都在纷纷外逃,失去发展动力的中层在‘下流’,而底层在沦陷。”
谁说批判是因为背叛。多少每天高唱着我爱你祖国母亲的人却在贪婪的窃取着这个国家的巨额财富。而那些总是毫不留情的掀开这个国家遮掩丑陋的遮羞布的人,却一次次的为国家的利益挺身而出。
秦炀不知道旻宇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些。他只好认真的听着,虽然有点云里雾里。旻宇从来就不是那种热血腾腾雄心勃勃的人,但是他总是怀着一颗对这个国家民族和人世的悲悯之心和仁慈之情。
“如果我是一个民主义士,或者一个需要更多创作自由的作家或者艺术导演,我或许会走。”旻宇靠在长安街护栏上,背后是陷入暮色的人民英雄纪念碑。“但我只是个医生,我不能因为政治放弃自己的价值。我治病救人与政治无关。就像一个濒死的罪犯,在没有判决之前医生不会放弃对他的治疗,即使他病愈后会被判死刑。所以,这是两回事。我们不能混淆。就像我不能因为有病人对我恶言相向就记恨所有的病人。这是迁怒。”
这次秦炀听明白了。原来正题在这里。这铺垫真够长的。他站在旻宇面前,握着他因没戴手套而冰凉的手,把它们放到自己的外衣口袋里。
“你记得我们一起去参观过的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吗?”旻宇看着秦炀继续说道,“你觉得1937年南京大屠杀期间,能离开却仍选择留下的人是因为什么?——责任使命?个人信仰?民族情感?道德良知?还是单纯的仇恨?”
“也许,在这个社会,我们真的活得很艰难。但是世界从来就不完美,任何一个社会都有它的问题。美国是天堂,但是它也有种族歧视,枪支泛滥等问题。我不是指责离开的人,这只是我的个人选择。我选择忠于自己的理想,忠于自己的真实情感。因为这让我觉得自己的人生更有意义。我觉得值得。”
这就是旻宇,从来不逃避现实。就像他对自己的性取向不逃避一样,即使受尽这个社会给他的苛责和苦难,他也不会就此逃避。秦炀还能说什么呢。离开,是因为不忍看他受到的这些伤害。如果他选择留下承受这些,他也定会陪他一起面对。
“我说过,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归处。你去哪我就去哪,你留下我就留下。”秦炀说着双手还用力揉搓着旻宇的脸,那漂亮的脸蛋被他揉成各种丑萌的样子。旻宇脸都被他搓红了,一掌PIA飞他的爪子:“你这叫嫁夫随夫!”
旻宇转过身望着长安街上的车水马龙,继续说道:“人们之所以害怕一样东西是因为对这件东西不熟悉不了解。就像三国里曹操得了头风病,华佗提出用利斧砍开脑袋,取出风涎。其实这就像我们现在做开颅手术取出脑瘤一样的道理。但是在千年前,这是骇人听闻的,所以曹操把华佗杀了。而如今,全国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台颅脑手术在进行。”
旻宇重新握住秦炀的手,“没有哪个国家是一开始就认同同性恋情。你看上世纪六十年代纽约的石墙事件,还有现在每年的同性恋大游|行。国外的那些同性恋者今天拥有的所有权利都是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勇气争取来的。如果中国所有有能力离开的同性恋者都离开了,没有能力离开的都选择在黑暗中隐藏,那同性恋情永远不可能被中国社会所接受。我们自己都不争取怎么能怪别人不给予。或许世界上确实有不劳而获的东西,但是你知道,那几率真的很小。”
秦炀点点头,搂着旻宇的肩膀,两人一起看傍晚中的天|安|门广场。
晚上秦炀给他妈妈秦芸通了电话,开的是视频。旻宇就坐在秦炀旁边。对秦炀不去加拿大的决定,秦芸很失望。
老实说,她对旻宇还是有一些嫉恨的,因为他对自己儿子的影响远大于她这个母亲。秦炀跟她不亲密,这是一直以来的事实。她也承认这是她一手酿成的。她从小把他放在寄宿学校里,即便是寒暑假她也很少陪他。甚至她的很多朋友都不知道她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直到秦炀十五岁,来到穗城才开始了跟她真正的朝夕相处。但是这个年龄的男孩已经不会再依赖自己的母亲了,更何况他遇到了更吸引他注意力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放存稿箱自动发,今天抽空来看才发现这么多词被和谐了,重新修了一下。
秦炀唱的歌叫《最冷一天》,张国荣唱的,静下心慢慢聆听,很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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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句话,这文是我一直想写的,所以数据无论多么惨淡,都不会断更。Thanks~
☆、第 32 章:回穗城
春节秦炀和旻宇回了穗城。一回来旻宇马上遭遇了最现实的难题。除夕秦炀要怎么办?
除夕旻宇是肯定要跟家人一起过的。林家还保持着强烈的传统家族观念,每年除夕整个家族都要聚在一起过。除非在国外的或者在本地确实有公事的(如旻宇去年要值班),否则都不能缺席。林家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但是还算殷实。旻宇的父亲官位不低,其他的叔伯也都在政商各界颇有自己的一些成就。其实在中国这种人情最大的社会,基本都如此。人情盘根错节,有一个人在朝中,其他的直系亲戚就不会差到哪去。像某些国家那种一个儿子当总统一个儿子卖烧烤的情况在中国很少发生。
林家的媳妇也全部符合穗城人对媳妇的最传统标准。不管你在外面多能文能武,威风八面,在家都得表现得贤良淑德,对公婆低眉顺眼。像旻宇的母亲,退休前也是个处级干部,绝对算得上事业型女性类型。但是在家照样能煲汤做饭,逢年春节给林老爷子跪地敬茶。
所以,旻宇的这个“媳妇”对林家来说何止是不符合传统标准,简直是骇人听闻。
秦炀连在旻宇的父母这一关都还没通过,直接就把他带到林家一年一度最隆重的家族聚会上,那跟直接在餐桌上扔颗炸弹没什么区别。虽然经历了前段时间的那场风波,家族里的人基本都知道了旻宇的事,但是旻宇本人一直对此闭口不谈,其他人就算想插手也无从下手。而旻宇如果这个时候主动把秦炀带出来,那无异于把他和秦炀绑在靶子上任人轰炸。
到了除夕当天,旻宇的愧疚心情更重了,跟秦炀说道:“要不我也不去了,在这陪你吧。”旻宇知道秦炀虽然嘴上说没事,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委屈。更何况他们已经结婚了,秦炀是有名有份的,凭什么就不能出现在林家的家族聚会上。
“我没事。你快去吧。大过年的,别惹老人家不高兴。”秦炀催旻宇赶紧出门。他今天也没有约其他人,今年除夕真的是一个人过了。
“那我早点吃完过来。”旻宇抱着秦炀亲了亲,无奈的出门去了。
但是这种年夜饭哪是你想早点吃完就能早点吃完的。林家在一个大酒店定了一个大包厢,两大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女人们早散了桌搓麻将去了。男人们这边还气氛正烈,一年过去了,大家都互通一下这一年的成就,一起计划一下明年的事。从政的给经商的释放点消息,经商的给为官的铺点路,一个家族就是这样逐渐繁荣昌盛的。
旻宇既不从政也不经商,对这些都没兴趣。往年也都是随便听听凑个热闹,但今年就恨不得早点离席。
“旻宇,听说你现在不去医院上班了?”旻宇的小叔看旻宇一副不耐烦兴趣缺缺的样子凑了过来。
“去啊,只是休息一段时间。”旻宇当然不会不当医生了。当初辞职只是因为自己的事确实给科室带来了麻烦,离开只是为了避一避那个风头。风头过了还是会回来。
“我说你在医院当个小医生有什么意思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你们那种大医院,博士一抓一大把,没熬个十年二十年,都没人正眼瞧你。要我说啊,你出来单干吧,自己开个私人诊所。资金方面我们都给你支持点,怎么样?”
“诊所哪是那么容易开的,就我现在的资历,还是外科,开诊所能干嘛?”旻宇笑道。
“你读书读傻啦。你是当老板的,哪还用你亲自看病,聘几个坐堂老专家不就行了。”旻宇的这个小叔是做生意的,只比旻宇大十来岁,很有胆识和魄力。最信奉的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拍着侄儿的后背满脸劝慰,“旻宇,叔告诉你啊,这天下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小叔是觉得旻宇一年累死累活的赚那点钱还不及他平时请个小科长吃几餐饭洗几次桑拿,图啥?
而旻宇则觉得开个诊所累死累活,结果自己还不能亲自操刀上阵,这医生当的才是图啥?如果只是为了钱,他何必当这医生。
两人志向不同,自然不能合谋。旻宇笑着说道:“小叔,我没你那雄心壮志。还是让我在大医院老老实实当个小医生吧。”说着站起身,“你们聊的这些生意政治什么的我也不懂,我还是去帮我妈看牌吧。”
刚走出包厢没几步又被人拉住了,“走错了,牌室在那边呢!”又是他的小叔,揽着旻宇的肩膀要把他拉到牌室去。
“我知道,我先上个洗手间。”旻宇推开他小叔那沉沉的手臂。
“正好,我也要去。走,一起。”他小叔混那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就旻宇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他。旻宇哪是要去看什么打牌,分明就是要溜。旻宇见被他识破,也懒得跟他绕弯子了,只得求饶:“好了,小叔,你就别难为我了。我有事要先走了。”
“你一个失业青年,大过年的还能有什么事。你还能忙得过你爸?”
“......”旻宇无言以对。
“肯定是去找你那条仔吧?”小叔一脸贱笑,揽着旻宇往前走,“走,让叔认识认识。”
其实家族里其他人早就想问旻宇这事了。旻宇平时也不大爱跟这些亲戚闲扯,而且出事后不久他就上北京去了,大家更是没机会问。他的父母那边也是闭口不谈,特别是林铣训,绷着个脸,谁也不敢惹他。今晚终于见到旻宇了,可是大过年的饭桌上谁也没胆提这不愉快的话题。把这么热闹祥和的气氛搅和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不就是个男人嘛,你小叔不像那些人没见过世面。我什么没见过。”小叔倒是对此满不在乎,揽着旻宇继续侃侃而谈,“现在什么车模房模那都是低档货,你知道真正敢玩的现在玩什么吗?中学生!操!这都下得去手,那帮畜生!”
“小叔,我真有事先走了。你帮我跟其他人说一声。”旻宇听着他小叔说的这些话心里很是不舒服。他们生意场上那些钱色交易的肮脏事怎么能跟他和秦炀的事相提并论。他甩开小叔搭在他肩上的手臂,说完大跨步走了。
回到秦炀那已经十点多了,秦炀正一个人躺沙发上看电视。屋子里只有电视的声音,跟他们那一大家子吵吵闹闹的团圆饭天差地别。
“这么早就回来了。”秦炀以为旻宇要到十二点后才回来。
“嗯,回来陪你守岁跨年。”旻宇衣服都没换,趴到秦炀身上。腰上的皮带把两人都膈得很不舒服。秦炀把他的皮带抽掉扔在一边。两手伸到他的衣服里摸他光溜溜的窄腰,热烈的吻他。旻宇的腰很敏感,没摸几下就开始受不了的蹭动。秦炀被他蹭得也有些受不了,翻身把他压到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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