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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心 作者:毛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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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年下 商战

  “长高了,差点没认出来。”严柯笑笑,转头去看陆商,“难得啊,你来找人?”
  陆商点头,“安娜夫人在吗?”
  “在里面,我带你去。”严柯喝了点酒,袖子都开了两颗,黎邃注意到他脖子上有口红印,颜色不一,很明显不是一个人留的。黎邃表面没说话,心里却止不住一阵惊讶,他记得严柯是结了婚的,孩子都有了。
  “哦对了,里面可能有点……”严柯突然回过头,窘迫道,“要不你在外面等等?”
  这话自然是对黎邃说的,一旁的陆商想也没想,直接推了推他的肩膀,催促道:“没事,进去吧。”
  很快黎邃就知道了,严柯没说完的那半句话应该是少儿不宜。屋子里烟味很重,却依然掩盖不住浓厚的香水味,正中间的沙发上坐了一个男人,左右各有一个黑发女人伏在他脚边,黎邃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撇开了眼,那两个女人上身□□,连衣服都没穿。
  陆商目不斜视,径直穿过沙发,掀开帘子。里面是间茶室,环境还算清净,竹椅上坐了四五个男人,中间是个穿和服的女人,围成一圈正在表演茶道,那女人金发碧眼,气场很足,黎邃用余光一瞟,就知这女人才是这些人里最有分量的一个,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安娜夫人。
  “陆。”那女人抬头见到他们,立刻笑出来。
  陆商笑了笑,上前与她拥抱了一下,说了句外语,黎邃没听懂。
  两个人很快攀谈起来,黎邃前不久也学了些英文,此刻才发现根本毫无用处,这两个人语速极快,他连个熟悉的词汇都没捕捉到。
  严柯兀自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很快有兔女郎端着酒杯围过去,他好像是来者不拒,一双手在女人们暴露的皮肤上左摸右蹭,脸上笑意满满,黎邃尴尬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二人说话的空档,周围的几位男士纷纷出去了,没出去的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尽情享受这些桃色服务,其中一个男人还抱了个脖子戴项圈的男孩,一双手不老实地伸到男孩的裤子里揉捏,引得对方趴在他身上阵阵颤抖。黎邃无意对上那男人的目光,竟然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挑逗,不由一阵心头火起,这人明显是把黎邃当成和项圈男孩一样的人了。
  陆商注意力全在那位夫人身上,对周围的细微变化并没有察觉,黎邃微微皱了皱眉,将心底里的不快强压了下去。实际上以陆商的能力,极少会遇到需要他全神贯注去应付的人,这女人显然身份不简单,他不能在这时候添乱。
  他正想着,二人的视线突然落到了他身上,那夫人笑了笑,似乎是调侃了一句,陆商做了个无奈的姿势,笑着回了一句。期间黎邃一直没说话,乖乖坐在旁边。
  讨论完关于他的话题,安娜夫人低头喝了口茶,起身出去了。陆商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只是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顺利吗?”黎邃忍不住出声询问。
  陆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摇摇头并不作答。
  这里的女人都拥有充分的自由移动权,能否赢得客人的喜好全凭个人本事,所以大多都非常主动。客人们登船即为认可这里的规矩,上船玩就是来找乐子的,所以像陆商这种带伴来的,几乎是没有。
  正在发愣的间隙,一位身穿薄纱的曼妙女郎轻步移过来,搭上陆商的肩膀,修长的手指顺着衬衫抚摸上他的胸口,“老板,喝酒吗?”
  陆商端着茶,瞬间就皱了眉,旁边的黎邃见状,只觉脑门一热,站起来抓开了她的手,一把甩了出去。他动作幅度太大,发出“啪”的一声响,倒像是把那女郎的手一下打飞了似的,引得一声惊呼。
  众人纷纷转过头来,黎邃霎时有点下不来台,刚刚那一抓完全是出于条件发射,在围观者眼里看来却好像是为金主争风吃醋似的。陆商也抬头看向他,黎邃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转身宣誓主权道:“对不起,他是我的。”
  那女郎原本想哭闹一番,看黎邃却又眼生,穿着也又不像是船上的男孩们,倒更像是个金主,一时之间也拿不准该如何应对,捂着眼睛出去了。
  黎邃跪坐到陆商旁边,急切道:“怎么样了?她碰到你伤口了?”
  “没事,”陆商放下茶杯,眼里有笑意,“你刚刚说什么?”
  黎邃微窘:“情急之下说的,别介意。”
  “我不介意,但别人会介意。”陆商低头轻笑。
  四周的视线还集中在他们二人身上,似乎在期待一场闹剧的收尾。黎邃会意,正要转头,陆商阻止了他,“不想让他们一直盯着你的话,不如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你差一个亲吻。”陆商微笑着提示他。
  黎邃怔了怔,顿时感觉黏着在他身上的视线一下子灼热了好几倍,他隐隐觉得陆商好像知道什么,好奇心与私心同时驱使,他微微探起上半身,胆大包天地凑过去,蜻蜓点水般吻了吻陆商的嘴唇。
  像是偷腥一样,一触即分,即使如此,黎邃的心也狂跳到快要失控了。
  然而,就在唇分之际,陆商突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再次吻了上去。黎邃瞪大了眼,只觉得唇齿间一热,一道灵巧的舌尖探入了他的口腔,一阵轻柔的搜刮后退了出去。
  陆商眯着眼,面不改色地放开他,热气吐在他耳边:“这才叫接吻。”语气之意味深长,似乎另有所指。
  周围的人热烈地吹起了口哨,黎邃怔在原地,思绪完全瘫痪了。
  
 
  ☆、第十六章
 
  
  “我出去一下。”黎邃几乎是丢盔弃甲地跑了出去。
  严柯哈哈大笑,直呼道:“你家这小朋友怎么这么纯情。”
  陆商望着他的背影,心情很好地弯了弯嘴角。
  甲板上有海风徐徐吹来,吹干了脑门上的热汗,黎邃扶着栏杆,食指来回摩挲着嘴唇。他的大脑好像被设定了自动循环,反复回忆着方才唇齿间那微凉湿润的触感,甜甜的,软软的,带着一丝清冷和陌生,那是陆商的味道。他控制不住地在海声中笑出来,好像做梦一样,这一切是真的,陆商吻了他,他们接吻了,仿佛多年的夙愿一朝被满足,简直兴奋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黎邃转过头来,游轮的灯火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如零丁星辰,初次登船的排斥和不安此时全化作了甜蜜,连兔女郎们讨好的笑声也不觉得讨厌了,他的记忆顷刻间全洗刷成了美好。
  海风的催化下,他甚至忍不住产生了一丝妄想,会不会,会不会陆商也有一点喜欢他呢,哪怕只是一点点,他在陆商心里,又有没有一点特殊呢?
  大概每个心存爱恋的人皆是如此,总是一边唾弃自己的自作多情,一边却又忍不住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捕捉蛛丝马迹,为自己的臆断做辅证。明知是痴心妄想,却又割舍不下那万分之一的可能,这种庸人自扰的矛盾心理,简直在黎邃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忍不住回想,一直以来陆商似乎都对他格外照顾,那个人总是温柔的,细心的,带着浅浅的笑意,看向他的眼神也总带着无限柔和与包容……黎邃微微一愣,很快又遏制住了这危险的想法,真是昏头了,他怎么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妄想。
  看来陆商的确是对他太好了,好到差点让他忘了,他们之间,原本就只是纯粹的包养关系。不,比包养少了一份□□,而多了一份温厚,倒更像是收养,陆商待他,也的确和对待小孩儿似的。他们每天同枕而眠,如果真的对他有什么想法的话,怎么可能这么久以来,丝毫没有对他表现出兴趣呢。
  这个吻是逢场作戏,他们之间也是吗?
  想到这里,黎邃那股子激动劲渐渐冷静下来,海风一吹,甚至有点脊背发寒。情绪陡然间大起大落,他忽然感到一阵疲累。
  出来得太久了,他揉了揉脸,转过身,脚步一顿。
  陆商端着一杯起泡酒,正懒懒地靠在桅杆上,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这架势,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你,你怎么出来了?”黎邃结巴道,想到自己刚刚的蠢态极有可能被人揽入眼底,顿时刚退下去的红晕又有浮上来的趋势。
  陆商单手插在口袋里,把酒递给他,“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黎邃小声答了句,把脸埋进杯子里,酒味不重,里面加了果汁,口感清爽。他饮啜了小半杯,隔着玻璃杯肚,见陆商背靠大海,手肘撑在栏杆上,仰着头,露出性感的喉结,海风吹乱了他的刘海,划过高挺的鼻梁。
  细看,陆商的外貌其实不太像传统的中国人,他的脸更立体,瞳色也更清透,黎邃看得移不开眼,好半天才强行咽下口中的起泡酒,问:“陆先生是混血吗?”
  陆商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黎邃在心里说,嘴上却道:“总觉得你和船上这些外国人站在一起,也并不违和。”
  “也许吧,”陆商轻轻一笑,“我不知道。”
  这个答案让黎邃一阵意外,陆商不想告诉他的事情向来是一个字也不会提的,但他说的是不知道,黎邃想起这么久以来,他从未听人提起过陆商的父母,便知这里面多半有内容,识趣地没有再问。
  “说起来,下个月得回家一趟,”陆商闭眼想了想,“你和我一起去吧。”
  “去做什么?”
  “扫墓。”
  陆商睁开眼,“是我父亲的忌日。”
  微微讶异,但黎邃没说,见陆商陷入深思,一时也沉默无言。
  游轮上歌舞升平,惊呼声和笑闹声从舱内阵阵传出,似是有回音般。两个人在船头安静地吹了一会儿海风,刚准备回去,严柯突然蹬蹬蹬从二楼甲板上跑下来,见到他们二人,立即过来拽陆商。
  “来来来,帮个忙。”
  黎邃挡住伸过来的胳膊,迈步跨在两人中间,阻止了严柯的动作,“严大哥有什么事吗,我来代劳吧。”
  “你代劳不了,”严柯看起来有点着急,看向陆商,“司马家的儿子赌钱赌输了,哭着喊着闹自杀,现在正在船尾巴上吊着呢,还不让人救,你也是他长辈,劝劝去。”
  陆商听见这话,人没动,反倒问:“是大儿子还是小儿子?”
  “当然是大儿子,小儿子如今那么得宠,输几个钱算得了什么。”
  陆商略一思顿,还是跟上去了,黎邃感觉得出陆商其实并不太想管这桩闲事,只是权衡利弊后在利益关系下不得不为之。想来陆商的确算不上是个热心的人,他性格冷淡,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当初会带黎邃回来,救他一命,已属破了例了。
  穿过走廊,甲板上已经围了不少人,海里也放了五六张气垫船,贴着船身漂浮着,周围非常吵闹,众人的视线都集中栏杆上吊着的青年身上,他一身白衣,满脸是泪,看起来和黎邃年纪相仿。
  “别过来,再过来我真跳了!”青年大吼,悬悬抓着栏杆的手又松了两分,周围的人立即发出一阵阻拦声和唏嘘声。
  人命关天,负责安保的工作人员都不敢懈怠,立即在船上架起了保护垫。这根栏杆离地面大概有三层楼高,原本是挂彩灯用的梯子,不知怎么被他爬上去了,甲板上都是实打实的钢板,这要是真摔下来,不死也得半身不遂。
  “司马靖荣!”严柯仰头大喊,“看看谁来了,你陆叔叔在这里,有什么难处你跟他说,别冲动!”
  陆商脸上难得露出了点儿头疼的表情,想了一会儿,抬头对他道:“输了多少钱,我借你。”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黎邃就噗嗤笑出来了,这是个什么劝人的法子,不但戳了人家痛处还伤了人家自尊,他好像太习惯陆商的无所不能,一时没想到短板在这里。
  那司马靖荣听见他的话,果然脸色更白了,气愤道:“我不要你的钱,你和我爸一样,都不是好人!你们巴不得我死!假惺惺地装什么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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