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 作者:剩余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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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牧怀抬起头:“干什么,赶紧收拾一下,准备吃饭了。”
“你,心情不好?”
不管怎么说,儿子还是很细心的,陈牧怀闷闷的神情没逃过儿子的眼睛。
陈牧怀叹了口气:“没什么,研究所里死了个孩子。”
呃,陈欢放下行李,索性坐在了陈牧怀的身边:“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那倒不会,只是,这孩子跟着我有些日子了,数字方面很有天赋,我们刚刚展开研究,就……实在太可惜了。”
“多大?”
“十岁了。”
“怎么死的?”
“肺部感染导致的。”
陈欢陷入一阵莫名的感伤中,人生无常,死亡总是一个令人心塞的话题。
“陈教授,饭好了。”菊花走出来,她已将饭菜都摆好。
陈教授放下报纸:“算了,不提了,我们吃饭。”
身后的陈欢却道:“爸,你难过是因为他死了,还是……失去了一个天才供你研究。”
陈牧怀转过身,微蹙着眉看着儿子,半晌方道:“都有。”
陈欢觉得自己有时也挺混蛋的。
洗过澡的陈欢懒懒地走到餐桌旁,这才发现老爸饭菜也没动几口,似有等他之意。
心下歉然,坐在老爸身旁,拿起一个空碗,先给老爸盛了一碗汤,喃喃地:“刚才,对不起。”
陈牧怀接过汤:“没什么,死亡对于我们来说,只是工作的一部分,时间久了,那也只是人生的一部分罢了。”
“嗯。”陈欢低低地应了一声,今天父子俩的话题有些压抑,回家来也没开心多少。
糖醋排骨的味道引人垂涎,那正是陈欢的最爱,陈牧怀夸赞着菊花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一旁的陈欢默默地扒拉着碗里最后一口饭。时不时地抓起手机看两眼。
陈牧怀淡淡地问:“最近上班还好吗?”
“挺好的。”
“顾颜对你怎么样?”
“还行。”
“宋晓现在怎么样?”
“也挺好,快生了。”
话及此,陈牧怀停了下手中的筷子,儿子看手机的次数都比看自己的次数多。
陈欢放下了手中的小苹果,瞟了眼老爸:“我挺好的,就是最近有点累,别瞎担心。”
叮咚,手机终于响了,陈牧怀看着儿子抓起小苹果,两眼盯着屏幕,半天没动弹。
顾颜:刚忙完,什么事?
这是一个五个小时之后的回复,陈欢一笑。
陈欢:晚上过来吗?我买了点水果。
顾颜:不过去了。
陈欢:哦,好吧。
放下手机,陈欢继续喝着碗里已经凉了的汤,然后抬起头,撞上老爸投来的目光,不耐地向椅背上一靠:“你老盯着我干嘛?我脸上又没开花。”
“我就在想,你怎么还不赶紧交个女朋友?”
“犯法吗?”
“我不怕你犯法,就怕你关键时刻犯傻。”陈牧怀轻叹口气,宋晓这女孩,还挺可惜的。
陈欢拿开餐巾,望着点起一支饭后烟的老爸,沉吟着开了口:“爸——”
陈牧怀半眯着眼看向儿子,一叫爸准没啥好事。
陈欢迟疑着:“你说,一个人,一个男人,就是……他要是突然间不行了,会是哪方面成因造成的?心理?生理……”
陈牧怀面色一凝,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什么不行了?”陈牧怀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这是一个误解。
“就是,那方面呗。”
见老陈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陈欢索性挑明些:“就是makelove的时候,突然就不行了。”
菊花抓起碗筷离开了餐厅,整啥景啊死陈欢,屋里还有个黄花大闺女呢好不好?
第67章
陈牧怀有点小失眠。
陈欢的话该不该相信?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是一个朋友拜托我问的,谁叫你是个名医。”
“我是脑科专家,不是专治疑难杂症的神棍。”
“诶,爸,我觉得你这有点同行相轻的意思了,男病也是病,好赖你是大夫,上边下边还不都是人体惹的祸,再说了,人家知道你是大夫,才托我问问的。”
“那区别可大了,你什么朋友啊?”陈教授擦汗,现在的年轻人也忒拿这些个不当一回事了。
“说了你也不认识啊,再说,这好赖也是人家隐私吧。
陈教授的目光在儿子身上来回巡视。
陈欢无奈的一笑:“真的不是我,我棒着呢。”
陈教授又擦汗,一个劲摆手:“好了好了,你要真有病,我亲自给你治。”
“你不是说治不了吗?”
“我给你治治脑子。”
“如果,总是做噩梦呢?这是不是属于上边的事了?”
“什么噩梦?”
“不知道。”
“梦境是大脑……”
“陈教授,咱能不背医书吗?”
“如果长期被噩梦困扰,对身体健康非常不好,得看。”
“怎么不好?会不会影响那方面?”
陈教授眨了眨眼,这才醒过点味来:“敢情你说的这是同一个人啊。”
“啊,是啊。”
“那他这问题比较复杂,噩梦的内容、周期,脑皮层、细胞等活跃程度、各生理反应……一两句怎么说得清,还是去医院看看的好。”
见陈欢不说话,陈教授心里七上八下的,试探性地说:“要不,你叫他来找我,我给他看看。”
陈欢说:“噢,那倒不用了,他会不好意思的。”
“这人我认识吗?”
“哦,不认识。”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就是个大夫。”
“还是算了吧,他主要是下边的问题,噩梦也是偶尔的。”
陈教授哼了一声:“人体是很奇妙的,牵一发动全身的事,不通过长期观察和各种检查,谁也不能百分百定义最终病理,如果此人长期被某种心理顽疾困扰,像噩梦、性功能异常,都是最后的病表,归根结底,还是上边的事。”
陈欢不说话了,顾颜是不会找老陈来看病的,不管上边还是下边,顾颜都会秒撕了自己。最近这段时间,顾颜好像又异乎寻常地忙起来,房也不看了,人也见不到,连微信都越发少了,偶尔说上几句,也都是不咸不淡的。
陈牧怀眼瞅着儿子又黯淡下去,眼神不知所踪地飘忽而去,笼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翻了个身,不一刻,陈牧怀还是下了床,找到个电话,走到陈欢的卧室前,轻轻敲了几下门。
“谁啊?”
不知为什么,陈牧怀总觉得儿子的声音里有几分警惕。
“我,开门,说点事。”
隔了几分钟,门才开了,陈欢有点不自然,而且,并没打算打开房门叫老爸进去。
陈牧怀的心莫名的一紧,陈欢毕竟还年轻,又不交女朋友……
“睡了吗?”
“没呢,哦,睡了。”
陈牧怀掏出一张纸递给儿子:“这是马大夫的地址和电话,是我的一个朋友,在男科方面很权威,你可以叫你朋友去找他,就是他的号特别难挂,也挺贵的,你朋友要是着急的话,我可以给马大夫提前打个电话。”
“哦,不用了,有这个足够。”陈欢抓过纸条,靠在门框上,冲着老爸道:“谢了,晚安。”
陈教授刚一转身,陈欢就要关门。
“喂,你着什么急,我话还没说完呢。”
“好,你说。”
陈教授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口:“那个,我告诉你啊,有些事,得节制,你现在还年轻不觉得什么,等再过些年,你就……没有女朋友没关系,平时也可以多做做运动,少看点乱七八糟的……”
“老陈同志——”陈欢喝住,无奈又懊恼:“咱能不能思想如同身体一样的健康?睡了!”
不等陈教授恢复情绪,陈欢抗议地关上了房门。
关上门,陈欢重新爬床上,侧耳听了听走廊里的动静,确定一切ok了,遂从枕头底下取出了刚才匆忙之间藏于此的几页纸。
几张纸,是从手机相册里导出来复印的图片,字迹清晰、娟丽,字如其人,那样的一个婉约雅致的女子,应该是这样一笔好字。
拿着信,陈欢的神情与心情一同凝重,都说往事如烟,可这段往事却为何搅得人心绪不宁?
信很长,细细读着,字里行间,从一开始的金兰之情决裂于一个男子的爱恋而满是感伤,到后来的再嫁他人,一朝零落碾成泥的悲哀与绝望,自己已是无颜再见故人,只求师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替孩子寻找远赴异国的亲生父亲,使他们能父子早日团圆,孩子免受无依之苦,再无他求,托孤之请,还望援手,速盼回音……
言辞切切,字字含泪,一代名伶小梁玉蝶,人生走到尽头的最后一封求救信,有悔恨,有痛楚,有哀切,有相托。想来,在写这封信的同时,也已厌倦人生处境,频临绝望。
信中只提到一个儿子小华,而另一个孩子,却只字未提。
小华到底有没有找到父亲顾思明?
那个孩子又在哪里?
当年,母亲究竟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为什么要对顾思明、江淮隐瞒这封信?
陈欢和陈牧怀一样,也失眠了……
第二天,两只熊猫眼的陈欢从老陈家直接开车去上班,陈教授看着儿子泛青的脸色不无担忧,刚要张嘴,陈欢马上阻止道:“我知道,不搞女朋友就搞体育锻炼,反正不能自己搞自己,行了,回见吧老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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