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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你还想在他们面前演戏，维持你的矜持。」

　　「你吃火药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锐轻轻皱起眉。

　　「杰，你这孩子又误会了什么回家胡闹？」杨雅文斥道。

　　「妈！拜托，我现在不想和什么也不知道的妳争论。请妳先等一下，让我和他把帐算清楚。」

　　钟杰说到这里，抢在杨雅文接近护住林锐之前一把扣住模特儿的胳膊，用力将林锐拖到他身旁。

　　「说！为什么你从最开始装着不认识我？你又是怎样串通医生说你有什么酒精过敏症？说起来，我挺佩服你的，居然可以演得那么像发病！你真能沉得住气啊！还有之前在休息室……玩弄别人的感情就有那么有趣么？」

　　「串通医生？我什么时候做过？你的想象力还挺丰富的？」意识到钟杰没有开玩笑，真的在向他发火，林锐的目光不再温柔，瞬间变得锐利。

　　「到这时你还不承认？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钟杰打断林锐的话，他受不了杨雅文偏袒林锐，更受不了林锐丝毫不知悔改，反而向他兴师问罪的感觉。

　　「我不想和失去理智的人吵，你冷静一下再来和我谈吧。」用力挣脱钟杰的钳制，终于被激怒的林锐大步向楼下冲去。

　　钟杰大怒，他环眼四周，发现佣人们远远缩在一角，他们的目光一直在林锐身上打转，神情完全与杨雅文一模一样，似乎他们都认为钟杰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一位。*DA*

　　所以察觉到这一点的钟杰更加生气，当即不假思索地冲口骂道：「我不管你这个当着人说一套、背着人另外干一套的无聊家伙想干什么，我也不想迎合你游戏人生的恶趣味！

　　「不过有一点希望你记住！不要把人都当成傻子！请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就算别人觉得你非常完美，但是在我钟杰的眼里，品性恶劣的你什么也不是！」

　　「是么？」林锐冷冷地盯着钟杰，「你特意回来，就是想对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是的！没有人会容忍像你这样虚伪的人！你的存在，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请你收回这句话。」一旁的林允年听到这里，脸色大变，他连忙奔过来严厉地对钟杰提出请求。

　　怎么？林锐戏弄了他这么久，现在他讲讲道理也不可以？钟杰余怒未消，他眼见林允年如此护短，心中不平正要反唇相讥，突然看到林锐清澄的眼眸一暗，但随即将背挺直，露出一副不愿低头示弱的模样。

　　眼前林锐这样倔强地维护他的尊严，钟杰后面责备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

　　深深盯了钟杰一眼，林锐偏头对父亲微微颔首，然后头也不回的向楼下走去。

　　钟杰看着突然神色反常的林锐，心脏还是不争气的疼了，积在嘴里的讽刺自然无法痛快地说出口。

　　「杰，兄弟之间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说？」杨雅文打着圆场，拿眼狠狠瞪着钟杰，不许他再说下去。

　　钟杰正想接话，眼角瞥见林锐脚下微顿，不小心一步踏空，身体顿时倾斜直直向下摔去，头部也重重撞在了楼梯的扶手上面。

　　惊呼了一声，钟杰忘了质问，他在杨雅文与林允年反应过来之前，伸手向林锐抓过去，但是已经迟了一步。

　　眼睁睁看着林锐向楼下摔落，钟杰感到非常惶恐，他完全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当然更不想看到林锐发生意外。

　　之前的怒气离奇消失了，此刻的钟杰只想保住林锐的安全。

　　但他似乎无能为力，钟杰的胸口痛得厉害——第一次，他感到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

　　如果林锐没有事，那么他说不定会原谅对方的欺骗……

　　只要，林锐没有事就好！

　　来不及责怪自己轻易失去原则，也无法追究他为什么会对讨厌之人遭受的意外感到痛苦，钟杰看着林锐下坠的身影，耳中听到林允年与杨雅文焦急的惊呼，大脑一片空白。

　　身体本能地追赶林锐，钟杰徒劳地把手伸向他已经无法抓住的人。恍然间，他感到时间也好像停在了这一刻……

　　心，狠狠抽痛。

　　就在此时，钟杰看到失去意识的林锐忽然昂起了头。

　　微微一怔，钟杰见到直线下落的林锐在半空中微微弯曲躯体。不知怎么几下扭动，林锐将平衡重新掌握，在急速的下坠过程中，他用胳膊在楼梯的扶手处看似随意地点撑，借着这个动作改变了身体的动向。

　　钟杰目瞪口呆，眼见林锐竟然将身体腾跃到半空，轻轻松松地翻了几个滚，然后轻巧地落在一楼与二楼阶梯的转角处。这一系列反应机敏、姿态优美的动作，足以和一个体操运动员媲美。

　　很难想象已经在等待伤痛或死亡降临的林锐居然有这么棒的身手，钟杰根本没有预料会发生这种戏剧性的变化。

　　他松了口气，随即觉得之前的担忧与焦急实在太傻了。

　　「你想吓死我们么？」林允年奔过去，他的身后跟着杨雅文。

　　这个女强人上上下下打量蹲在地上的林锐，眼里露出害怕的神色。

　　「老爸，你别这样说，会吓坏Aunty的。」林锐此时竟然露出了调皮的神情，两只漂亮的眼睛笑得弯弯的，顿让他整个人显得可爱了不少。

　　「还好你及时出来了。」林允年见状放下心。

　　「真的没什么大碍么？」杨雅文始终还是不放心。

　　「Aunty杨，太操心的女人会容易变老哦。」林锐蹭起背，微笑着轻轻在杨雅文的脸颊边一吻，「我不想看到这么漂亮的Aunty杨，为了我多长几根白头发。」

　　「小锐！你的嘴甜得让人不得不喜欢！」杨雅文闻言不禁绽开笑颜。

　　钟杰愣在原地，看着他的妈妈不仅不对林锐这种轻佻的行为生气，还非常受用的模样，他不禁感到有些郁闷。

　　「喂，我说你真是没用。如果不是我及时出来，就会闹出人命了。」

　　这时态度变得嚣张的林锐对钟杰笑了笑，「我也要使用这副身体，如果它被你弄坏了，我会觉得很麻烦吶。」

　　「你说什么？」钟杰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不行，还是让刘医生来看看。」杨雅文见林锐慢慢起身却没有走动，心知他有可能扭到了什么部位，立刻回头让钟杰打电话。

　　钟杰不快地皱起了眉，他心里的疑惑没有消除，也不想为林锐服务，但他见脱离危险的人用左手托着右臂，估计是刚刚借力改变身体姿势的时候碰伤的。

　　尽管林锐的脸色看起来若无其事，但是钟杰猜测对方的胳膊其实应该很痛，这样一想，他还是不甘不愿地打了电话。

　　「Aunty杨，我还是回房间等医生来吧。如果需要卧床休息，也好就地解决。」林锐对杨雅文提议，他的眼睛看向了钟杰。

　　「莫非你想让我送你进去？」钟杰领悟了林锐的意思，不禁恼怒。

　　「你这孩子，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杨雅文见状，立即回头责怪钟杰，「你害人家差点没命，送小锐回房间也是应该的。」

　　钟杰黑着脸大步走到林锐面前，有心想教训一下这个厚脸皮的林锐，但他低头见到对方额角渗出的密密汗珠，最终还是再次心软。

　　揽着林锐的腰，钟杰打算扶伤者回房。哪知林锐却趁势倒在他怀里，推说脚也扭到了，暗示钟杰把他抱回房间。

　　头上青筋绽起，钟杰实在看不出林锐的脚有什么不妥。他正想直接把靠过来的人用力扔出去，林锐却忽然抬头凑近他的耳旁，以一种只有他们俩才能听见的语声发话。

　　「小杰杰，你好无情啊，从我身上得到快乐、爽过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了么？」

　　钟杰一时语塞，虽说那场性事是林锐挑起来的，但他不争气地沉溺在对方的高超技巧之下也是事实。

　　「不要这么狠心嘛，我亲爱的小杰杰。」林锐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划着钟杰的耳郭，慢吞吞地说着。

　　林锐甜腻又微带挑逗意味的话语，让钟杰不由自主想起之前在休息室里，对方与他欢爱之时发出的呻吟；也正是这种让人听了血脉贲张、全然无法拒绝其任何要求的语声，让摄影师的脑子里不时闪过荒唐的片断。

　　钟杰恼怒之余，胸口开始渐渐发热，同时他也感到头晕脑胀：因为此时此刻的林锐和前段时间在他面前戴着高傲的假面具、时时流露出不容人侵犯的气息、偶尔又变得有些温柔，弄得他心神不定的模特儿完全不同了。

　　「不许那样恶心地叫我！否则，我撕烂你的嘴！」

　　钟杰恨恨地弯腰勾起林锐的双膝，将赖在他身上的模特儿打横抱了起来。

　　「要撕的话，我希望你能用特别的东西。」林锐舒舒服服地躺在钟杰怀里，用那只没受伤的胳膊亲亲热热地搂着摄影师的脖子，小声说着的同时他把身体扭了扭，撞向钟杰的下体。

　　在外人看来，林锐的动作只不过是藉此保持身体的平衡罢了，但钟杰已经快被气炸了。

　　「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无耻！」钟杰只觉得他的脑袋都快被这个胡搅蛮缠的林锐弄晕了。

　　为了不再听林锐胡说八道，钟杰立即板着脸把伤员送进房间，铁了心日后不再搭理林锐。

 

　　住在杨雅文家附近的医生很快带着护士与助手赶来，钟杰不愿见到一屋子人围着林锐打转，他离开林锐的房间打算出去走走。

　　「钟杰，可以耽搁你一点时间么？我想和你谈谈锐的事。」林允年也退了出来，赶到钟杰身边。

　　钟杰下意识打算拒绝倾听有关林锐的任何事，但他见林允年此刻的眼神非常严肃，再想到林锐给人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微微犹豫之下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边走边谈吧。」林允年与钟杰走出别墅，来到花园里。

　　「林伯伯，有什么话你就就直接说吧。」钟杰翻腕看了看手表，示意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面浪费时间。

　　「钟杰，你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年轻人，我相信你与锐相处之后，应该感觉他的性格有点异于常人吧？」林允年斟酌用语，缓缓说道：「平时我们看到的锐比较沉稳；不过偶尔，他会表现得活泼大方一点。」

　　「活泼大方么？我看应该是『热情奔放』吧？」钟杰悻悻答了一句。

　　「或许你说得没错。」林允年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随后继续说下去，「请你不要怪锐的多变，因为他自己也不想这样……」

　　钟杰听出林允年似乎话里有话，不禁微感好奇。

　　「我们日后会住在一块，这件事也不想瞒着你。」林允年看着钟杰不解的目光，正色开口，「其实锐有双重人格……」

　　「不可能？你说笑吧？怎么会有这种事？」钟杰瞠目结舌。

　　「严格的说，我所说的两种人格已经有些牵强，其实我个人认为，锐体内有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林允年摇摇头，沉声补充。

　　「林伯伯，你不会在开玩笑吧？」

　　「我怎么会随便乱讲这种事？锐幼年遇到一些变故，致使他人格分裂……」

　　「林锐有心理疾病？」钟杰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林允年的话，他看得出对方没有开玩笑。

　　「医生说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心理疾病来说明了。」林允年叹息道：「你知道锐有严重的酒精过敏症吧？但是当他另外一种人格出现的时候，他能喝很多酒，而且什么事也没有。」

　　钟杰皱眉，他明白林允年的意思：林锐既然能自我催眠，把身体的构造与病史都改变了，那么可见对方的病情真的非常严重。

　　「每当锐失去意识，他的另一种人格就有可能会出现，他本人似乎不知道体内还有另一种人格，而且也没有转变人格之后的记忆。不过锐的另一个人格却知道他在正常状况下遇到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医生也无法解释这么奇怪的事。」

　　钟杰张大口，现在他心里的气愤慢慢平息了，至少林锐在理论上没有欺骗他。

　　他们做爱之前，林锐睡着了；刚刚对方撞到了头部晕了过去；至于拍相片那一次，很有可能是林锐在穿回自己衣服的时候稍作休息，不料又被放荡的人格夺走了身体，所以那家伙才穿了一身奇怪的服装在广场出现和他拼酒。

　　「他为什么会这样？」钟杰想了想林锐前前后后怪异的举动，总算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件事与锐的妈妈有关。」林允年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