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拍卖所(出书版) 作者:典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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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凌越想要阻止那个自己,却看见那个自己笑着舔了舔刀上的血,笑得张狂,「杀了他。」
聂潜见他双眼瞪大,好像要抽搐一样,禁不住抽了他两记耳光,「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吃了什么?」
脸上的痛总算拉回了凌越的神智,他发现自己被聂潜抱着,忽然就笑了,「你还关心我做什么?」
聂潜被他一刺,恼怒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刚才他被凌越吓得什么都忘了,真是五味杂陈,自己给自己一个难堪。
「我刚才是真的不舒服,谢谢。」凌越道。
聂潜没有接话。
凌越又说,「我想知道,我们之间还有没有可能?」
「……」
「我知道了,虽然我不想为以前的自己买单,但是这由不得我对吗?」
凌越伸出手,「可以抱我一下吗?最后一次了。」
聂潜想要拒绝,但是凌越的表情很绝望,他被感染了一样,情绪低落起来,「好。」
凌越紧紧地抱住他,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手指勾起酒杯。
砰的一声过后,聂潜的脖子已经被尖锐的玻璃抵住,聂潜难以置信自己又被凌越摆了一道,脸色难看至极。
「别动,我真的很难过,你是第一个让我伤心的人。」
凌越搂住聂潜,玻璃杯的断端在聂潜脖子上拉出一道血痕,「我回来了,聂潜。」
「很遗憾我们在二楼的包厢里,求救很不方便吧。」
凌越微笑着,「别动,颈动脉被割断能活多久要赌一下吗?」
「你这个……」
「嘘,不要说出来,否则我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冲动。」凌越按下了手中的凶器,打断聂潜。
聂潜气得脑子发昏,手指悄然后移,摸索放在背后的枪。
靠在窗边,凌越眯起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是这样想的吧,可惜……就算你成功了,爱你的也不是凌越,那个林跃只是个可怜的傻瓜。」
「你的手在拿什么?」凌越偏着头,挑了下眉毛,「扔到地上,我数到三,一,二……」
聂潜扔掉枪,盯着他冷哼,「满意了?这次可要扎准一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凌越笑了笑,正要开口,却一口气哽在喉中,张着嘴抽气——
低头看去,白衬衣上血红一片,聂潜抽出插在凌越腹部的叉子,夺过凌越手上的杯子残骸,抛到远处,「感觉如何?」
凌越按着伤口,靠在窗户上,艰难的笑了,「不错,可惜死不了。」
「当然,我还等着你被送走。」聂潜笑得比他深沉。
凌越的身体晃了一下,「看来你要失望了,连尸体也不会给你。」
聂潜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凌越的身体往后一仰,整个人向后面倒去,聂潜反射性的伸手,只来得及抓住了凌越的胳膊。
时间像是静止了,聂潜的心似乎要跳出胸腔。
「你疯了!」聂潜收紧手掌,想要拉他上来。
凌越的表情却很平静,「我恨你。」
聂潜的手一抖,「你不是凌越。」
凌越黑色的眼珠深深望入聂潜眼中,「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没有分别,对你来说不就是如此吗?」
「你到底有没有想起来?」聂潜使劲拉住下坠的凌越,同时往门口喊,「来人,有没有人,妈的!来人。」
凌越没有回答他,他说道,「不是只有你会偷拿叉子……」抬手猛的将叉子扎在聂潜抓住他的手臂上。
聂潜冷不防的吃痛,松开了手。
「你!」
看着凌越撞上凸起的石壁,然后掉入海中,瞬间就失去了身影,聂潜浑身发冷的坐在地板上。
当有人推门而入时,所看见的就是聂潜失去形象、失魂落魄的样子。
「聂先生,您没事吧?」跟在保镖后面的服务生紧张的问。
聂潜猛的一震,「来人,有人掉下去了。」
「这……」服务生被他一喝,立刻找来了经理。
抹抹头上的汗,经理立刻找了潜水夫下去寻找,他想不通好好的吃饭,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从窗户掉下去。顺着窗口望一眼,经理的汗出得更厉害了,这个位置因为视野最好,是很抢手的包厢之一,没有封闭窗户也是为了让客人更好的欣赏风景。
「聂先生,您的手要不要先处理一下。」保镖关心的问道。
聂潜不耐烦的挥手,「给我多找些人手,马上。」
第八章
聂潜坐在包厢里,不顾站在门口不停喘气的经理,望着下面忙碌的搜救人员。
一直到太阳彻底落下,夜幕拉起,点起了灯继续……
聂文也驱车赶了过来,飞艇几乎被他开出了飞船的速度,他以为聂潜会回家,却不想他竟一直留在这里。
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海浪又那么大,早就不知被冲到了哪里,这种大海捞针的行为仅仅是浪费时间,虽然搜索范围已经扩大了很多,但依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聂文说,「回去吧,结束了。」
聂潜看着自己的右手,手中空荡荡的。
经理热情的望着聂文,他早就该回家休息了,可是聂潜不走,他哪里敢先回去,聂文是他身边的大红人,能把聂家这位劝走就再好不过了。
聂文在聂潜脚边蹲下,拉起他的袖子,「回去处理伤口吧,有消息我会马上联系你。」
聂文目前不想提起凌越,只要聂潜回到聂家,凌越的事情总会淡忘的。
但聂潜充耳不闻,坚持坐到了天亮。聂文无奈,只好陪着他坐了一宿。
雇佣的人轮流休息,一夜里换了一批又一批,搜寻的地方早已经不在此地,但都一无所获。富有经验的搜救队队长明白的告诉聂潜,「目前在海中找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们将在海岸边继续查找,如果被海流冲到岸边的话会发现的。」
聂潜比他更清楚希望有多渺小,是他亲手捅了凌越一记,又看着他撞上崖石再摔入海中。
第二天中午过后,聂潜道,「走吧。」
聂文长出一口气,「车已经备好了。」
路上,聂文几次尝试探聂潜的口风,聂潜却一味的沉默不语。
聂文看着聂潜,深深地认为凌越离开聂潜是正确的决定,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时间,再过些日子就会恢复正常吧。
他吩咐下人将房间整理整理,聂潜却将人骂了出来。
聂潜心头很乱,一直在想着凌越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可以杀掉自己的。
这不是那个狠绝果断的凌越会做的事,可是他那时候的表情分明是已有所悟,而让聂潜心如刀割的是,沉思了一夜,他发现自己后悔了,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恨意之上,覆盖了另一层东西,早已混杂不清。
凌越的消失,让表象层层剥开,只剩下绝望。
躺在曾属于两个人的床上,聂潜慢慢的合上眼。
聂文想进去喊他吃饭,最后也只能悄然替他关上门。
接下来的一周,聂宅都笼罩在一种紧张的情绪下,聂潜的情绪一直在死水和炸药之间徘徊,不是大发雷霆就是坐着不动阴郁低沉。下人们都噤若寒蝉,尽量不去打扰他。
聂文却是避无可避必须面对他,「该振作起来了。」
他能帮他暂时处理事务,却不能替代他。
「我只是要冷静一下。」聂潜道。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一星期了。」
「文叔叔,您看一看这样可以吗?」聂仪害羞的笑了笑,他昨天刚从瑞士飞过来,今天就开始尝试着帮忙了。
「好,你先放下。」聂文客气的道,「老爷最近如何?」
「爷爷的身体还是老样子,听说凌越死了,他心情不错。」聂仪推了推眼镜,青涩的身体抽高了许多,已经有一百八十公分,水嫩的秀气脸庞也成熟了起来,眉目都有了聂家人的影子,但更多的遗传了母亲的美貌,估计是长不出聂家的那份刚毅。
为了挡住那太过女气的纤细线条,聂仪为自己配了一副无度数的眼镜。
「父亲今天有好一点吗?」聂仪问。
聂文摇头,叹息道,「看他这个样子,都不知道逼死凌越是做对了还是错了。」
「文叔叔!」聂仪声音轻柔,内容却截然相反,「这当然是对的,做事不能留后患,怎么能是错呢?」
聂文看了一眼聂仪,这孩子跟着老爷以后,看起来还是软绵绵的,却变得绵里藏针起来了。
心中轻笑一声,聂文道,「这次回来是准备长留吗?」
聂仪摸了摸下巴,很腼腆的道,「应该是吧,爷爷说我要跟着父亲和您学习学习,理论比不过实践,所以大概短期内不会离开,除非爷爷找我。」
聂仪是聂家的独孙,聂文自然不会对他疑心,于是认真的道,「你父亲现在状态不好,先跟着他的秘书接触一下家里的生意,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知道,昨天那些文件您看完了,再指点我吧。」聂仪道。
聂文点头。
「我去看看父亲。」
聂文迟疑的道,「他脾气不好,你……」
「这有什么关系,我这个做儿子的总不会和父亲计较。」聂仪道。
「那你去吧。」
聂仪推开门,看着他那个无所不能的父亲靠着窗子抽烟,房间里一股烟味。
见聂潜也没有什么反应,聂仪启动房间的循环系统,走进去在小沙发上坐下。
房间还维持着凌越死之前的摆设,而这个房间本就为了欺骗凌越所布置,看上去,这是一间很温馨的居室。
聂仪小声喊了一声父亲,没有得到聂潜的回应,他就没有再出声,顺手打开了茶几旁的柜子,看见里面有一本类似相册的东西,就顺便抽出来放在膝盖上翻起来。
眉毛不自觉的抽了一下,他真不习惯看到父亲和一个人这般亲密,虽然那是假的。
意兴阑珊的翻了几页,聂仪准备将它放回原处,突然,一个白色的信封从中滑了下来。聂仪暗自「咦」了一声,小心的用指尖捏起,正要放入口袋,一抬头,聂潜正望着自己,手掌立刻改变方向。
「拿来。」聂潜声音嘶哑的道,他抽了太多的烟,嗓音听起来粗糙不已。
接过聂仪递上来的信封,聂潜道,「出去。」
聂仪有点不甘心的看着聂潜,但聂潜已经把注意都集中到了那信封上,只好悻悻的走了出去。
白色的信封,没有署名,干干净净。口也没封,聂潜直接取出里面薄薄的一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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