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唐奕天一觉醒来,吻了下身边人的额头,然后起床穿衣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卧室,就算是隆冬太阳总还是温暖的。唐奕天洗漱完后又帮楚篱擦了脸和身体,穿上一身居家棉衣,抱着他来到院中,放在一张躺椅上晒太阳。自己转身回屋做个早午饭。
自上次事件已经近两个月了,唐奕天也在医院躺了足足二十天,楚篱却一直沉睡着,眼皮都没颤过一下。出院后,唐奕天带着楚篱在自己那屋住了两天,终因太挤又急急搬了出来,楚家大宅他是不想住的,就租了幢郊区的农民拆迁房,独栋,带着一个大大的院子。以前楚篱说过要养头金毛,个大脾气又温和,唐奕天抱着沉睡的楚篱看房时就觉得这房子特合适,“这院子不错,可以养你喜欢的金毛,如果是母的,会一窝一窝地生,我们也不怕没地养。”唐奕天低头对怀里的人说,然后就痛快地付了两年租金。
刘苫走时唐奕天还在住院,他特地到医院跟唐奕天道别,背着一个特大的双肩包,包反背着,抱在胸前,大概装了什么贵重品,当时唐奕天这么想。刘苫来道别主要是为了那盒子,唐奕天对此很不放心,刘苫解释盒子他必须带走,他也要对上面的人有所交待,至于是谁,他不愿说,唐奕天也不能勉强,但他十分肯定地告诉唐奕天这盒子对楚篱来说已经完全无效了,当他选择重新做回人时他就不可能再催生成龙。唐奕天也不知真假想要拒绝,边上的胡邪制止了,他说这盒子对楚篱来说已无关紧要,唐奕天这才罢休。刘苫走前还说了很多事,特别是关于楚霁云,他因为年少轻狂用法术害了许多人,步入中年后便经常梦见被他害死的人一个个张牙舞爪地在地府等他,楚霁云又是个极信命和对自己的灵力极度自信的人,觉得这些梦都是预见,日复一日,对死亡的恐惧无以复加,直到唐奕天出生时,唐家老爷请楚霁云去卜卦算命,让他发现了楚篱的存在,他便觉得这是命定的机缘,一定要借机脱离三界飞升到九天密境,但上一世的楚篱与唐奕天都命短,他没机会下手,于是有个今世这些曲折变故。
唐奕天静静听完,然后问道,“那最后你为什么要帮我?”
“自由,一切都只是为了自由。我不想再被人控制利用,我想到地府对那些因为怨恨我而不能转生的人去道歉去接受我应该承受的惩罚,所以我利用你对楚篱的感情去杀楚霁云。”刘苫虽然是个一百多岁的老头,但因为住进了一个年轻人的身体,身上的沧桑与外表极不相副,“天子,对不起。”
唐奕天点点头,接受道歉,看着病房内别一张床上躺着的楚篱道,“我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能不能在这茫茫人世找到他,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以前所经历的这些都无所谓。”
“其实我挺羡慕你们的。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
“嗯。你有什么打算?”
“让事情都有个结束,别留下什么麻烦日后来找上你们,然后就到阎王那去报到。”
“甜甜呢?”
“她走了,今后她也是自由的。”刘苫摸了下楚篱的头发,转身就要走。
“老爷子!”唐奕天看人要离开,突然觉得不舍,“……还能再见吗?”
刘苫释然一笑,“不了。”看着唐奕天满眼的失望,他拍了拍胸前的双肩包道,“估计他不想见你们,特别是见不得你们好。”
唐奕天这才明白他背包里是楚霁云的骨灰。
至于胡邪虽然出了山,却在唐奕天他们出院后也带小狐狸离开了,他说反正循世那么多年也没能成仙,还是要到红尘中去历练不可。走前他把村里唯一活下来的三个人托付给了唐奕天,其中一个便是因为诅咒一病不起在家养病的阿宝,却也因为这诅咒让他逃过一劫没跟随村人捕鱼也没进入被火烧光的祠堂。唐奕天把三人留下管理仓库,他本就需要请人打包发货,而且对那里的人他于心有愧,就算养他们一辈子,他也是没二话的。
临别时唐奕天问,“篱儿还能醒吗?”
胡邪摇摇头,“我只是只狐狸而已,天命的事怎么会懂?”
那天唐奕天和楚篱刚搬入新家,一群死党劳力也在,张月明盯着美得不可方物的胡邪,这人脑子哪里不对劲?一会修仙一会狐狸的?游戏玩傻了还是玄幻看多了?
胡邪孤傲得像一头独狼,拉着楚篱的手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对旁人视若无睹。张月明对他满眼同情,目送着离开,突然胡邪一个回头,那眼神如尖刀飞来,“再多看一眼,挖掉你眼珠子。”
张月明彻底傻了,那人明明没有动嘴,可那句话就这样飘进了他耳朵。
“天子,那个胡邪到底什么来头?”张月明问。
唐奕天一边理着衣物一件件挂进衣柜一边答,“人家不是说了自己是狐狸嘛。”
“咱不胡闹,你跟我说实话呗。”
“我说的就是实话,你问花花和亚伦,他们肯定也都听到了。”提起花花和亚伦,唐奕天探身到张月明身边,“这俩人怎么了,我住院那会就没见他们一起来探病,今天也都躲着对方?”
“亚伦要结婚了。”
“啥?”唐奕天愣了,这半年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他脑子都转不过弯,“中国出新婚姻法了?男男可以结婚了?”
张月明失语,这世界二愣子真多,真他妈同情都同情不过来,“女人!当然是女人!所以俩人不对付了。”
唐奕天听完,找到厨房,亚伦正在整理碗盆,想到他要跟花花分手跟个姑娘结婚,唐奕天气不打一处来,语调也变得阴阳怪气,“劳烦沈公子了。”
“也就你才能让我碰这些锅碗瓢盆,本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听说你要结婚了?”
“嗯。”亚伦回答地极爽快。
“那花花怎么办?”
亚伦没回答。
“那花花怎么办?”唐奕天又问了一遍。
“还能怎样,他要分就分。”
“你这什么话,如果不是你要结婚,他会跟你分?”
“我们的事你别管。”亚伦不耐烦道,起身就往厨房外走。
唐奕天往门口一堵,“你他妈脑洞开大了还是被人惯坏了?你以为你是谁?这些年来如果不是花花一直照顾着你,你日子能过舒坦?我就问你一个简单的,你知道自己胃疼了吃的是什么药吗,知道那药叫什么名吗?”
亚伦答不上来,他平时只会道,花花,我胃又难受了,花花会问泛酸了还是疼还是想吐?亚伦说酸,他就拿一颗圆圆的药给他。亚伦说疼他拿就是两颗胶囊。
“傻了吧。你离了花撷芳看你还怎么过日子?”
沈公子从小是被人宠着的惯着的,被人一激也不管对方是好意还是恶意,怒气就上来了,“唐奕天你管得也太宽了吧,老子爱跟谁过就跟谁这,你管不着。你们一个个没爹没娘的怎么理解我的难处!我跟一个男人我能生个儿子出来?而且我跟你说,这个世界不会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少了谁地球一样都转。”
唐奕天不再说什么,只是拽着亚伦胳膊来到卧室,床上躺着一直沉睡的楚篱。
“你看看他,我离了他就是活不下去。他离了我也一样。我现在就想着他要是能睁开眼看看我,跟我说上几句话,我愿意拿我所有的一切去换,那怕是断我四肢,挖我双眼,我都愿意。”
亚伦第一次听说他俩的关系,有点惊讶,“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是,以前我不愿意他接受他,所以错过了那么多的时光,所以我特别羡慕你们,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你们是对方的初恋,你们过去的美好让我羡慕到恨,我跟篱儿明明也可以拥有的,却错过了。我跟你说这些,你懂吗?只是不想你后悔。”
这时花撷芳和张月明听到争吵也进来了。
花撷芳拉住唐奕天道,“亚伦说过他不会对自己的决定后悔,你别逼他。他觉得好就行。”
唐奕天真真无语,最后只道了句“神经病,老子最近脆弱,见不得这些悲欢离合的,滚,通通给我滚!”
这天不欢而散,本来几人是要留下一起吃晚饭的,菜都备好了,结果唐奕天一个吃着,只吃了两口就全塞进了冰箱。
唐奕天心情低落,走进卧室澡也没洗澡就脱了衣服钻进被窝,紧紧抱着楚篱,眼泪哗哗地流着,枕头湿了一大片,他不懂,那些明明有机会可以好好相爱的人为什么不去珍惜,想珍惜的人却没有机会,他的篱儿一直一直睡着,跟个木偶娃娃一般,如果楚篱能醒,他愿意付出所有,他祈祷世间所有的神,明天天亮他睁开眼的时候,篱儿也能睁眼,跟他说,“唐奕天,你到哪我就到哪,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跟着你。”
此文是《寻龙问天绕指间》的第二部,断章看不懂的亲们可以搜来看看
☆、鼠患(一)
楚篱依然没醒,唐奕天搬家那会又跟发小们闹了一场,心里郁结着,人孤僻了,整天对着昏睡的楚篱絮唠着他们的过往,有太阳的日子就在院子里晒太阳,没太阳的日子就床上躺着,唐奕天变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让他的朋友甚为担心。
一天中午,唐奕天照例晒着太阳,手机响了,竟然是老刀,对方简单问候几句就说有工作要唐奕天接,唐奕天当然不愿意,以前他就没接过,所有的工作全是楚篱接下的,而且他对除妖并不在行,最重要的他现在分分钟都不想离开楚篱。
“你把工作好好完成了,我给你去查怎么让楚篱醒来。”老刀说。
这句话比任何劝说都有效果,唐奕天立马打了鸡血一般精神百倍,“你说话算数?”
“当然。”
“地址发给我。”
唐奕天了解了下基本信息,就打了个电话给花撷芳。
花撷芳看了下时间,然后说“我还在值班,大概还要两个小时,你能等下吗?”
唐奕天说成,你那边完事就立马过来,替我好好守着人。
两小时后花撷芳准时到了,唐奕天收起布包里的刀就出了门。
事主家在市中心最老的别墅区,看到名字时唐奕天就知道是跟沈亚伦他家同一个小区,应该在当时是挺有钱的,唐奕天敲门进去,还没到下班时间,只有女主人在家,大约五十来岁的年纪,穿着随意,面色腊黄精神萎靡。
“你精神不大好。”唐奕天道。
“是呢,这人浑浑噩噩地,头晕乏力。”徐娟芳答,“从那次后,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唐奕天跟人进了屋,静听女主关于一个月前发生的事件。其实这本是一件小事,结果却是全家不得安生。
徐娟芳称自己平时散漫,也不大爱收拾,平时吃的喝的随便乱扔,就招来了五只老鼠,起初她也没在意,老鼠嘛毕竟怕人,不到深夜不行动的,但一年相处下来这几只老鼠胆肥了,不但夜里出没,白天也出来,她平时老公儿子上班后就一个人在家,闲着没事就嗑嗑瓜子吃吃零食看看电视,那老鼠就跟家养的宠物一般,远远蹲守在垃圾桶边上,守着她把吃剩下的扔过去,她觉得好奇,就用瓜子招它们,一来二去,老鼠更加不怕生了,甚至偶尔会窜到她脚边讨食吃,一年多时间下来,人鼠倒也相安无事,他老公儿子偶尔会说这老鼠胆真大,哪天买点灭鼠药来,但终归是一直没有行动。直到上个月,徐娟芳多年末联系的一高中同学突然登门,她刚坐定就看到客厅蹲守在垃圾桶旁的老鼠,打扮时尚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的老同学吓得花容失色,忙道,“你这家怎么管的,就这脏样,你看你,自己也不好好拾掇下整个一黄脸婆,家也不好好打理,都闹鼠患了,你老公儿子不嫌弃你?赶紧地,想办法弄死。”虽然是多年同学,但话终归是刻薄了些,徐娟芳没放心上,觉得自己一五十多岁的女人,黄脸婆那是再正常不过了,而且对它们也是习以为常,但她同学却不能,第二天就带来了灭鼠药,徐娟芳一来觉得老同学说着有理,家里乱成这样不止让来的人看笑话,还让男人有借口不回家;二来那同学实在热情,一买来药就动手在她家张罗,把混着鼠药的蛋糕全倒进了那几只老鼠常翻的垃圾桶,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第二天,徐娟芳发现了死在客厅的四只老鼠尸体,边上还有一只活的,“吱吱”叫着不愿离开,徐娟芳就用扫把赶走了,把死掉的老鼠扫进了垃圾桶。等她洗完衣服回来,发现那只活着的老鼠站立着趴在垃圾桶边口上,眼睛里眼泪吧吧地往下掉。徐娟芳看着挺不忍心的,便把余下的鼠药连同垃圾桶里死掉的老鼠一起扔掉了。从那以后,怪事就发生了,每晚每晚她都会听到一个女人的哭声,起先她丈夫说她更年期神经衰弱,不愿多理,后来连他丈夫儿子都能听到那哭声,深更半夜,那声音凄凄艾艾,时断时续,当清醒时努力想听清,那声音就没了,当人昏昏沉沉想睡去,那声音又清晰地传来,在这老旧的小区显得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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