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缰 作者: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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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家的欢呼声中,邱遥俯下身来向那个女孩子的脸颊贴近。邱杪在台下看得想要发笑,倒是难得地觉得有趣了。
忽然,一只矿泉水瓶从台下不知什么地方飞了上来,一砸到地面,里面的液体立即飞溅出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矿泉水瓶砸在邱遥脚边,只要再精准一些,就能砸到他的身上。就连还在台下的邱杪都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尿骚味,更别提在台上受到惊吓的其他人。
当是时,所有人都面色巨变,转而厌恶地跑开,紧接着台上台下都是混乱的骚动,沸腾得像一口锅。
有人在台下某个角落里喊着,“下三滥!骗我们浩浩的感情!”
转眼间,粉丝们疯狂地朝台上涌,而保镖立即奔上抬去拉走已经呆若木鸡的邱遥。邱杪忙不迭在混乱和踩踏之中爬上舞台,跟着保镖一起拽走弟弟。
突如其来的骚动让本来就人群窜动的中庭变得混乱不堪,随处可以听到保安吹哨的声音,安全通道也被挤爆。
幸好早准备好了人高马大的保镖,硬是在这样一片几乎看不清道路的乱局当中找到一条通道,安全将邱杪和邱遥送出了场外。
邱遥被尿液溅了两腿都是,邱杪跟在他身边,脸色褪成了青色。
一走出会场,邱遥立刻不受控制地跑向卫生间的隔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保镖们直接冲进卫生间,把里面的其他人都清走,又关上了门。
负责安排邱遥外出的秋棠员工已经面色惨白,心急如焚地等在隔间外面,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拨通李立的电话,向他汇报现场遇到的状况。
邱杪靠在墙壁上,头脑发沉。前后不过五分钟,他陪着邱遥见到了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是什么样子。他也慌了,几次走到隔间旁边想要敲门,又不忍惊扰已经毫无颜面和尊严可言的邱遥。
他想给周弋打个电话,无奈又没有他现在的联系方式。
过了一会儿,汇报完情况的秋棠员工走到隔间门口敲了敲门,小心翼翼地说,“邱遥,立哥让你回公司去。”
“我不回去!”邱遥歇斯底里地叫喊,分明已经泣不成声。
听到他颤抖的声音,邱杪的心冷了一大截。尽管一直不认同先前邱遥炒作的方式,但邱杪到底还是有私心,怎么也不认为弟弟要遭到这样无礼的对待,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他气得有些发抖,又为邱遥感到心寒。外面乱糟糟的一片,随时都能听到保镖大声喝止的声音。本想要让邱遥参加这个生日会,重新建立信心,眼下遇到这样的境况,邱杪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才好了。
那名助理再一次说,“邱遥,立哥交代了……”
“我说了我不回去!走,快走!”邱遥大声吼叫道。
邱杪心酸不已,连忙用目光劝阻了正要再度奉劝的助理,缓缓摇头。
她一脸为难,又气又急,只能抱臂走到一边生闷气。
邱杪知道她本不是邱遥的粉丝,不是自己的偶像,当然只拿邱遥当普通明星一样对待。而普通明星这样说话,无疑就是耍大牌了,也难怪她会生气。
眼看着邱遥在隔间里面待了快半个小时也不愿意出来,助理愤愤然转身走出去打探情况。
邱杪静静站在隔间前面,还是想不出要拿出什么话来劝邱遥离开——他总不能一辈子待在里面。
“邱先生。”良久,罗嫣悄悄走进了卫生间里,手里提着两只服装袋,小声对邱杪说,“这是我刚才在商场里买的新衣服,应该都合邱遥的尺寸。您让他换上吧。外面情况处理得差不多了,没发生踩踏,疏散得很安全。待会儿我们就走吧。”
邱杪接过衣服,感激道,“你真细心,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她小心瞄了那个隔间一眼,低声问,“邱遥他怎么样了?”
他苦恼地摇头。
见状,罗嫣悄声一叹,喃喃道,“真可怜。二十岁这么重要的生日。”
闻言邱杪心上泛酸。他想了想,问,“你现在能联系到周弋吗?我想带邱遥去他那里。”
“周先生?”她吃惊地眨了眨眼,“可是公司要求邱遥马上回去。”
邱杪发愁道,“他现在无论如何也不会愿意回去的。你看看能不能分别联系周弋和李先生?告诉李先生,邱遥在周弋那里,请他不要担心。”
罗嫣为难至极。她犹豫了好一阵子,才打定主意说,“好的,我这就联系。您和邱遥说一说,我们尽快离开,商场经理已经生气了。”
“好,我马上。”邱杪连忙点头。
等罗嫣走出去,洗手间里只剩下兄弟二人。
邱杪提着衣服走到隔间旁,轻轻敲门。
“快滚!我不回去!”邱遥几乎是立即吼道。
他皱起眉头,无声唏嘘,柔声劝道,“邱遥,是我。罗嫣帮你准备了干净的衣服,你换上。我们不回秋棠,去周弋那里。”
第83章
邱杪他们来到周弋的酒店套房后不久,李立就风风火火地来了。
他得知邱遥在浴室里洗澡,趁着人不在场,当着周弋的面就把人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经纪人终于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他雷厉风行的一面,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细数这一个月来因为邱遥的关系,秋棠遇到了多少麻烦。
“从来没有一个艺人能把公司折腾成这样!”他夸张地说,“就算有,人家也有资本!他呢?他有什么?!就只会炒作,看着钱接广告。轧戏轧得没完没了,没有一部能放上台面,搞得现在大导演一个都不愿意用他!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这碗青春饭能吃几年?周弋你真是脑子有毛病了,才供着这么一个怂货!”
李立生起气来,也不管旁人听了是什么心情。
他说的不是自己,可邱杪却觉得比骂自己还难受。邱杪眼睁睁地看着周弋因为自己的弟弟挨骂,又清清楚楚地听到别人把弟弟骂得一文不值,只觉得脑袋发晕,心口似乎被巨石堵住了一般。
“周弋,你没事吧?”李立骂完以后,又痛心疾首地说,“就算陆敖还在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疯!”
这话听得邱杪心里发憷,肩膀继而垮了下来。
直到这句话出口,一直垂着眼帘听骂的周弋才吁了一口气,抬头说,“行了,立哥。人都不在了,看在眼前人的份上,赏我两分薄面吧。”
听罢邱杪皱起眉头。
李立气呼呼地看向坐在沙发角落里的邱杪,恨得咬牙切齿,忍气吞声一般同样坐到了沙发上,不吭声了。
“邱杪?”周弋轻声叫了一声。
他恍然抬起头,努力忍住委屈和无助。可他真的觉得是邱遥连累了周弋,为此一脸愀然。
周弋微微一笑,“没事。你去看看邱遥出来没有?去陪陪他。我跟立哥在这边谈一谈。”
“好。”邱杪起身,忧心忡忡地瞥了李立一眼,也不知自己走以后,他又要向周弋说什么难听的话。他记得,周弋有一次无意间说过自己没少挨骂。邱杪不知道周弋挨骂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可他知道自己难过得不行。
走进卧室,邱杪才发现弟弟不知何时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他耷拉着湿淋淋的脑袋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怔怔出神,也不知把外面的对话听了多少。
他翻起眼皮看了邱杪一眼,又丧气地重新低下了头。
邱杪无奈,走到他面前捡起那根搭在他肩膀上的毛巾往他的湿头发上擦,温柔而有耐心。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毛巾下传来了邱遥小声抽泣的声音。
他屈膝跪在地上,小心捧起弟弟的脸,皱眉帮他擦掉眼泪。
“哥……”邱遥眼眶泛红,还没来得及把他看清,眼泪就再度夺眶而出。
邱杪不知要如何安慰他,而隔着一道半空的墙,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周弋。”李立好不容易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却在开口叫了周弋的名字以后,恼恨再度冒了上来。他再度闭上嘴巴,忍耐了片刻才说,“我虚长你几岁,你要是把我当哥,就听我几句劝。你和邱先生之间的关系,我明白,我没有立场有意见。可邱先生是邱先生,他弟弟是他弟弟,你别弄得一人得道就让鸡犬也跟着升天了。”
周弋知道里面的人都听得见,刻意压低了声音说,“我知道。立哥,您别说得这么夸张。”
李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是秉着耐心说,“你跟我多大的腕儿没见过?人家一红,红二三十年,也照样努力勤奋、彬彬有礼。你说,我见过那样的腕儿,还能待见这种一炮而红就真当自己上了天的小角色?你这不是为难我嘛!”
他同意地点头。
“唉。”李立看他又不吭声了,也是气没地方发,蛮不耐烦地说,“你把股份分出来了,凌总才答应帮你这事。否则,他是进去过的人了,秋棠这是史无前例啊!你做到这地步,那孩子再怎么糟糕,我们也得养着呀。不过,周弋,你听哥一句劝,他要是真扶不起,你就别折腾了。”
“我知道。”周弋的嘴唇抿得太紧,松开时干得难受。他伸出指尖抚了抚眉间,道,“我会找机会亲自和他谈一谈的。不过这次的事情,我听罗嫣说了,是冯浩然不理智的粉丝造成的意外,其实跟邱遥没有关系。”
闻言,李立受不了地再度翻了白眼。
不知为何,看到他这副样子,周弋反而有些想要发笑。“‘亲情’是我的短板,《孔怀》是董导生前我欠下的,写了十年也没写出来,这您知道。我和家里人不亲,人也冷清,需要一个至亲是什么滋味,我不知道。上大学以后,我几乎没有回过家,我在家里那间房,高中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那样。我有个妹妹,她从没叫过我哥。您也知道,车祸以后我家人都没出现,是助理在照顾我。——当然,是我让家里蒙羞,我没什么可计较的。康复以后我就直接去越南了,没回过家。人家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或许每个人和家人相处的方式是不一样的。”
周弋看他有意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沉思良久,还是不得不继续把心里话往外说,“要想让某个人把自己当家人看待,起码得接受他是怎么看待家人的吧?像是这一次,邱遥不想回公司,如果他不是带邱遥来我这里而是在路上找酒店住,那他把我当什么呢?不是每个人都像我,出了事不回家,也没有家人管。邱杪不会有后了,弟弟是他唯一的至亲,我做不到感同身受,作为家人,给他一处容身之所总是应该。如果要等到邱杪求我,我才伸手,那就显得他太卑贱了。主仆才区分高低,商客才计较盈亏,我想我还不至于贫瘠到需要通过听家人的乞求来寻求快感。不过是份内罢了。”
李立听得沉默。半晌,他哭笑不得,又佩服道,“行了行了。你是编剧,动情的话你最会编。我说不过你。”
周弋感激地笑了笑。
“我今天一定得带邱遥回去,你也不至于让他在这里掺和你和邱先生吧?”李立颇有坏心地笑了一下,往里面努了努嘴巴,“赶快让他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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