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额度 作者:虞青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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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杜孝之上位的路途坎坷曲折,却只看到浴火重生后的他,而不晓得他是如何重扭转最险恶的局势,最终站到最上面的位置。在掌控整个杜氏家业的门脉之前,他全身上下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一命之悬。
杜孝之深沉的眼眸蕴含太多东西,唯独看不到柔软的情感,那身为人类能证明自己值得活下去,最迫切需要的情感。
上甜点的时候,杜孝之的手下突然推开包厢的门。
“杜先生,抱歉打扰您用餐。”黑西装的随扈忌惮了三小姐一眼,在杜孝之的示意下把话说完:“外面出了一点状况,颜少和丁少起了冲突,高总带了人,余少爷也在。”
杜孝之闻言睫毛不颤,眉眼不抬,但略向前弓的姿态已然泄漏他的不悦,就像一只潜伏欲发的黑豹。
当然关键字杜莉丝听得很清楚。
她托著香腮,把男人情绪的变化看得一清二楚,不怀好意得扬起冶艳的唇线,道:“走吧,我还没亲眼见过韩小姐的儿子呢。”
☆、十九
半夜两点,夜色同睡意一样浓得化不开,一通没有预警的电话把张泉从睡梦中捞出现实。
照理说以他私立医院院长的身分,放问天下谁敢不要命得在三更半夜劳动他走出被窝,但就是有这么一号人物让他毫无怨言得拉开床头灯,提起话筒。
老板的电话另当别论。
张泉从祖父辈本来只是杜家的一个下手,尔偶兼作外科密医,而在一次生死攸关的时刻,为当家人挡了一颗子弹,之后便成为杜家的专属医师。
随著杜氏逐渐洗白,过去喊杀叫打得时代已经步入历史,经由上任当家人的栽培,延续到他这一代,张家的医疗事业已经做得水虎生风,在本市设有一个高级私人医院。
尽管如此,说白来还是杜家的私人医院,张泉也不过图了一个过头衔上的威风,本质还是杜孝之随传随到的小弟。
除却几年前那段继承人大洗牌的非常时期,张泉已经很久没有随时随地处在待命的状态,然而,这一年接获徵招的次数却已经直逼过去十几年全部加起来。
张泉好不容易摸到眼镜,诚惶诚恐得接起电话:“喂……”
“现在过来一趟。”
“哎,七爷,同一栋?”见对面大有摔断线的趋势,张泉连忙惜命得追问,他可没有勇气在老板这种状态之下回拨电话。
对面嗯了一声,听不出语气。
“我说,”张泉乾吞了一口口水:“要是很紧急的话先叫救护车,我就是玉皇老子,对著没有呼吸反应的患者,也绝对不会有救护车有用。”
“没事。”张泉感觉对方皱了眉头:“你帮他看一下。”
说完就歇了线。
可以定义一下没事的意涵吗?张泉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可还记得上次一掀开卧室门看到的情形,吓到他差点也交代了!要不是他反应专业,即便当下没断气,要是哪个没处理好,事后也得给杜孝之一枪蹦了赔命。
他认识杜七那么多年,即使在最坏的时候,张泉自始自终都跟著他,他自诩对他有一定的了解,却仍看不透他这位莫测深高的老板,私底下个性扭曲的程度。
张泉火速抵达杜孝之位在高级地段的公寓,踩著必死的决心踏入二楼的主卧房。
所经之处一片漆黑,唯有走廊的尽头泄漏门缝大小的光线。张泉闻到一股浓厚的烟草味,心想肯定惨了,咽下口水,推开门。
卧房里没有开灯,微弱的光线来自落地窗外的月亮,厚重的窗帘掀开一半,盖住一半阴柔的月光,剩下的一半在主人的默许下,流淌成两片澄澈的方格子,而其中一片,又隐隐勾勒出一抹修长的影子。
“嗯?还有呼吸嘛。”张泉半分不敢怠慢,他来到床边,探了探床上已经没有意识的人。
鼻尖上的气息如棉花般空虚,他随即转头去看胸腔的起伏,虽然很微弱但至少有,查觉到这个事实,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白烟越吐越凶,在月光下逐渐弥散。
“我开玩笑的,你这人真是,怕坏又爱玩……我要一点灯。”
张泉迳自拉开床头灯,一瞬间简白的光线四溢,暧昧的打在白色的被褥上。
被单里裹著一个沉睡的青年,他的眼皮薄如蝉翼,仅仅光线的刺激,就不安得颤抖,乌黑的发梢细致的不真实,毫无光泽得跟拥有他的青年,一起摊软在纯白的被单上。
张泉在检查鼻息时触碰到青年的肌肤,那触感岂只是滑腻如绸缎!
昏黄的灯光彷佛在他身体淋上一层蜜,他甚至能想像杜孝之咬下去的触感,肯定又嫩又甜,不然白肤上不会遍布几乎想把对方整个吃进肚子里的瘀印跟牙痕。
尤其是青年嘴角上浅淡的疤痕,几乎在同样的位置重新烙出一道血口。
这是在被单之外,状况最好的部分。
“怎么样?”黑暗中的男主人抱臂站在不远处,漆黑的眼眸散发餍足和尽兴后的慵懒,声音听起来低哑而性感。
“不怎么样。外伤造成低烧,和一些体力透支的症状。他刚刚有发哮喘吗?”
张泉回过头,语重心长:“他现在有缓过来。我跟你说过多少遍,气喘发病是会死人的,而且只在几分钟之间。你明明知道他的肺部状况不好,上次要不是我赶得巧,今天在床上的就不是他了。”
室内一片死寂,只有床单和被褥摩擦的声响,杜孝之沉默得看著张泉检查的动作,突然露出阴冷的笑意:“你怎么知道,我当时不想杀了他?”
张泉听到他的声音,手边的动作缩了一下,他停顿一会,没有回头,继续接下来包扎的动作。
又是一段衣料摩擦的沉默,张泉本著职业道德继续汇报进度:“颈部和四肢都有施压造成的擦伤,腰窝一大片瘀青,左手腕脱臼,我推回去了……大腿内侧有一道十公分长的伤口,我看不大出来……是剪刀吗?”
罪魁祸首神态自若得纠正他:“普通的信刀。”
张泉吃了一惊:“他反抗?”
杜孝之低声应了,从表面看不出情绪。
“你、没有用药吧。”
“嗯。你上次给的镇定剂。”
张泉觉得无语也很惊奇,杜孝之的身边人居然胆敢反抗他。
他是见过青年清醒的模样几次,眼神低眉顺目,嗓子也温和,虽然真心假意另当别论,但至少你情我愿。想不到居然没有驯熟,也不知道是不是杜孝之故意放纵的……
“我给他吃了退烧药。别再让他情绪起伏太大,而且多休息。”张泉又探了一次余时中的额温,替他重新把被子铺好。
他站起来,用眼神询问杜孝之。
见张泉把事情办妥,杜孝之不再看青年一眼,他拉下窗帘,转身走出他的卧室。
☆、二十
张泉把东西收拾好准备离开,临走前看到杜孝之只身站在阳台抽菸,他暗骂了一声,走了过去。
“他这是哪里逆著你了?”
杜孝之吞吐著白烟,没有说话。
“说真的要不是你是我老板,我会告死你。”张泉也抽出一根七星点上:“上次是杀人未遂,这次是蓄意伤害。你真的没有认错人吗,我都分不清恩人跟仇人的差别了。”
张泉不确定杜孝之有没有说话,只看到他转了转手腕。
杜孝之没有摸到手表,才想起来刚刚为了时中的习惯,把它脱掉了。
“我看见你搁床头了。”张泉有点讶异,他知道手表对杜孝之的意义重大,印象中连到高级会所泡温泉,他的手表也片刻不离身。
“我让你办的事呢?”
“噢。说到这个,我最近连络上一个同一期的朋友,他在纽约做了不少脑部创伤后治疗的研究,我不晓得有没有帮助,总之他愿意回来看你说的那位。恩……怎么说,失忆这种病状本来就因人而异,治疗的方法和治愈的成功率也很难有保证,反正,有什么先试试看,准不定这次这个就给他蒙中了。”
“好。你安排一下把人带来。”
莫约再一个小时太阳就会出来,然而此时漆黑的夜空仍浓如泼墨,即使是高级公寓顶楼的绝佳视野,城市的天空依旧混浊而落寞,生不出任何一点光彩。
天欲晓,月亮的余晖被阻挡在繁厚的云层外,晨曦的曼妙却仍在与黑色的布幕拉扯,这是日夜交替的空窗期,世界属于纯一色的黑暗,没有光,没有明亮,没有希望。
杜孝之的心里头潜藏一头困兽,他在黑暗之中徘徊很久很久,久到他已经完全不渴望光亮。
他身来就是一辈子活在污泥底下的人,对于他这种人,黑夜其实并不代表绝望。真正令他痛恨至深的是,浸沐短暂的曙光后,瞬间跌入入万丈深渊的黑暗。
他们站在阳台又抽了半小时,张泉还是没走,杜孝之知道他心虚,终于大发慈悲得把菸掐掉,张开金口。
“我知道你心软,不要有下一次。”
“我知道,对不住。”
张泉这么精明的一个人,知道这件事老板决定揭过去。他在心里头再次狠狠骂了丁香一遍,杜蘅之手底下哪会有什么好东西?他光是被他耍著玩这都第几次了?不长教训的笨脑袋。
张泉说完还真的拍了脑袋一下。
他虽然得到假释,但实在是真心对不住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青年,杜孝之的怒火没得发泄,只能朝另外一个管道宣泄。
张泉把菸熄掉,小心翼翼道:“我没注意到他有别的目的,他来复检,你知道我不好拒绝。”
杜孝之不置可否。
张泉锁紧眉头,语露苦色:“我猜是电话,吴信找的。丁香应该是听到我们的谈话内容推出一二,我没想到他真的跑到你吃饭的地方……所以出了什么事?”
“不如等他下次再去复检,你问他?”
张泉禁声,冷汗滑过他的脸颊。
杜孝之拍拍他的肩膀,但笑不语。
“真的很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是不是余少他……”张泉看到了杜孝之的眼神,于是改口:“让余少多休息,我天亮再过来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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