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盛宴+番外 作者:糖泥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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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他停在墓园门口。
非节日的墓园冷冷清清,何宴捧着在路上买的鲜花,走了十几分钟,到了顾诗琪墓前,墓碑上有诗琪年少青春的脸庞,何宴轻轻将花放下,倚在上面,伸出手抚摸照片。
“诗琪。”他开口,“你看到了吗?真凶受到了他应得的惩罚,何宴哥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就这么放过了言澈。”
“你的日记里……啊对不起……”他瞄了一眼少女照片,错觉她嗔怒瞪着自己,何宴笑笑,“我偷看了你的日记。”
“我想了想,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愿意言澈因为这件事死掉的,尽管他并不全是无辜……”他低下头,“言家估计马上就要送他出国了,何宴哥放过了他,可是看到他就这样全身而退又觉得便宜了他。诗琪你如果不满意何宴哥,下次我们碰面你打我好了。”
“诗琪……”他欲言又止,“何宴哥自己……不知道还能陪你哥哥多久……”
“你知道你哥哥那个人,他现在无法再承受任何人的离开了,所以何宴哥会拼尽全力活下去,可是……”何宴声音颤抖着,“何宴哥小时候生过病,说实话治愈的可能性不大,你哥哥还不知道。”
“……诗琪,你和爸爸妈妈保护他好不好?让他坚强起来。”
“不然……”何宴叹了口气,“何宴哥就算走了也不会安心的……”
何宴陪顾诗琪坐了会,抬头看天有点阴下来了,恍惚记起今天天气预报有雨,他站起身,弯腰说,“诗琪,我要走啦。你记住我说的话啊。”
他拍拍冰冷墓碑如同曾经轻拍少女头顶,“下次,下次我和你哥哥一起来看你。”
他转身欲走,却在刚转身,就看见眼前的人。
应该说是少年才更准确,苍白瘦小,鼻梁架着黑框眼镜,手上也捧着鲜花。
这张脸,他从照片见过太多次了。
“言澈。”何宴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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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澈看着面前颀长的男人,眼睛轻轻扫过他眉目秀致的脸,顿时觉得自己无处遁形,连忙避开视线,走向顾诗琪墓碑。
他跪在墓前,任何道歉的话都毫无用处,流下的眼泪也仿佛伪善,可他是真的后悔,顾诗琪曾经那么真实的在他毫无希望的人生出现,他爱人的能力已被消磨殆尽,被折磨至伤痕累累的心也曾在明朗少女的陪伴下悄悄复生。
他多么希望能用自己的命换顾诗琪啊。
何宴冷冷看着安静跪着的言澈,不出一言,看到少年用手轻轻捧起墓前的泥土,放进随身携带的瓷瓶中,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现在这样,有意义吗?是在做给谁看?”
少年被他突然发出的声音惊的颤抖了一下,抬头看着他,他仍跪在地上,双眼空茫茫的盯着他,张张口,却又放弃似的低下头。
天空开始落雨,一滴一滴砸在何宴身上,他惊觉雨滴打在身上,担心顾淮琛回去见不到自己,转身正准备离开,却听见背后传来闷闷的一声。
何宴回头,看见言澈捂着心口,蜷缩在地上,身上止不住的痉挛。
突发心脏病吗?
原来他真的有病,而不是为了逃脱牢丨狱之灾的借口。
何宴愣愣,连忙跑上前,翻找言澈身上口袋,大声朝他喊,“你的药呢?”他重重拍拍少年的脸,“振作点!就算要死,你也别给我死在诗琪眼前!”
少年听到他的话,微微睁开眼,颤抖着手去够胸前口袋,何宴连忙将他的药拿出来,倒在手心,他皱皱眉,怎么是一股巧克力的味道。
他托起神志不清的少年,将药丸送进他的嘴里。
雨越下越大。
言澈在地上痛苦的颤抖着,脸上身上沾满了地上的污泥,雨水沿着苍白的面孔流下。
“哈哈哈哈……”吞了药的少年并没好转,却疯了般狂笑起来,“言渊……”他低低念道,“言渊……言渊……你是真想我死吗?”
何宴一惊,将少年背起,朝着外面狂奔,背上的身体止不住的抖,嘴中不断呓语,“言渊……言渊……言渊……”
“喂!言澈你振作点!”何宴在雨中背着人艰难跑着。
突然,一辆黑色的保时捷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努力睁开被雨糊住视线的眼睛,两个穿着黑衣的彪形大汉从车上下来,抢走了背上的人。
“你们是……”
他话还没说完,后门被人打开,言渊撑着伞,站在他眼前,他的面容透过细密雨帘,有种朦胧湿润又惊心动魄的美。
何宴看到他,不自觉的浑身发冷。
一个保镖上前拦住何宴,另一个将言澈放入车后座。
“言渊!”何宴对他吼,“你真狠,你换了他的药?他好歹是你侄子吧!”
言渊看看他,并不说话,只是倚在车身旁,撑着黑伞,冷眼看着言澈挣扎渐弱,晕死过去。
“……”何宴被保镖死死按住无法动弹,雨水顺着脸颊滴落。
言渊扭头看向一脸难以置信的何宴,笑笑,“何宴,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身体吧。”
“……你就这么……只是看着?”言澈是自己痛恨的人,可他尚不忍心看他死在自己眼前,这个人,是言澈的叔叔,是言澈爱的人,就可以这么冷眼旁观。
“对。”言渊走向他,将伞罩在他头顶,从口袋里拿出干燥整洁的手帕,轻轻抹去他脸上狼狈的雨水,“我早告诉过你了,爱这个东西,是不存在的。”
“你信,是因为你蠢。”
第四十章
何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医院的,他浑浑噩噩的走进房间,顾淮琛便冲了过来。
“你去哪里了?”他看何宴浑身湿透,脸色青白,将他拥入自己怀中,“我找了你快半小时了,你烧刚退,就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怎么都不知道找个地方躲雨?!”
怀中的身体带着冬雨的凛冽,冰凉的刺骨。
“顾淮琛。”何宴将头深深埋进顾淮琛颈窝。
“……言渊说的,是真的吗?”他低声喃喃。
“什么?”顾淮琛双手不断摩挲他后背,没注意听。
爱真的毫无意义,只是我给你的挂碍吗?
到深夜,何宴果然又起了烧。
这次他病的极其凶险,短短时间内就已经冲破了40度,把顾淮琛吓得不行,频繁去叫医生,可无论他怎么劝说,医生都支支吾吾的不肯贸然打退烧针,只让顾淮琛用物理方法先给何宴退热。
此时何宴肤色泛着病态的潮红,额头上覆着薄薄一层冷汗,顾淮琛解开他衣扣,拿温热的毛巾替他擦去了身上的黏腻,又不断用酒精棉擦拭他手心脚心。他正在忙着,而一直沉沉昏睡的何宴却突然变得不安稳起来,口中断断续续的轻语着什么。
顾淮琛愣愣,连忙弯下丨身凑近他嘴边,便听见了那句仿若挣扎着的。
“……妈妈……”
人在极尽委屈痛苦时,总会在意识深处回忆起曾在母体中的温暖抚慰。
顾淮琛怔怔回想起四年前,何宴因为自己而不愿意跟父母移民后,他坐在何宴妈妈对面,是怎样的信誓旦旦。
“阿姨,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他一辈子的。”
顾淮琛将何宴抱起,他脑袋软软搭在顾淮琛肩膀,浑身滚烫。
他18岁拐走了别人的宝贝儿子,又让他独自一人远离移民的家人陪着孤独的自己,却没有好好珍惜。
闪烁其词不肯打退烧针的医生让顾淮琛忍不住开始怀疑起来,他留心观察后才发现,仿佛有的事实被人为的掩埋了,比如每次何宴开药,送到病房的总是撕掉了标签的瓶子,甚至连一张药单也没有。
于是几天后,当他看见保洁阿姨从病房拿出垃圾袋时,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悄悄尾随她走到垃圾筒旁,随后趁着无人,偷偷拿起那一直被他视线紧锁的袋子。
躲在楼梯暗处,顾淮琛没报什么希望的翻着垃圾,却当真在里面翻到一张已被揉成一团的药品清单。
他将什么也看不懂的药单塞进口袋,手指死死捏着,仿若捏着一团火。
惴惴不安的回到病房,刚刚退烧的何宴斜躺在床上,看他进来,连忙坐起身。
“你干嘛去了?这么久。”
“……”顾淮琛顿顿,口袋里纸条轻轻发出摩擦声,他看着何宴仍苍白的面色,虽然知道不会有答案,仍是压制着颤抖的声音,平静的问,“真的没事儿吗?你这次发烧温度高的吓人……”
“你这人……”何宴白他一眼,“我真没事。还有啊,你是不是太闲了才会想东想西的?如果真这么闲,还不如去公司呢。现在我住院,虽然你的设计稿已经传了过去,但你还是去现场监督着比较稳妥。”
“……”顾淮琛愣愣,并不想在这时丢他一个人在医院。
何宴就像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似的,又对他说,“这件事才是最让我担心上火的,你真为我好,就去现场看看嘛,有什么问题也比较好解决。更何况,下午我表哥还要来看我,我们说不定又得干仗,看到你,他蹦跶的不更欢……”
“好。”顾淮琛打断他接下来的话,一眨不眨看着他,轻轻开口,“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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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这么说,等他真正站在将近三年没踏足的ZQ大楼前,还是有了一种近乡情怯般的犹豫。
正当他在门口彷徨时,就看到自己曾经的助理一阵风似的跑出来扑进了他怀里。
“头儿!你终于来了!我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
“……”顾淮琛愣愣,双手轻轻抱住了眼前这跟了自己许久的女生。
随后助理边拖着他向楼里走,边给他介绍这三年来ZQ的近况,听到某一句时,顾淮琛愣住了。
“你说,何宴他每年都要设计十四个系列?”他忍不住吃惊地问,因为何宴和自己不一样,喜欢慢工出细活,何况之前一年七个系列就够要他的命了。
“……啊?对啊,Vince哥每年要给ZQ设计八个系列,给ZQc设计六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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