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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心 作者:毛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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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年下 商战

  还有句话黎邃没说,就算这世上有什么人值得他去铭记去感恩的话,那也只有陆商。
  黎邃突然意识到,对于陆商的种种关怀,他不知从何时起已经由不安变成了习以为常,甚至成了他的一份底气,而他在不知不觉中也渐渐把陆商放在了心上,会下意识去维护他。都说温水煮青蛙,他隐约觉得自己就是那只青蛙。
  “四处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去哪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黎邃从怔愣中回过神来,见李岩取下了墨镜,与陆商打了个招呼。
  陆商却没打算和他叙旧,过来寒暄了几句,就要带人走,被李岩跨步拦住:“陆老板,我的婵妆贸易你敢不敢兴趣?”
  陆商心知他嘴上说的是投资,其实是在讨要当初带走黎邃欠下的人情。李金钥毕竟是混黑道出身,太注重江湖义气,也太记挂着人与人间那点往来,父亲是这样,儿子也是这样。这种东西换做十几年前很管用,那时候大家都穷,也没什么利益冲突,可如今时代变了,这里是商场,已经不是光靠人情就能做生意的了。陆商对此感触颇深,说起来,这还是刘兴田“教”给他的。
  他不答应,李岩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抱歉,我今天不想谈合作。”他耍赖耍得炉火纯青,拒绝得一点余地都不留。
  回去的路上,陆商一直在等黎邃先说话,等到两个人都到了家,黎邃也没吭声。他不由有点奇怪,这孩子对他,平时心思都写在脸上,今天却不知是怎么了,难不成李岩的那段话真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睡觉时,他把黎邃拉到床边,揉了揉他的头发,问他在想什么。黎邃欲言又止,想了很久,才问:“陆先生,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话他以前也问过,那时陆商没当回事,如今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不由心中生出些异样的感觉来。仔细回想黎邃这一天迟疑不决心不在焉的神情,陆商很快猜到了他沉默的原因。
  “你想问什么?”
  黎邃问得小心翼翼:“是因为那份合约吗?”
  陆商目光沉下来,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黎邃的眼底有一抹稍纵即逝的失落,但很快被他用关灯的动作遮掩过去。
  “合约在书房,你现在应该能看懂了,想看的话,随时可以去看。”
  “我不想看。”黎邃钻进被子里。
  这天之后,陆商发现黎邃不像以前那么黏他了,虽然晚上睡觉也会贴着他帮他捂腿,他吃不完的饭菜也会帮他干掉,但就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这孩子好像一夜之间把自己的尾巴藏了起来,缩回了他的乌龟壳里去了。
  陆商有心找他谈,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东彦的股东会前后拖拖拉拉了两个多月,终于在一片混乱中落下了帷幕,陆商以过半的票数赢得了40%的股权,变更将在1个月内完成,但是作为代价,他必须接手海口的房地产项目。
  这是一把双刃剑,干好了可以迅速扩大他手上的实权,干不好,东彦和他都将面临困境。
  海口的项目几乎是上一辈的遗留问题,十几年前东彦集团在海边选了一块地,准备建海景房,结果遇上海啸风暴,刚打完基的地被淹了个透,此后这片地就像和他们杠上了一样,隔三差五地出问题。甚至有人总结过,凡是和这个项目打过交道的高层,不是车毁人亡就是妻离子散,几乎都没有好下场,一时间谣言四起,到后来,已经没人敢接手。
  这片地的位置陆商曾经和他父亲去看过,地本身没什么问题,海水质量也高,只是迷信地说就是风水不太好。陆商是个唯物主义者,他父亲过世也是因为心脏的缘故,和项目并没有直接关系,主要问题还是在能否盈利上。无论是开发建房还是做别的,这些谣言他信不信都无关紧要,主要是买房者信不信。
  就这块地的规划,陆商白天组织人开了一天的会,到日落西山也没有拿出一个合适的方案来。东彦作为国内最早起家的集团公司,设立的时间的确长久,但长也有长的坏处,碍于章程方面的硬性规定,公司一直都没有什么大的革新,导致尸位素餐的人太多,踏实干活的人太少。
  “说了一堆废话,结果还是要我们自己来干,你说公司养这群人干什么?”散会后,徐蔚蓝愤愤不平地收拾着资料。
  陆商也觉得头疼得厉害,作为领导者,他最能感觉出东彦目前的止步不前,每次想推行什么新政策,实行起来总是阻力重重,这对集团的发展是非常不利的,政策在变,形势在变,跟不上变化的,就只有淘汰这一条路可走。
  “要是章程可以变更就好了……”徐蔚蓝随口嘟囔了一句,被陆商听进了心里。
  他转头问:“需要什么条件?”
  “修改公司章程的决议,必须经出席会议的股东所持表决权的三分之二以上通过。”徐蔚蓝道,“转让股份是表决权过半数,在这个基础上还要再多个17%,严柯的6%转让给你都办得这么艰难,改章程目前是不用想了。”
  陆商陷入深思,他目前只有40%的股份,离三分之二还差得远。修改章程等于剥夺了股东对公司发展的控制权,这的确不是他目前能办到的,老股东们要的是钱和权,他们可以为了钱,容忍他扩大6%的股权,但绝不对为了钱放弃东彦这张长期饭票。
  “陆老板,有人来了。”袁叔进来敲门。
  陆商开了一天的会,并太不想见人,准备让袁叔把人弄走,就见徐蔚蓝冲他挤眉弄眼了几下,颇有些调笑的味道。
  他把转椅掉了个头,看见黎邃站在门前,冲他一笑。
  确实长高了,他脑中不合时宜地想到。
  “怎么来了?”陆商招手让他进来。
  “左大哥让我来叫你。”黎邃走过去,又说,“生日快乐。”
  陆商笑了:“谢谢。”
  “哎哟,我都忙忘了,”徐蔚蓝一拍大脑,“左超约哪儿了,赶紧走起,祛祛我这一天的晦气。”
  “温泉山庄。”
  温泉山庄就是严柯上次请他们吃饭的地方,这里有几道名菜,一般地方吃不到,需要提前预定。加上位置隐蔽,背景关系又硬,因此成了各界高官名流的常聚地。
  “累了吗?”车上,黎邃见陆商一直在揉眉心。
  陆商:“还好。”
  黎邃伸手握了握他的手心,被陆商反握住,说:“下周我要去海南,你跟我一起?”
  “你需要我去吗?”
  陆商微微一笑:“没人暖床我睡不着。”
  天色暗了,影影绰绰的灯光在陆商的脸上一掠而过,黎邃心中一动,手指不由一紧。
  他们到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孟心悠也在,还带来了一块名表,说是孟心悠的父亲送的,陆商专门打了电话过去致谢。
  梁子瑞半路跟他哭嚎,说有个报告要写来不了了,改天再陪他聊天唱歌做动脉造影。
  美女作陪,几个老爷们都不由收敛了些许,他们只包了一个小间,一席铺开还没坐满,黎邃放眼看过去,想到陆商摸爬滚打小半生,其实交心的朋友不过也就这几个。
  陆商不喜欢热闹,席间他们就只安安静静地吃饭,酒也没喝。
  “这里的松鼠鱼不错,你试试。”陆商夹了一块给黎邃。
  “松鼠鱼?”黎邃问,“那这是松鼠还是鱼?”
  “你猜,”左超笑他,“猜对了大哥陪你喝酒。”
  “猜对了也没酒喝。”
  陆商淡淡笑了,说:“你们要喝就喝吧。”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左超爱酒,一顿不喝就难受,一早就准备了几瓶红酒,可惜陆商没开口,他就一直藏在桌子下没拿出来,“88年的,来一瓶?”
  几个人立即起哄,黎邃去叫服务员来开酒,半天却没人应,只好自己出去找酒起子。
  “你对他还真是照顾啊。”孟心悠看着黎邃出门后,忍不住回头说。
  陆商:“你吃醋?”
  孟心悠大方承认,笑道:“还真有点儿。”
  他们虽是干兄妹的关系,但孟心悠的心思陆商却是知道几分的,可惜两个人都知道不可能,也就只当玩笑话说。孟心悠本身也不是矫情的人,她家境优越,身份又特殊,从小就对自己的婚姻有明确的目标,情情爱爱的,也就是嘴上说说,自己都未必当真。只是偶尔在疲于应酬的时候,她也会忍不住想,如果她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里,理想的丈夫大概就是陆商这样的吧,优雅知礼,低调体贴,可惜她没那份好运,陆商的温柔全给了别人。
  “哎,怎么还没回来?”左超等酒等得不耐烦。
  陆商想起黎邃上一次来这里错走到女汤的事情,站了起来:“我去找。”
  他刚走到门口,手机忽然响了,是黎邃。
  “你别动。”黎邃那边好像在跑。
  “怎么了?”
  “有人在追我,手上有刀,好像是冲我和你来的,”黎邃喘得厉害,“我现在……先引开他……”
  陆商的神经立即绷紧:“你现在在哪里?”
  “在……上次你帮我整理衣服的换衣间……”
  陆商下了令:“待在那里别动,把自己藏好。”
  包间里几个人意识到气氛不对,纷纷转过头来,左超站起来:“怎么了?”
  “换衣间B区,对方手里有刀。”
  他话刚说完,左超已经带人冲出去了,陆商也没闲着,和徐蔚蓝紧随其后。
  刚靠近换衣间就听见一阵打斗声,左超两步冲过去把门踹开,见一个服务员模样的男人正扭腰躲开黎邃砸过来的椅子。左超是□□拳出身,上去一个过肩摔直接把人撂倒,被钳制的男人心知落败,大吼一声,一把将手上的刀胡乱甩了过来,那方向,竟然是朝着陆商去的。
  “陆商!”黎邃情急中一下子扑了过来,把陆商扑到了地上,刀刃反着白光,擦着黎邃的手臂飞过,划出一道口子,衬衫袖子很快被染红。
  “cao!”左超被激怒,一脚踹在那服务员的□□上,直接把人给踹萎了,蜷在地上半天没起来。接着指使两个手下把人拖出去:“打,问出是谁了再回来。”
  “要不要紧?”陆商迅速从地上起来,翻出黎邃的胳膊,口子倒是不深,但很长,血流了不少,幸好是贴着刀口方向划的,如果是横插,少说也要刺半截刀刃进肉里去。
  “小梨子,没事吧。”
  “没事。”黎邃倒不觉得疼,就是浑身有点发软,血流得虽多,倒不如惊吓来得更多。刀子飞向陆商的那一瞬间,他脑子一下子就炸了,扑过去那一瞬几乎是本能。
  “先进来吧。”孟心悠这时也回过神来,迅速理出旁边的一个隔间,让他们都进去,又去喊服务员来收拾过道。
  陆商把人扶进去没几分钟,左超就回来了。黎邃的脸色不太好,陆商沉默了一会儿,让左超的两个手下先送他去处理伤口。
  等黎邃一走,几个人神色都变了。
  “查出来了吗?”陆商沉下脸。
  左超心中有愧,黎邃的安全一直是他负责的,这段时间都没出什么岔子,他也就渐渐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到了山庄会出问题。
  那男人是趁晚上交班的时间混进来的,已经被他揍了个半残,招供出了一个出乎意料却又异常耳熟的名字。
  “是李岩,”左超青筋都爆了出来,“我们一直防着刘兴田,没想到让李岩钻了空子。”
  陆商却想到了其他的:“这么说婵妆我是必须得入股了。”
  看起来这把刀是向着黎邃的,但实际上却是在警告他,李岩的那点执念还没放下,看来是要钱要定了。唯一的疑问是,他是仅仅只要钱,还是想借机把陆商拉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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