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痛不痒 作者：女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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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顾回头，看见席安已经醒了，半睁着眼，抓住他胳膊的手臂却是力度惊人。
“今天也是白天的班？”席安的嗓音带着初醒的慵懒。
“嗯。”赵顾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席安的手背，对方这才松开他，翻个身，接着睡。
他没有再约他。
赵顾不知怎的心情苦涩，表情淡然地在玄关处穿好鞋，替席安关好了门。有种再也进不去的感觉。
收银员的工作，在某种意义上也算一直要跟人打交道的。赵顾见过形形□□的人，最多的就是购物的家庭主妇和来买零食的快乐小孩。
偶尔，他也会看到一些特别的。热恋期的年轻情侣，冷战却要一起逛超市的小两口，买了一堆卫生棉等着戏弄他的两个小女生，还有，像郁森那样拉着自家小攻恬不知耻来买套的家伙。
赵顾一边扫码一边嘟囔：“又不是逛商场，买个日用品也要拉人陪。”
“一个人逛超市很寂寞的呀，一个人大概就只能买方便面拖鞋什么的吧？”郁森笑嘻嘻地对赵顾说。“不过我家亲爱的不喜欢陪我买衣服呢。小顾顾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去逛街？”
赵顾想了想，道：“明天我是晚班，明天上午可以，但是午饭你要请我。”
“那是当然的啦。沙县小吃走着～”郁森嬉笑着冲赵顾抛媚眼，他身旁的男人也忍不住笑出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金色的卡来，对郁森说：“别那么小气了。这个给你，明天吃顿好的。”
郁森毫不客气地收下金卡，转身对赵顾道：“赵顾同志，你福气真大呀。”
赵顾也笑：“哪有你福气大。别在这儿秀恩爱了，赶紧走。”
商场和情场，总该有一个是得意的吧？
赵顾目送了两人一高一低的背影，稍微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就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拉回现实。
刚巧过来的经理急忙赶往出口的地方，看见两个保安已经拦住了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不过七八岁模样，手里攥着个毛绒熊，耳朵上的磁没销，所以触发了警报。
“小朋友，没付钱是不可以把东西拿走的。”经理试图从小女孩手里拿过那只玩具，小女孩却紧紧抓着，不肯松手。
“我付过钱了！”小女孩倔强地喊道。
赵顾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心里暗想，不要对小萝莉这么凶啊，萝莉和正太只知道萌，他们还不了解这个世界。
那边的经理相当头大了，“小朋友，如果你付了钱，怎么这个玩具上的磁扣还在？你妈妈在哪？我带你去找她，让她帮你结账。”
可是小女孩始终坚持自己付过钱了。
经理无奈：“那你是在哪个收银台付的钱？”
“就是那个叔叔！”
赵顾措手不及地发现小女孩指的竟然是自己。
明明马上就能下班了，赵顾却不得已留在办公室翻查电脑上的纪录，看看这孩子到底有没有付过毛绒熊的钱。
经理把那小女孩带到办公室里，让赵顾看着她别让她跑了，就自己出去忙别的事去了。
赵顾用余光看凳子上坐着的小女孩，穿得整整齐齐的，不像是会偷玩具的孩子。
可是他翻遍了纪录，也没有看到毛绒泰迪这一笔消费啊……
“叔叔。”
一直不吭声的小女孩开口叫他。赵顾闻声看过去，小女孩的表情悲伤，似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看得赵顾简直母性，哦，父性大发，急忙安慰她：“小妹妹，没事的，我一定会帮你把纪录……”
“非常对不起，我没有付钱。”小女孩说着，惭愧地低下了头。
赵顾又懵住了。“那你为什么要说付过了？”而且为什么说他负责的！
小女孩被他这么一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我妈妈不给我买玩具，可是我真的很想要一只梦工厂出品春季新品毛绒泰迪……”小女孩抹了抹眼睛，“而且那两个阿姨看起来都好凶，只有叔叔你看起来是个好人。”
赵顾恍然地一拍脑袋，“其实你可以叫我哥哥。”他可不是什么白莲花圣母受，这不摆明了就是个熊孩子看他好欺负么！
赵顾趁小女孩不注意一把夺过她手上的玩具熊，语气冷淡地：“你们老师布的作业还是太少了。赶紧回家去，别瞎闹。”
小女孩先是一愣，见赵顾态度强硬，索性使出了必杀技——哭。
张口就是一阵嚎啕，伴随着几滴生理盐水从眼角挤出来，演技直逼奥斯卡。
赵顾面无表情地打开办公室的门，不管周围各种各样的目光，径直拿了外套和包走出超市。
那小女孩也真是不屈不挠，始终跟在赵顾身后，雷声大雨点小的，引了不少路人驻足围观。
“叔叔，你这么狠心，一定是直男吧？”小女孩大概是喊累了，瘪着嘴一屁股坐到马路墩子上问赵顾。
赵顾跟听了笑话似的笑了一阵，半天才回答：“是啊，我可直了。”
“而且你肯定也没有女朋友。”小女孩继续说道。
赵顾点头：“你说对了。”
小女孩站起来，冲赵顾做了个鬼脸，转身跑走了。
赵顾无视周围人的眼光，继续往家走去。
如果像席老板那样温柔善良，是不是就会比较讨人喜欢了？
不行不行，可能还得像郁森那样可爱像郁森老攻那样有钱才可以。
赵顾忍不住长长地叹口气，世俗啊，真是艰难的人生。
第二天依约来到商场，郁森跟女孩子似的迟到了二十分钟，赵顾一见面就抱怨，郁森说：“人家可是小公主啊。”
“因为你是0？”赵顾不屑地哼气，“那我也是小公主。”
郁森听了直摇头：“不不不，赵顾你是小媳妇儿型的，天生伺候小公主那种。”
“你丫的……”
郁森哈哈一笑，扬起手中的金卡，说道：“来来，别那么傲娇啦，亲爱的给我的卡，咱们今天刷爆它。”
赵顾问：“他不会生气？”
“大不了就是一顿操呗。”郁森无所谓地说。
赵顾在鄙夷中夹了几分羡慕——单身狗好像都是这种感受。
第四章
缘分，缘分，有缘就不会分。
赵顾希望是自己先看到的席安，这样他就可以假装从容地望着他那个方向，像个怀春少女一样眉眼下沉，嘴角上扬。
他在女装区。
赵顾猜想大概是在陪哪个女客户，或者姐姐妹妹什么的？
这个时候他的女伴应该跟郁森一样正在试衣间换衣服，席安坐在店里的小沙发上，低着头看手机。离得远远的赵顾也觉得看到了席安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沉静地遮住银河一样的眼眸。
自己跟这样星辰般的男人上过床。赵顾喜不自禁。
“宝贝，这件怎么样？”郁森从试衣间里走出来，花哨地在赵顾面前转了个圈，“会不会看起来太调皮了？”
赵顾笑道：“调皮不就是你的风格吗？”
郁森却嘟着嘴说：“我家亲爱的说想让我成熟一点。”
赵顾道：“小公主何惧人言。”
郁森一下子就咧开笑容：“要不怎么说你上道呢！你要是能干我就让你干个爽。”
赵顾“邪魅一笑”：“功能还是在的。要不要试试？”
“哈哈，不行啊，我看到你那张高中生一样的脸就软了。”郁森扑过去给了赵顾一个gay蜜式熊抱，“我再试试那件深色的吧。宝贝你试那件。”
在同志里头，赵顾想自己应该属于不会打扮的那一类。平时上班都穿的员工服，没必要买太多好看的衣服或配饰，家里衣柜稍微有品位的、时尚一点的，都是跟郁森一起的时候买的。
郁森在他的圈子里，算的上是最好的朋友。可惜他在郁森的圈子里，只是万千宝贝中的一个。
所以，郁森会约他逛街吃饭甚至是去看爱情电影，但是绝不会对他的生活评头论足，让他做出什么改变。赵顾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他已经忘记了跟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亲密，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赵顾换上那件郁森推荐的深蓝色衬衣，明明海报上的模特穿起来有板有型，十足的精英范儿，镜子里的那个人却跟个扮熟的中学生似的。
这也就是他的风格。赵顾学着郁森在镜子前转个圈，忍不住嘲笑自己。
“啧啧，”郁森从身后冒出来，望着镜子里的赵顾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宝贝你穿工作服最好看。回头你借我一套呗，我跟我家那位玩玩？”
“又不是什么情趣服装，你还不如穿穿军装护士装之类的。”赵顾笑，进去把衣服换下来。
最后郁森还是用金卡给赵顾刷了两件普通款的衬衫当作礼物，然后大包小包高高兴兴地准备去吃饭。
中途郁森要上厕所，赵顾就在门口拿着包等他。
那么多人，在偌大的商场门口进进出出。赵顾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刚从电梯下来的席安。
席安自然也看到了站在门边显眼的赵顾。
“你先去车上。”赵顾听见席安对身旁那个妆容精致的女孩说。女孩笑着对赵顾点头问好，就转身走了。
赵顾望着那女孩的娇俏模样，再看看席安，一时竟然忘了打招呼。
倒是席安先开了口：“她是我的相亲对象。”
赵顾又看了一次那女孩的背影。而后回过神来，问：“哦……你还没出柜？”
席安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这是我第一次相亲。我会跟我母亲坦白的。”
这是他第一次相亲。他是他第一次抱的男人。
席安觉得后半句大概不需要说出来。
赵顾也不知怎的就心情舒畅了，笑着对席安说：“就算是这样，对待女孩子也要温柔一些啊。我当时出柜的时候差点没被我爸打断腿。”
席安似笑非笑地动了动嘴角。
“宝贝！”
郁森从里头一蹦一跳地跑出来，上来就扑上赵顾的肩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看见席安站在那儿，笑眯眯问道：“怎么，遇见旧情人了？”
“他是我老板。超市老板。”赵顾忙解释，“席总，这是我朋友郁森。”
席安瞥了一眼郁森，清冷地道了句：“你好。”
郁森浮夸地打了个寒颤，嚷道：“宝贝，我去拦车，你快点说完话过来哟。”说着就跑到路边招手拦出租。
赵顾有点尴尬。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什么，总觉得席安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他管谁都叫宝贝。”
席安淡淡地：“哦。”
赵顾又补充道：“他也是受，万年总受那种。”
席安脸色稍微好了些。
“宝贝！快点啦！”郁森拦了辆车远远地冲赵顾招手。
“那就这样，您回去吧……”赵顾有点不敢看席安的眼神了，嘴上又不知不觉用了敬语。
“好。”席安没什么情绪地应了声。
为什么他不再一次约他？是不是上次做的他不满意？赵顾忍不住胡思乱想。但是面对眼前这个自带圣光光效的男人时，他又什么都问不出口。
席安转身走了。
赵顾愣了一会儿，正欲转身离开，却看到一个面熟的小女孩，在手扶电梯上冲他扮鬼脸。是昨天那个偷玩具的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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