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 作者：俞潼
Tags:虐恋情深
杨湛‘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留下孙建洲和魏成雨大眼瞪小眼，上午的课其实最无聊，对于魏成雨来说，其实哪一节课都很没劲，正昏昏欲睡，班主任老师突然敲门打断了课堂“李真，你出来一趟”
李真疑问了看了一眼班主任，然后在全班的注视下跟着班主任出去了，门一关上，班主任就对李真说“你爸在课堂上犯心脏病了，你赶快去医院吧”
李真觉得自己好像突然耳鸣，什么都听不见了，到医院的时候，李振华还在抢救室，留着李真的母亲王素琴一个人坐在门口焦急等候，一见到儿子来了，赶紧抓住他的手，脸上都是泪痕，李真知道，事情可能不大乐观
魏成雨见李真一整堂课都没有回来，心里焦急的很，下课借着上厕所为由，去了办公室，只有班主任一个人在，李真不知道去了哪儿，魏成雨敲敲门，等着班主任说进来之后，开口问道“老师，李真去哪儿了，我书让他拿走了”
班主任狐疑的看着魏成雨，一脸的不相信“李真拿你书干什么？就你那学习成绩，李真他爸心脏病住院了，他去医院了，有事儿要么你给他打电话，要么等他回来吧”
魏成雨心里一惊，然后点点头“谢谢老师”
魏成雨的脚步变得匆忙，自己都没感觉到，跑到学校后院儿给李真打了一个电话，好半天，李真才接起电话，声音低沉十分没有精神“喂”
“李真啊，你爸怎么样了”
“没事了，刚刚出了急救室，现在缓过来一点了”
“晚上我去医院找你”
魏成雨没有理由和老师请假，一整个下午度日如年，但是李真却因为魏成雨的一句话心里暖烘烘的，他看着屋里照顾父亲的母亲，觉得心里酸涩难忍
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一病，家里就断了经济来源，父亲教书的地方都是一些小学校，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要一份工作，所以父亲这下子，恐怕要丢了工作，母亲不舍得请护工，每天住院又是一笔开销，父亲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起来，整天就像是在烧钱
李真捂着嘴巴站在病房外，努力不哭出声音来
杨湛早就看出来魏成雨魂不守舍了，去学校后院打电话的时候，杨湛就开始跟着他，魏成雨心粗，一心只担心着李真，也没有发现，却被杨湛听了个一清二楚
晚上一放学，魏成雨就冲出了学校，连书包都没拿，打了电话问是哪家医院，就打车走了，孙建洲本来想和杨湛去食堂的，但是杨湛也走了，孙建洲一甩手“得，今儿一个人都没有了，我还是去网吧吧”
杨湛打了车跟着魏成雨到了人民医院，看着电梯到了十一层，自己蹲在门口点了支烟，一路跟着魏成雨来了医院，可是为什么跟着，他自己也蒙了，绝对不会是也跟着瞎担心才来的，最后杨湛掐灭了烟，按了电梯
魏成雨把李真叫到安全出口，看着李真红肿的眼睛觉得心疼“怎么样了”
李真看着魏成雨说“危险期是过了，但是我妈就难了，他要照顾我爸，为了省钱也不找护工，白天还要抽空做个兼职，晚上等我爸睡了再出去做小时工，我怕我妈的身体吃不消”
魏成雨明白李真的无能为力，自己没有本事帮得上一丝一毫，这种无力感他懂，一把将李真搂进怀里，吻了吻李真的头发“你别太压抑自己，我晚上来帮忙看着你爸，你好好准备高考，有事和我说”
李真抬起头终于忍不住，抱着魏成雨说“谢谢”
杨湛一上电梯就看见这一幕，走廊里医生护士快速走过，可是站在人群中间他们就是那样扎眼，好像其他人都是透明的，杨湛难看的扯着嘴角，靠在电梯旁的玻璃上，然后看着魏成雨和李真走进病房，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他不能理解李真有什么值得魏成雨这样煞费苦心，不知道为什么魏成雨喜欢李真，李真是那样一个虚伪懦弱无能的人，可魏成雨偏偏对李真的一切包容忍耐，小时候开始，他就知道李真对于魏成雨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那是无论谁都撼动不了的地位，可是如今不一样了，杨湛缓缓的走下楼梯，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是杨湛不一样了，魏成雨还是魏成雨，李真也还是李真，只是自己不一样了，自己对魏成雨不一样了
那天魏成雨就和李真在医院的椅子上将就过的夜，杨湛一夜无眠，听着孙建洲的鼾声，看着对面魏成雨空着的上铺，这种难以言说的滋味，折磨他到天亮
孙建洲醒来看着对面两张空着的床觉得奇怪“杨湛，他俩昨天没回来啊”
杨湛边系鞋带儿边说“李真他爸住院了，成雨去帮忙了”
孙建洲惊讶的说“怪不得你们昨天都没在宿舍，怎么不和我说啊，李真他爸严不严重，哪家医院啊，晚上我得去看看啊”
杨湛皱紧了眉头心情不大好“人民医院，十一楼住院处”
王素琴不愿意让李真请假，正是关键的是时候，生怕耽误了孩子的前途，李真拗不过她，只好和魏成雨早上坐公交回学校，两个人晚上都没睡好，顶着黑眼圈上了课，李真很少熬夜，昨晚李振华高烧不退，折腾了大半宿，这一病，好像全身上下的毛病全都找来了，一到课堂上就无法集中精力听课，愁坏了魏成雨
晚上孙建洲买了些水果跟着去了医院，看着李振华憔悴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阿姨，您别太上火了，叔这还得靠您呢，您倒下了可怎么办”
王素琴笑着说“你们这些孩子啊，都是好孩子，魏成雨小时候你叔就喜欢，这昨天跟着忙活，也挨了不少累，你们都早点儿回去吧，离学校远，你叔他现在没那么重了”
孙建洲点头说是，他是第一次见李真的父母，能帮上的也没什么，说了两句客套话就走了，在这儿也是添乱，但是魏成雨留下了“姨，我这晚上还能替替你，不然你肯定熬不住”
王素琴笑着拍魏成雨的手“好孩子，你们都长大了，可不是小时候满院子跑的光腚娃娃了”
魏成雨见王素琴笑着回忆从前的事儿，心里实在是不好受，他知道李真家里现在难得很，今天听李真说，又交了住院费，一天的开销已经赶不上赚得多，这么下去，等到积蓄花光，家里迟早要垮
李真打了一壶热水，给李振华擦了擦脸，觉得心里难受的很，萌生了不想念的想法，但又忍了回去没说，他知道谁都不回同意，家里都指着他出息以后赚钱养家，李真抬起头看了看魏成雨，两人相视而笑，好像心里多多少少因为这个人舒服了很多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魏成雨就跟着李真一天一天的跑，杨湛明知道魏成雨不会让李真太过劳累，可由又说不出任何理由来阻止，这些话他没有立场去说，而且换了谁，这都是该做的
杨湛看着着急，却又无可奈何，魏成雨日渐消瘦的脸就在他面前晃着，但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问候，一下子他们好像就变得疏远，不再嬉笑打闹，那些玩伴，似乎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他们不再为了一款游戏有没有趣而打闹，不再争执着该去大排档还是沙县小吃
他们不经意间开始思考着未来和以后，逐渐的推向未来的分岔路口，杨湛不在宿舍住已经小半个月了，整天杨胜文拉着他探讨生意，可是他满脑子都是魏成雨那张变得不苟言笑的脸
思念是□□，是不治之症，只是蔓延，却毫无办法阻止
☆、青春13
李振华这一病就是半年多，魏成雨李真和杨湛虽然还在一个班级上课，却好像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坐下来聊聊天了，这种陌生是油然而生，不是刻意为之
距离高考的日子渐渐逼近，李真最近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疯狂学习，魏成雨为李真分担了不少责任，但在王素琴看来，这责任，都是人情债，是她怎么还都还不完的
那天电闪雷鸣，在炎炎夏日里难得有了一丝冷空气，本该好好享受，但是医院里的李真一家却忙乱了，李振华病重了，王素琴看着亮起的红色急救灯，再也忍不住，这半年多以来，她过的日子简直太苦了，床上的男人一度迷迷糊糊，整日昏睡醒不过来，她做了无数兼职，可是这个窟窿越填越大，无论她做了多少，都一直填不完
她抱着李真嚎啕大哭，嘴里骂着李振华这个混蛋“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要我怎么办啊”
李真的学费李振华的住院费，一切费用都是她必须支撑下去的理由，那不是动力，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她会脾气突然不好变得焦躁，因为休息不好而变得憔悴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女人该有的样貌，她用粗糙的双手端茶送水，晚上还要担心李振华突然病倒
人都被熬完了，魏成雨皱着眉头看着这副样子，心里说不上来的苦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如果病了不必担心钱和人力，他身旁有的是人盼着他赶紧病倒，有的是人会来照顾他，给他送终，可是母亲呢，只有自己
魏成雨怕自己也会这样手忙脚乱，可是眼前他更加担心的是李真，他怕李真接受不了，李振华每一次抢救都不会那样幸运，总会有一次倒下再也起不来，再也不会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李真跑，也不会和魏成雨和杨湛这两个孩子举杯痛饮，更不会拿着破旧的教科书到乡下的小学去义务教书
时间会带走一切，但李真不会，这份痛苦和挣扎会继续蔓延，蔓延到王素琴也老去，倒下
灯灭了，李振华被推了出来，死神没有留下他，给了他余下痛苦的生命，苟延残喘的活着，王素琴因为李振华抢救过来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给李振华擦脸，紧紧盯着心电上面的波动，生怕出了问题
李真看着母亲的样子实在难受的很，和魏成雨站在走廊里想冷静冷静，魏成雨叹了口气，突然抱住李真，让李真有些发蒙“你好好准备高考吧，我来替你照顾家人”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李真还是有理智的，他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你不必这么帮我，这是我躲不开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做”
魏成雨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对李真说“我帮你不是因为我仗义，更不是因为我犯傻，李真，你真的看不出吗，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很久了”
李真怔怔的看着魏成雨，他猜到了，想过这种可能，也猜测过无数个魏成雨对他好的理由，可是当魏成雨这么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很震惊，他们是两个男人，却是超越友情的关系，李真轻轻推开魏成雨“你让我想想”
魏成雨看着李真转身进了病房，觉得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但是话已经说了，收是收不回来了，过了很长时间，魏成雨给李真发了条短信：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照顾叔叔
魏成雨很乱，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是错，李真的态度模棱两可，他觉得可能会有一丝可能性让李真接受，但心脏还是像雷鸣一样，平静不下来
魏成雨站在医院门口想了想，最后给杨湛打了电话“陪我喝酒行吗”
杨湛知道魏成雨一定又是有话说，本来说好了和杨胜文去应付酒局，但还是推了，打车就来魏成雨说的那家大排档
刚下过雨，地面潮湿，空气也不那么干燥，清凉的风让人心情舒爽，但是杨湛看见魏成雨的那一瞬间，就觉得心情不好了
魏成雨喝着啤酒，又开始不说话，一段漫长的时间过后，杨湛敲敲桌子“你能不每次有话说的时候都这么麻烦吗”
魏成雨看了一眼杨湛说“刚才李真的父亲又抢救了，不过还好，挺过来了”
杨湛听着魏成雨细细的说着，喝着面前的酒也不打断“然后他妈在门口哭的很厉害，李真可能也是挺不住了，站在门口和我说话，我一激动，就表白了”
杨湛手一抖，从杯子里洒出点点酒沫，看着魏成雨的眼神都变得冰冷，可是这些细节魏成雨没注意到，他只是慢慢的说着，说着他怎么和李真表白，李真又是什么模样“杨湛，我有点儿后悔，我怕李真不答应，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该怎么办”杨湛看着魏成雨清亮的眼睛，好半天之后，杨湛才说“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办，我他妈又不喜欢男人”
魏成雨笑笑，然后说“也是，不过，我怕你觉得我恶心，我就你这么一个好兄弟了，以后有事儿我和谁说啊”
杨湛觉得心脏抽痛，猛地喝了一杯酒，顺着喉管儿火辣辣的“我他妈不觉得你恶心，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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