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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小姐的确是爽快人，我们家季玿也确实是斯文人，没错，没错！哈哈哈——”李阳抢话，暗地里捅了捅季玿，别在意这些细节啊兄弟！

　　季玿自然是不计较的，微微点头：“听说兰小姐与叶安关系亲如姐弟，今日一见，所闻不虚。”

　　不温不火，这让兰琳微微侧目。她在圈子里这么些年，常玩的二代三代她都有所耳闻，这位却好像从没听过。姓季的大户……本地最大的建材商好像是姓季的？她在脑海中搜索遍了，除了这一个季姓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

　　不由有些郁闷，这也太低调了吧，难道刚从国外回来什么的？

　　有些冷场了，季玿清了酒，换了激烈的音乐，还让他们像开会一样排排坐，再加上兰琳有些尖锐的话语，这种种不符合常理的行为导致这一结局太理所当然了。

　　“连开水都没有？我请大家喝饮料好了，橙汁可以吗？”

　　叶照安打破这诡异的氛围，笑着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谁也没落下。

　　坐在角落里没有吭过声的一个男人笑着跟上：“我要求特别申请一罐可乐，叶少爷答应吗？”

　　这个男人就是叶照安推荐给李阳的男演员之一，名字很好记叫白图，喜欢他的小众粉自称白兔。年纪不小了，出道时间比较晚，三十五岁出道八年，演技不错无奈怎么也红不起来。还有一个叫戚宏，名字霸道实际是个很温柔的女性，将近四十了，群演出身，走了二十年才到了这个程度，说起来都是辛酸泪。

　　“当然。除了酒，这里有的任何饮料都可以。”叶照安看了黄晖一眼，道：“想喝别的跟黄晖说，他来汇总点单。”

　　在场的都是泥地里打过滚的，尽管对什么饮料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想拍拍屁股走人从此与季玿再不相见，此刻也堆了满脸的笑容大声地告诉黄晖自己的“喜好”，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其实只要季玿愿意，现在的气氛绝对不会这么奇怪，可他现在偏偏就愿意让场面冷着。谁让李阳触犯了他的底线，不但打扰了自己与恋人正常的交流时间，还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利用自己的名头在这里举办了什么聚会。

　　季玿扬眉，看在解围的是安安的份上，今天晚上就先这么算了吧。

　　“季总喝什么？”叶照安忍住舌根的颤音，问。

　　“橙汁就好。”季玿笑道，把话题带回到刚来的时候，“刚才兰小姐不是让你猜她会在剧中扮演的角色吗？说说看。”

　　这话听在叶照安耳里很正常，但在不清楚两人关系的兰琳看来，就有很大的问题了。这人怎么回事，不就是扔了点钱进来嘛，这么大的口气！

　　叶照安在脑海中将剧本又过了一遍，再结合兰琳之前跟他说过的下半年紧凑的安排，略一思索，答道：“导演让编剧加戏了吗？”除了那朵话剩下的不是十五岁以下的小女孩儿就是四十岁以上的菜场大妈，实在没有合适的。

　　李阳：“！！”

　　季玿：“……”

　　兰琳眨了眨眼睛，这个十分小女生的动作在她做来也不违和：“是呀~临时加了一段戏，我是那个在你流落街头的时候送你一碗馄饨吃的老板娘~~”

　　俗透了……叶照安无力吐槽，昧着良心道：“挺好的。”

　　

 

☆、chapter013

 

　　在参与聚会的艺人们还在讨论奇葩投资商的时候，季玿已经陷入了新一轮的忙碌之中。早在两年前，他与公司其余高管就已经拟定了拓展计划，建材这块已经做的足够大了，他们有心在器械方面插上一脚。

　　现在时机成熟了，是该拼一拼的时候了。

　　不过由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季玿的公司在挖人的同时也不断地派人前往各地观摩市场。发展新型产业最终导致资金链断裂以致于原本正常发展的企业倒闭的现象屡见不鲜，为了避免走到绝路，季玿将步调放到最慢，求稳不求快。

　　这样慢慢的也很辛苦，他组建的新团队和他一样忙的没日没夜，企划案写了一份又一份，不停地返工，摸索前行。

　　只有前期的各种准备都做好了，后期就不容易出麻烦，纵然出了，也有应对的方法。

　　都是值得的。

　　他太忙了，也顾不上沈嘉熙现在到底如何了，一个星期宿在公司能有五天，仔细算算，他和沈嘉熙已经有七八天没碰面了。终于等到手里的事情告一段落，他放了大家两天假，自己回去之后倒头大睡，睡足了十二个小时。

　　醒来是上午九点，不知道是晚上的空调打得太低了还是这几天没好好休息的缘故，季玿觉得自己的头嗡嗡的响，疼得要命。

　　他走去客厅想把体温计拿出来测一测体温，一扭头却发现这个时间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家里的人，现在百无聊赖的窝在沙发里，手里拿着遥控器，双眼无神地盯着屏幕。

　　季玿站在一个小立柜的旁边，有些疑惑：“嘉熙，你今天也休息吗？”

　　他自己现在的脸色不算好，眼底发青两腿无力，嗓子也干涩的紧，嘴唇由于缺水也很紧绷，侧过身蹲下打开柜门，从第二层拿出一个白色的医药箱，取出里面的体温计后先放在茶几上，然后抬腿往厨房走。

　　沈嘉熙怏怏的，有些支吾地答道：“我不想去了。”

　　季玿的脚步顿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先去倒了一杯水解救自己即将冒烟的嗓子。

　　随意漱了漱口，季玿一口气灌了两杯下去，喉咙总算没有那么难受了。他按了按忍不住发皱的眉心，回到客厅刚在沙发上坐下，就听到沈嘉熙有些沙哑的声音。

　　“兰琳什么都不会教我的，那些要跟人打交道又或者是跑腿的事情我又做不好，不想给你惹麻烦，我就自己跟她提出来说要离开了。兰琳她……有些不耐烦我了。”沈嘉熙说着有些委屈，还哽咽了一下。

　　季玿叹息，你已经给我惹麻烦了。

　　若是等兰琳自己跟恋人提，那还能出口气，现在求人的这方先提了反倒像是给她难堪。更何况，自己也是托了人去跟兰琳打上交道的，这样一来，最难做的那个人恐怕是安安了。

　　“她真的就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助理……现在这样的天气经常要出去跑腿，明明有些东西根本不必要的。我也不是怕辛苦，只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也要我去做，我……总归是有些不好受的。”

　　季玿没有说话，听他絮絮叨叨的说着，摸过茶几上的体温计测了一□□温，果然有些低烧，都三十八度二了。

　　“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吗？”等沈嘉熙说够了，季玿才问。

　　沈嘉熙摇头：“我不知道……现在就算想回去做场务也不行了，不好意思的。”音像店他是不想回去了，他好不容易打定主意踏入这个圈子，还厚着脸皮请求了季玿的帮忙，怎么可以在什么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退缩呢。

　　绝对不可以。

　　“季玿……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不要什么助理，给我一次正经的机会，让我能够真正上场试一试，好不好？”沈嘉熙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卑微的哀求过一个人，如果季玿不答应，那他真的要羞愧死了。

　　“说实话。”季玿顿了顿，“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想要进入到那么混乱的地方。就目前而言，你所说的机会，我很难给你。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在娱乐圈里并没有话语权，你能给兰琳当助理也是我托了一个朋友办成的。”

　　沈嘉熙脸红地都不敢抬头看他，但又不甘心止步于此：“你……你可以投资某一部电影啊，这样又能有收入，又……”

　　季玿定定地看着他，有些不能相信这是从相处多年的恋人口中说出来的。果然还没有走远，就因为越来越膨胀的欲望开始发生改变了吗？

　　沈嘉熙快哭出来了：“季玿……”

　　“我有个朋友最近正在筹划一部电视剧，等他们试镜的时间下来，你去试试吧。”季玿捂着越发滚烫的额头站起身来，“我出门一趟，你自己准备午饭，晚饭时间我会回来。”

　　说完也没等沈嘉熙说点什么，他快步走回卧室里的洗漱间，迅速的刷了牙又冲了个澡，带上钱包手机匆匆出门。临走前看见沈嘉熙小心翼翼地站在沙发旁，垂着手一副惊慌的样子。

　　平日里季玿是最吃这套的，可也许是一次又一次失望的累积，又或者是这次沈嘉熙真的触碰到了他心底名为底线的东西，季玿只觉的心寒，别无他感。

　　昏昏沉沉的他不敢自己开车，在小区门口拦了辆的士上去。

　　“师傅，去X大附医院。”

　　医院的人就没有少过，季玿老老实实地挂了号，坐在诊室外等待。他生的高大英俊，眉眼间的一抹倦怠更添两分沧桑的男子魅力，从旁经过的姑娘们总忍不住瞄上两眼。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轮到他，医生随意地给他看了看，随便画了几笔让他去输液室。

　　折腾半天好不容易才挂上点滴，季玿艰难地举着瓶子在人群中跋涉，角落里的位置都被占了，只剩下靠着过道的一两个空位。他也不挑，就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旁边是一个哭红了眼的小丫头，五六岁大小，扎一支冲天小辫。

　　小女孩被抱在她妈妈的怀里，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女人一脸温柔地抚摸着孩子的额头，轻声安慰着。

　　一瓶点滴打完，他就觉得舒服多了，人也精神了一些，拿出手机随意下了一款小游戏开始玩。小女孩无意中看见了，起了兴致，不过她的性格应该是属于比较害羞的，只是偷偷地看他的屏幕，乌黑的眼珠子偶尔转一转，可爱极了。

　　“不应该这样……”小女孩实在看不过去，小声地说道，“你应该等它转起来之后再踢出去。”

　　季玿把手机往她面前挪了挪：“我不太会玩这个，你帮叔叔玩吧。”

　　小女孩显然有些为难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妈妈：“妈妈？”我要帮这个叔叔的忙吗？

　　她的声音软软的特别萌，带着小女孩特有的娇气，季玿的心底也软了一下，听见孩子的妈妈略微有些细的声音：“说谢谢叔叔。”

　　女孩迷茫了，为什么她帮叔叔的忙还要谢谢叔叔呢？不是应该叔叔谢她吗？

　　季玿读懂了她的神情，温和地笑了：“是叔叔要谢谢你，谢谢你帮我玩游戏。”

　　“不用谢~~”她开心地咧开嘴，笑容烂漫。

　　季玿伸手点了点她嫩嫩的脸颊，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将视线放远，看着来来去去的人们。

　　什么样的都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富裕的贫穷的，病之一字都逃不开。这当中有一部分人跟他一样，孤零零一个人，还有一部分有家人朋友陪伴。后一部分人往往显得更为虚弱，一个人时还得勉强打起精神来应付繁杂的手续或者不能避免的生理需求，而有了他人陪伴时，就可以放心生病了。

　　一个人孤单单的多不好，连生病都病的不安稳。

　　“季玿？”

　　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季玿凭着感觉往出口的诊室看去，许久未见的叶爸爸手里拿着一沓纸张，有些惊讶的望着他。紧接着里面走出来一个瘦弱的女人，面色微微发黄，下巴削尖，正是憔悴不少的叶妈妈。

　　叶妈妈跟叶爸爸说了几句，季玿就见叶爸爸将手里的纸交给叶妈妈，他转身出了自己的视线，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叶妈妈看着他，往他这里走过来。走到季玿面前的时候，她也没有说话，正在季玿觉得尴尬的时候，她忽然就又动了，帮他把快滴完了的点滴瓶换掉，又帮他重新调整了流速。

　　小女孩的妈妈想搭个话，但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是应该叫姐姐呢还是叫阿姨……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谢谢叶姨。”季玿说了这一句，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的母亲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之后在他的人生中扮演了母亲角色的，其实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叶慕和叶照安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