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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空+番外 作者:林子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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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娱乐圈 欢喜冤家 现代架空

  她说话自有一番大家闺秀的教养,又因为曾经在文工团做了多年的歌唱家气息平稳,让人一听就心生亲近,对赵荼黎和蔼中自有长辈的风度,相处之时十分舒服。
  沈谣鼓起腮帮子问她:“您待会儿去看试映吗?”
  陈如瑾道:“你想我去吗,题材特殊,我得顾忌你的感受,要是觉得尴尬就不去了。”沈谣松了口气,陈如瑾继续说:“等上映我偷偷去看。”
  赵荼黎:“……”
  沈谣:“那您还是偷偷看吧,让大哥请您,他答应了包场。”
  陈如瑾说话算话,没去他们的试映会。介于见面会不算大型,沈钧不喜排场铺张,只做了个简单的提问环节,就直截了当地进入了观影。
  他们这才第一次看了《春日绿闪》。
  开篇便是一个办公室,章译言眼角有细纹,他书桌上相框里是两个少年。
  在他的复杂表情里,回忆缓缓拉开帷幕。阳春三月的气候并非明媚,二十岁的章译言挽着一个女伴的手匆匆走过历史悠久的石子路。罗马街头,人们穿着鲜艳夸张,刚下过一场大雨,章译言的肩头还有些湿润。
  他走过著名的许愿池,惊鸿一瞥。
  随后在一个现代艺术的画展又见到许愿池畔的人,他正在注视一幅海上生明月的画作。都是中国人,漂泊异乡而且兴趣相投,顺理成章地相识。
  童素明跟他提出当模特的要求时,他故作矜持地偷了香。童素明回家想了一夜,后知后觉地误读了什么,第二天再见面,竟主动地吻了他。章译言原本逗他好玩,这下却再也若无其事。
  他们的暗恋压抑又愉快,藏在异国他乡,无人知晓。画画时情到深处,一夕缠绵,花的影子落到童素明肩膀上,他低低的喘息混了哭腔,全部淹没在急促的吻中。
  “我不喜欢后悔。”
  “缪斯,来,帮我看看这幅草稿。”
  “绿色的光晕?”
  “很罕见,看到的大概有好运气。”
  “那……以后我们买一个古堡,这幅就挂在大厅里。”
  陪着裱画、做设计图,罗马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而毕业总要来,他们回国后,章译言一帆风顺,童素明却始终抑郁不得志。
  “我们谈个条件,你让译言好好地结婚生子,回归正常人生活,我送你去国外深造。”
  “不用了,章夫人,我会离开,但不是因为你——没人能强迫我做任何事。”
  如此分别又是好几年,童素明功成名就地回来,在咖啡店被章译言叫住,他的眼神像是找回了丢失多年的珍宝。
  急转直下的剧情,伴随压抑的配乐与音效,轻而易举地让观众沉浸在里头,鼻尖酸楚。互相伪装,再轻易地被揭穿了面具。
  “我装不出,一看到那些素描……全是你,我没法告诉自己不爱了。之前是我咎由自取,装作不在乎伤了你,现在无论如何——给我个机会?”
  “过段时间我要再去次意大利,那些画……”
  深夜的床上,他拥抱章译言,对方披着一件衬衫,偏头吻他的太阳穴:“全都帮你找回来,相信我,等你回来。”
  这就是最后的对话了。童素明在托斯卡纳走过他们当时说好要一起去的地方,画了许多画。他这些年走过很多地方,孤身一人,他最终抵达了托斯卡尼的小镇,躺在葡萄架下,想他们的青春年少。
  “现在是回国之前,去机场的车上,此前写过,‘章译言说他不爱后悔,我亦然。这许多年来,我始终注视着他一个人,迄今为止还欠一句爱他’。多希望不用面对现实。”
  “妈,我做好决定了,这句‘我愿意’,我要留给他。”
  章译言把自己关在工作室等航班归来,却从电视上看到了空难无一生还的新闻。
  悲伤却平静的旁白:“后来我见到他的遗物,大概是天随人愿,他永远不用再面对复杂的感情和错综的现实了。”
  最终画面切回了办公室,这像是一场漫长的回忆。章译言的手指拂过相框里童素明年轻的脸庞,起身把相框扣在了桌上,走出房间。
  他去了一个画展,四周雪白的墙上挂了朝霞、枯枝残叶和雪后的阿拉斯加,全出自同一人之手。章译言伫立在一副横向构图的油画前。
  这幅画他看着童素明完成了草稿,却时隔九年才终于得见成品。
  平静的海面,落日混合了千百种红色显得壮阔绝望,最顶上是一抹绿色闪光。明明是静态,却有稍纵即逝的美感。油画的右下角署名熟悉,标签上写了创作年份和画家,“童素明”三字后打了个括号,已故。
  章译言静静地看着那幅画,四周的人来了又走,没人打扰他。
  “其实一直没有说过,我最喜欢的也是《绿闪》。”
  戛然而止,赵荼黎觉得眼睛酸,他伸手一擦,竟然抹出了泪。他去看沈谣,对方的侧脸线条紧绷,整个人都是一种悲戚的难过。
  他趁灯没亮的时候,去握住对方。沈谣立刻抓住他的手,扭过脸来,他眼圈通红,刚才床戏时他还害羞地捂耳朵,此时鼻音浓郁地问赵荼黎:“那什么,你有卫生纸吗?”
  观影结束后许多小姑娘的眼妆都哭花了,沈钧花了大价钱和人情找来奥斯卡最佳配乐得主编曲,音乐从头至尾若即若离。
  最悲情处的戏里一滴眼泪都没有,戏外人却听着小提琴的幽泣不可自拔。
  那天沈谣终于承认这个他们付出了大半年去准备的电影是好作品。沈钧请他吃火锅,九宫格,赵荼黎心情好,连辣的东西也吃下去——虽然付出了拉好几天肚子的代价。
  如此直到翘首以待的正式上映,那几天沈谣忐忑不安地蹲在他们同居的房子里等评价。题材特殊,他没法当做寒焰一样随波逐流。
  好评中有零星的批评声音,票房却一路走高。虽然放映场次被限制,可上座率极高,这样的盛况对于一部感情有些小众化的影片来说着实难得。
  沈诀从微信给他发了一堆票根,矜贵地点评:“哭戏很不错,但是有些地方还有进步空间,特别是后面,可能再过几年你去看,会想戳死自己。”
  沈谣:“懂,就跟你现在看你的出道作一样。
  沈诀:“……兔崽子。”
  他承认自己的表演还有很多漏洞,尤其是重逢后的戏码不太收放自如。
  那段时间,沈谣常常沉浸在剧本的故事中,竭力避免把自身当做童素明。其实并不像表现出的那么镇定自若,他容易过度的代入,总觉得在故事是自己的,情不自禁地想象以后生离死别。他有短暂的情绪失控,整夜的做恶梦,以为身在空难现场,没有眼泪,半夜醒来时还好身边躺着赵荼黎。
  这人呼吸平稳,偶尔夹杂两句梦呓和轻微的鼾声,手臂抱住他的腰,悄无声息的提醒他故事中的情节并不是真的发生在他身上。
  难以名状的心酸和痛楚,现在看来都很值得。
  豆X评分上了8,诟病的地方也有,说他们矫情地扭曲事实。沈钧如同没看见似的,把接下来的工作都扔给烁天这个冤大头发行方,他问沈谣:“一起去玩?”
  沈谣:“不约,叔叔我们不约。”
  他关于沈钧恋爱的猜测在沈诀那里得到证实:“好像是个女作家,在巴黎一见钟情。”
  对此沈谣长吁短叹:“他还说要当一辈子钻石王老五呢。”
  赵荼黎鄙视他:“遇到你之前,我的人生目标就是赚大钱,娶个腰细腿长的媳妇儿,生个大眼睛的小萝莉。”说罢他扫了沈谣两眼,挑剔道:“腰细腿长勉强够格,就是生不了小孩,算了,我将就要吧。”
  沈谣瞪他:“死萝莉控。”
  赵荼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倒是梳个双马尾满足下我啊。”
  口头掐架,却还是黏在一起窝在沙发上分吃橘子。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虽算不上,也自得其乐地圈禁在了二人世界。
  戏里都是惨烈的天人永隔,沈谣翻了翻凄惨的影评,问他:“你说我们是不是命犯太岁啊,每次拍戏都没个好结局。”
  赵荼黎把最后一瓣橘子塞给他,柔声道:“因为坏结局都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终于把电影写了 
嗯尝试着从头到尾过了一遍估计看到这里的你也忘记了剧情(不。
 
  ☆、年关
 
  题材特殊引来的干涉并没有因为摘取了金麒麟奖就有所减轻,在票房持续走高的第三个星期一开始,《春日绿闪》被紧急喊停,陆续地撤下了院线。
  投资全部收了回来,发行方最后赚了一笔不多不少,已经比想象中的好很多。沈钧拿了钱人间失踪,说要好好放松下。网友们枪口一致地骂起了某总局,说性解放多年还在搞取向歧视,获奖影片在国内被禁了,简直是社会的倒退。
  赵荼黎到不觉得很意外,他咬着一颗苹果说:“这不是很正常嘛,自古以来有几部海外获奖片被恩准公映。这个普及度我已经觉得很满意了。”
  沈谣不知道在看什么,捧着平板表情严肃,眉间拧出一道小褶皱。赵荼黎只当他又在看什么舔屏向快剪,或者乱七八糟的小黄短片——《绿闪》里那两场欲盖弥彰的床戏,给饭圈无数剪刀手提供了现成的素材。
  过了会儿,沈谣趴到他腿上,献宝似的举起平板:“这个剪的好棒啊。”
  他为了表示自己听见了,吝啬地把目光从毕业论文上移开,象征性地扫了一眼,却再也移不开了。那个熟悉的头像,熟悉的标题和投稿时间……
  赵荼黎目不忍视地移开,旁边沈谣还在碎碎念:“UP主绝对是学过的,虽然没有江久那么专业吧,但是绝对也……你看看这些专场和卡节奏,四部影片剪在一起,年代都不一样居然还能有这么完整的故事性。”
  他最后斩钉截铁地下结论:“是个大手。”
  赵荼黎权当他在夸奖自己了,被迫陪沈谣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弹幕飞过去一排又一排的文艺感言,赵荼黎看完,只觉得全身都被大卡车碾了一遍。
  这种费力不讨巧还有可能曝光身份的事,他再也不干了。
  《绿闪》拍完,可生活却像是上了一个新台阶,四周的人都在飞速变化。
  江久和殷牧垣还没正式同居,他们俩都有工作。他不要殷牧垣帮忙打通关节,在工作室当了一年半的摄影师后,拍图风格和理念很对某本时尚杂志新上任的艺术总监的胃口,所以辞了现在的工作,准备开年就跳槽。
  沈钧完成了大工程,和女友在阿根廷大瀑布边住了一段日子,每天变着花样在朋友圈晒恩爱,唯恐亲戚朋友们不知道他终于尝到了爱情的甜头。跨年时映着异国他乡的烟花,他向那作家求了婚。
  而沈诀,依然与富二代不咸不淡地处着,没说在一起,可到底比旁人亲密些。他的新电影席卷了全球票房,人气在国内几乎达到了出道以来的巅峰。
  难得没有人作妖,日子过得让人厌倦平稳的时候,农历新年即将到来。
  赵荼黎终于恋恋不舍地和沈谣告别。一年前他们合作了《寒焰》,从室友变好友,分开时并未有任何波澜,回家后分别接到了通知,沉浸在即将饰演情侣的各怀鬼胎里。
  这一年他临走前把沈谣死死地按在怀里,吻顺着眉骨烙在眼皮、鼻梁,最后落在了那两片薄唇上。他仿佛叹息:“真舍不得你。”
  沈谣回抱他,在玄关处递过去一条自己的围巾:“见围巾如晤吧,注意身体。”
  回家那天,沈诀接的他。时隔近三年,他们终于能心平气和地面对年少荒唐,只是到底不敢再太过亲近,他不问沈诀到底拎不拎得清,这个答案没那么重要。
  “我想跟妈妈出柜。”沈谣坐在副驾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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