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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军男 作者:毕于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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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很傻吧,他自嘲的笑着说下去。
    军男这趟是来进修,为期两个月。报到这天,他早早赶到城郊军男的学校。校门不大,但门禁森严的立着两个哨兵。他不远不近的等在门外。身后的街边有餐厅、面馆、杂货店,可供他一会去买水一会去吃面,打发时间。下午的时候,军男总算来了。和几个军官一块,坐在一辆茶色的小巴里。军男不知是换了新的军装还是怎么,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军男也发现了他,满目惊喜的望过来。他却害羞的转过身去。再回头,车子正好进校门。他仍站在原地,看陆续到来的军官,进进出出的家属,各式各样的军牌车。军男的匆匆一瞥,是这一日的极乐,他有些不舍。
    他自然要为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好好作一番计划,逛街,看电影,以及去新开业的游乐园。不想军男回复短信说,出不来。军校的管理出乎预料的严格。军男不仅不能外出,手机也总是关机。一条短信发过去,第二天能收到简单的几个字都算好运气。军男人是来了,他们的接触反倒更少了。他几次跑去军男的学校,无所事事的在校门外消磨整个下午。最后一次去,他忍不住跟哨兵开口,能不能放他进去?哨兵说,没人来领你吗,那不行!这天,坐车回学校时,他突然感到了灰心。就算进去了军男的学校,也未必见得着军男。就算见着了军男,又有什么意思。他这样跑来跑去,到底有什么意思呢?他决定不再等军男的消息,径直回学校收拾宿舍。开学将近一个月,他居然还没有住到宿舍去。同室的几个舍友都是从外地考来,对他这个东道主格外欢迎,纷纷说着终于等到他的话。几天相处下来,他也开朗了些,趁着国庆长假前的周末,还请大家去市区的几个景点玩了一天。返回学校的公车上,他正打着盹,十分意外的接到军男电话——原来是国庆到了,军男有半天假期,约他见面呢。他非常非常不争气的笑了。
    军男需要买一本参考书,约他在市里最大的一家书城见面。他早早出发,下了公交就守在站台等。等不多时,就有从军男学校过来的车到站。明知道这时候军男还在学校,或者刚刚出发,他还是紧张的把下车的乘客盯了个遍。里头自然没有军男。同样的情形重复了好几次,约定的时间才真的近了。他意识到军男或许就在下一趟车里,却临时决定要进书城看书。刚走到服务台的位置,电话响起来。军男说,我都看到你了,你怎么跑了?他赶紧又跑出书城,正好撞见军男从出租车里下来。军男今天穿了白衬衣配军裤。他起初还有点遗憾,后来又暗暗庆幸,还好军男没有穿军装,否则就太打眼了。他们去餐厅吃饺子。等餐的时候,他瞥见不远处的两个男生在偷偷打量他们。他说给军男。军男笑了笑,小声道,他刚进来就发现了。两人不免拘束起来。好不容易等来东西,草草吃完,赶紧退到街上。一时间又不晓得做什么好,就茫然的沿着步行街走下去。这时候太阳正厉害,刚刚又吃得急,他们马上都汗流浃背了。步行街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叫人心烦。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群,密密匝匝挡在前头,又叫人不安。他焦急的思索,应该带军男去哪里、做什么,才不会浪费这宝贵的时间。这束手无策的感觉,令他第一次对这个城市感到了陌生。最后,是军男提议,再找个地方坐坐吧。他们又进了另一家快餐厅。餐厅的冷气开得很足,令他们感到焕然一新的舒服。谢天谢地,虽然是拥挤的假期,也刚好空出一对单独的座位。他们面对面坐好,各自握一杯可乐。周围进进出出的男女老少,肆意的说笑声,为他们筑起一道屏障似的,让他们放松。他们聊起雷达连。他还在为上次捉蛙的事内疚。军男说,没关系,我们后来又去了一次,不是告诉过你吗。他又说起他们在电炉上烤的香肠。军男说,你走后,我们再没动过那炉子。他还说起那天晚上的月亮,那么好,去菜园摘茄子时,看见地上的卷心菜一朵一朵清清楚楚。军男问,那里有卷心菜吗,哦,有的有的。就这样,雷达连在他们的交谈声里悠然来到身后,有过去,有后来,又等着他们接下去的姿态。他暗暗的激动着,几乎已经看见自己在去往雷达连的路上来来回回的模样。
    他们走回书城去买书。军男需要的参考书,光听名字就很冷门。用书城电脑查询,所幸还剩下一本。但是去到对应的书架上找,找来找去都没有发现。又折回服务台询问,这才晓得库存登记为一本的书实际已经售罄。这样大规模的书城尚且缺货,再去别的书店只怕也希望渺茫。军男便说,算了。他自然不答应,让军男放心返校,他来负责找书。送走军男,他先用手机检索几家书店电话,挨个打过去询问,果然都说没有。或者可以试着订购,但需要至少一周时间。他耽误不起这个时间,便直扑学校图书馆。一查书目,果然有这本藏书,偏偏又在远郊新校区的分馆。第二天一早,他搭校车赶到分馆,借出书来就去翻印。不巧书本很厚,翻印的效果就很糟糕,页面歪斜,还立着难看的黑道道。所以,他只能拿给军男这个鬼东西吗?他一咬牙,转身回图书馆报失。管理书库的老师是个负责的老太太,很不信任的瞄了他几眼,质问怎么才借的书就丢了。他的脸唰的红了,答不出一个字来。老师更有话说了,非要他再出去找找看。这书图书馆也只有一本,你随随便便就弄丢,以后其他同学需要借阅怎么办,还有没有点公德心。他哪里挨过这样重的训斥,羞愧之中手已经伸进书包,眼看就要掏出书来承认错误。老师却丢出张表格,没好气的说,办手续吧!他填好表格,缴清罚金,赶紧逃离分馆。怀揣着参考书去往军男学校的路上,心里一点也不快乐。到了校门口,把书丢在哨兵那里请求转交就径直离开。军男当晚回复短信,书拿到了。他看见短信,总算感到稍许安慰。他对着静默的手机说,军男,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国庆节后,他的学习也紧张起来,几门专业课都布置下论文作业。论文分数计入期末成绩,期末成绩则关系到下一学年的奖学金评选。所以大家都不敢马虎,没课的时间都泡在图书馆查资料、拟提纲。迫切想要跟军男见面的热念淡去了,在图书馆、教室忙进忙出的时候,他常常会突然觉得很快乐。因为知道军男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和他一样忙碌着,用着他给他的书。
    第二次和军男碰面,是在一个月以后。军男没有进城,约他去爬军男学校后面的小山。他很满意这样的安排。不只节省了军男往返的时间,还因为他总觉得军男应该和山在一起才自然。莆一见面,两人都换上了秋装,陌生又熟悉的样子。沿着小路上山的时候,军男走前面,不时回头朝他递递手,意思要拉他一把。他赶紧说不用,还故意把腰挺得笔直。途中,有一对学生模样的小情侣过来问路。他正要说不晓得,军男就指起路来。他笑了笑,独自走到前面去。再回头,军男却不见了。他飞快的跑回,迎面撞见军男正举着一枝野山楂朝他赶来。红色的小果实,十分可喜的在枝条上簇拥着。军男把礼物递给他。两人都有些害羞,好象这才想起他们是在约会。登上山顶,他们找了处僻静的草地休息。他又说起雷达连,说的是把雷达连比作村庄的那些话。这印象历来已久,却是头一次说给军男听。军男听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过一会,说起学校最近组织的一次打靶,不在这城市军训惯常去的靶场,而是远郊的军区训练中心。军男幽幽的说,上次去那个靶场,是十年前刚上大学的时候,我还清清楚楚记得当时我趴的靶位,没想到我会在十年后再来这个地方,十年,感觉像做梦一样……他沉默下来,军男却有点收不拢,说了自己的很多事。军校同宿舍的八个同学,有两个已经调入军区机关,其余也都转业去了地方政府部门。另一个在基层连队的,前年因为车祸死在了四川的凉山。再有便是军男,在雷达连一呆五六年。可是,雷达连有什么好的呢?军男反问。春秋两季的大雾,能见度不足十米,闷得人心发慌,洗过的衣裤永远都别想晾干。夏天的大雷雨接二连三,再遇到设备故障,必须立即出门检修。一次,他们蹲在地上,顶着大风,刚摸索到设备跟前,一道闪电忽然照亮苍茫的群山,随即巨雷在头顶炸开,把不远处的大树顷刻劈作两半。然后冬天到了,大雪封山。但是军男必须下山,给轮胎绑上铁链,然后从那条岔道下山去请地方的官员吃饭,疏通关系。雷达连这才陆续翻修了cao场,有了自来水和洗澡间。军男说得很慢,时断时续。他安静的听,眼睛望向远处。山不够高,不能极目,只能看见山脚破旧的楼房和街道,罩在灰色的尘埃里面。军男的话,打碎了一些什么,又建立了一些什么。他不免失望,但更多的是感动。得知雷达连艰苦的一面,他反而坚定了决心,甚至有了毕业后也当一名军人,陪着军男守在那里的觉悟。军男说了一阵,总结式的对他笑笑,低头掏出烟来。他坚持要帮他点烟。烟没点着,军男抓住了他的手。两人就这样有些好笑的,紧紧抓着对方的手。他察觉到军男的激动,透过掌心的茧,硬硬的蹭着他的手背。他主动朝军男靠近一些,眼里涌起酸涩。突然,不知谁的手机响了起来。军男立即松开他的手,站起身,又走出去好几步才押着嗓子接听。他迟疑片刻,跟着站起来,又站远些。只等军男那边结束通话,立即带头往山下走。他负气的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眼看就要走到山脚,突然给人拉住了肩膀。一回头,军男吻了他的脸。军男的唇很软,刚触到他的脸颊就心虚的弹开了。不知为何,他就是能辨识出军男这吻里的心虚。由此及彼的,还联想到军男或许曾想在山上发生点什么!他得出这么个荒唐的结论。更加荒唐的是,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忐忑的想着,军男这一个吻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连续几个晚上,他从睡梦里惊醒,总要迫不及待的欠起身来看点什么。他看见黑夜在窗外淌着幽光,对面床上的舍友熟睡,床下书桌的电源插座亮着红色的指示灯。然后楼下大院的铁门吱呀一响,又有人晚归了。一切是这样的熟悉、平常,叫他无法相信,军男会悄无声息的消失。他替他想了许多原因,学习太忙,丢了手机,雷达连有急事召回,或者别的什么都行啊——除非,山脚那个吻原来是军男的道别!他赶紧摇摇头,拂去这结论。他安慰自己,如果军男真要离开,总得发生点什么吧,哪怕是那个“已关机”的手机号码变成空号呢。可它只是关机,所以,他们还有机会!他跑回家,守在聊天室里等军男。聊天室一如往常的沸腾着。等不来军男,他也试着找别人说话。但说不了几句就急不可耐的退出了。他变得易怒,动辄为一点小事就要发一通脾气,嘭的摔上自己房间的门。再登陆聊天室一看,军男果然还是不在,又把键盘啪的往地上一推。他眼含热泪的在心里大喊,军男,你到底去哪里了啊!家里很快察觉到他的异样,几次追问他怎么回事。于是家里也待不得了。他住回宿舍,开始彻夜的失眠。每晚揣着手机,睁着眼,直到天明。然后听舍友们起床洗漱,进进出出,终于关门离开。宿舍安静下来,静得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他起身去卫生间,突然一阵眩晕,眼前变得漆黑。他吓得几乎叫出声,好在仅几秒时间视力又慢慢恢复,背上淌出冷汗。他感到不能再这样下去,挣扎着去校医院要求开安眠药吃。谁知医生只肯开给他调节睡眠的维生素,那能有什么用呢。他重新挂号,换一间诊室,乞怜的说给医生,哪怕只开一粒也行啊。医生还是拒绝,长篇大论说起年轻人服用安定的危害。他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扭头离开。他原本已经绝望,决定回宿舍等死。走着走着想起来,还有校外的私人诊所可以试试。于是又调头出了学校。私人诊所果然通融许多,一说便开给他三粒。他拿到药,当即就着口水吞下。也不知是药效,还是心理暗示,回到宿舍便沉沉睡去了。
    他做了一个很长久的梦,在梦里去了多年前夏令营的村子,同去的有本科同学,也有现在的舍友。一行人到了村子便开始劳动。具体做什么呢,摘卷心菜,一颗一颗的从地里抱出来,集中放在路边。然后等人来收菜,好拿去喂猪。来人是一个年轻女孩,骑着辆三轮车。女孩见面就说,我认识你,你是指导员的表弟。他大惊,问你是谁?但是不等女孩回答,心中已有了答案,女孩正是镇上发廊的……他忙不迭的追问她,指导员去哪里了?女孩说,指导员不是去你家了吗。他疑惑着,我家?女孩笑道,对啊,他说去你家找你去了。他顿时急了,军男都不晓得他家住在哪一栋教工宿舍,怎么能找得到呢。他努力回想他是怎么来的村子,又应该去哪里坐长途汽车回家。还没理清楚头绪就已经出发,坐的却是熟悉的公交车。车子经过一个堵点,停了下来。远远的,他看见军男就在街边,正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急忙找司机开门放行。司机坚决不肯,还说起中途下车的危害。他又急又气,推开车窗喊,军男!他在梦里听见自己的声音,其实就已经醒了。却迟迟不肯睁开眼睛,只想再回到梦里去,去找到军男。可是,哪里还回得去呢。不止回不去,连闭着眼睛都感觉困难。他这一觉实在睡得太久了。他起身下床,呆呆的坐在桌前。桌上的电子钟亮了一下,整好六点。有一个念头闪过,雷达连正在出早cao呢。跟着眼泪就下来了。他一面不出声的哭,一面提防着舍友。舍友们十分配合的熟睡,由着他哭饱哭足,自己恢复了平静。他打开手机找到军男的号码,果断一删。又出门把手机丢进楼道的垃圾桶,就下楼去食堂吃早餐。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早餐,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一口气点下面窝、豆皮跟牛肉粉,还要了蛋酒,有咸有甜,慢条斯理的吃着。食物的饱足感让他感到久违的放松。可是,接下来做什么去呢?他离开食堂,沿着林荫道散步,不觉来到了图书馆。于是就去图书馆前的报栏读报。太阳出来了,在玻璃橱窗上映出一张苍白的脸。他垂下眼睛不看自己的脸,只把报纸一张张的读下去。渐渐觉出了腿乏,才决定回宿舍休息。宿舍里,另外几人,有的穿戴整齐正要出门,有的目不转睛的打着电脑游戏。他这才想起,刚才读过的报纸上有写今天星期六。再走到自己桌前,立即愣住了。他的手机好好放在桌上。他扭头看他们,一定是他们。他们都不理他,作出毫不知情的样子。他赶紧捏着手机爬上床去,因为他又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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