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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级生 作者:[日]东野圭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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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纸上不会刊登猜测的内容。”石部似乎料到了中尾想说的话,斩钉截铁地说。“报纸上登的,都是确凿无疑的事。而没登载的就都不是。明白了吧?”
    “嗯……”中尾带着完全无法接受的表情勉强点头。
    等石部离开后,教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但大家似乎又都想起了我的存在,再次恢复了安静。
    我在课桌上托腮而坐,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就在这时,脑海里猛地想起了什么。是刚才石部说过的话——报纸上登的,都是确凿无疑的事。而没登载的就都不是
    我从口袋里取出今晨剪下的报道。
    上面哪儿都没提到凶器为女生跳cao用的丝带,这难道不是因为对此无法断言么?
    我看过两小时的电视剧档,在绞杀的情况下,能够通过脖子上的勒痕来大致锁定凶器。而御崎脖子的勒痕,会不会与跳cao用的丝带不匹配呢?
    我看看自己的左手,虽然现在没包着,但警察曾对我的包扎带追问不休。
    绞杀的勒痕,会不会与包扎带相一致?
    可我觉得,天下绝不会发生这种巧合。难道凶手偶然间选择了与我手上包扎着的完全相同的带子当作了凶器?
    不,不对!凶手是故意的,而目的当然是为了嫁祸于我。
    
    4
    
    我一边听着无聊的授课,脑子里一边考虑起包扎带的事来。
    如果这种不祥的猜想应验,凶器真的是这带子的话
    正如我告诉刑警的那样,我左手受伤是在晨练的击球训练时候发生的事。击球的是一个部内的高二成员。因为他刚从外场选手改过来,所以轻重的确很难掌握。其中有一个球画了一个抛物线直接向我的左手腕飞来,我疼得当场蹲下了身子。
    我对一个劲儿向我道歉的高二投手说了句‘别放在心上’后,走向了保健室。虽然反复说了没必要,但楢崎薰还是执意陪我一块儿去。
    刚到办公室的古谷老师替我察看了伤势情况。诊断下来骨骼未见异常,只是单纯的磕碰而已。但由于手腕一活动还是有点痛,她又帮我冷敷了之后用包扎带固定。然后我又再次回到cao场,重新开始了训练。只不过无法进行击打练习,只能做些防守训练。
    从那之后,我的手腕上就一直包着绷带,上课时也不例外。在运动部内的成员里,这种程度的受伤司空见惯,所以应该没有人对此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
    但凶手却并非如此。
    只有凶手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我绑绷带的手腕上,并想出了用其当作凶器的主意。如果用包扎带勒住御崎藤江的脖子,那无论是谁都会怀疑到我身上。
    可凶手究竟是如何获得绷带的呢?根据古谷老师所言,用来给我包扎的这种尺寸的带子,保健室已经用完了。这么看来,只能是凶手自己去买的。但凡大一点的药方都有包扎带销售,所以这件事本身没有问题。
    关键是包扎带的种类,别说不同的生产商,就连同一家厂商生产的商品也会存在有无伸缩性之分。凶手若是企图将罪名嫁祸于我,用不同种类的带子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想到这儿,我回忆起昨天晚上刑警问我的其中一个问题:“没有人说想仔细看看你的绷带吗?”或许那些家伙也在为考虑凶手是如何得知我使用的绷带种类而绞尽了脑汁。话说回来,盯着带子反复观察之后也很难在药店里找到一模一样的东西。
    有没有一种能得知带子种类的捷径呢?
    顿时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古谷老师说,她把装袋子的空盒子交给了警方。这件事本身没有问题,关键在于,保健室里保留了空盒子。凶手只要看到那个,不就能知道绷带的种类了吗?
    很有可能,我得出结论。因为凶手为了尽快拿到带子,一定会偷偷潜入保健室里。古谷老师也有离开保健室的时候,这点间隙足够了。就算被看见也没有关系,保健室大家都能进去。
    凶手没能偷到绷带,却发现了装绷带的空盒子。然后他确认了品牌和种类,等放学后就去了药店
    我从头又审视了一遍自己的这番推理,似乎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没有破绽。好!我在心中默念。这样凶手就能得到绷带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他是如何杀死御崎的呢?
    凶手先把带子藏匿起来,和御崎在高三三班的教师碰了面。既然门卫没看见他们俩,说明他们都是从体育馆后方的逃生洞里进来的。
    凶手趁御崎不备勒死了她,不用说,这绝非冲动杀人。正因为他一开始就有蓄谋,所以才准备了凶器。
    杀人了之后,凶手如何行动呢?立刻逃走?不,不对,在此之前他还回收了带子。
    凶手为何不把带子留在现场呢?如果为了嫁祸我,他就必须这么做。
    不,不是这么回事。
    回收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不这么做,那么尸体脖子上和我的手腕上同时出现了绷带,就无法陷害我了。
    凶手回收了绷带后,把跳cao用的丝带绕在尸体的脖子上。理由很简单,凶手预料到警察立刻就能查明凶器并非丝带。而警察在侦讯我的时候,我手上缠着的绷带会引起他们的关注,也在凶手的意料之中
    真是太完美了!我对自己的推理瞠目结舌。不,完美的是犯人的目的。如果这个推理准确,那我就顺利地落入了这个圈套。
    凶手究竟为了什么而要做到这种程度来加罪于我呢?
    仅仅是为了混淆警方的视听?
    还是在对御崎怀恨的同时,也对我有着憎意呢?
    一想到后一种可能性,我不禁郁闷起来,双手托腮,陷入了沉思。可能在旁人的眼中像在解一道数学的难题吧。
    第四节课开始前,班长在黑板的一角写上了关于御崎老师守灵仪式的通知。尽管我对其视而不见,可令人惊讶的是,有很多学生认真地记录了下来。还有人早早地就彼此约定好了集合地点,都是些在由希子守灵时一副事不关己样子的家伙。
    “咦,这种事儿你也去?”一个学生对集中在黑板跟前的伙伴说道。
    “你不去也不行啊,不知道会被别人怎么说呢。”作此回答的是中尾。他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但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嘴巴就如同吸铁石一样闭拢起来。然后转过身去,小声和同学窃窃私语了一番。
    原来如此,我总算明白过来。那些家伙这么做也有自己的道理,老师多半会对出席守灵仪式的同学进行清点。说得确切点,是把缺席的同学列一个清单。这张清单他们以后打算作何用途,我也不知道。但站在学生的角度出发,一定不想留在这种名单上而莫名其妙地引起老师注意。
    “再说,那个老师也不是什么坏人嘛。”这是集中在黑板前的学生们说的话。
    我把这件事在食堂里对楢崎薰和川合一正一说,小薰立刻拍着桌子说道,“的确是啊!”
    “我们班也一样,前几天还在为由希子一事参加抗议活动的女孩,立刻就说了很多同情御崎老太的话。你信么?竟然做出这种一百八十度转弯,真是令人难以置信!难道 ‘死了之后大家都成了善者’吗?真是气死我了。”
    “可现实里就会有那种人啊,”与小薰形成鲜明对比,川合的口气显得非常冷静,“说是抗议活动,但真正从心底里感到气愤能有几个人呢?事情变复杂化之后,一个个都逃之夭夭了,生怕自己受到牵连。”
    “我清楚这些人里几乎都是乌合之众,但我感到她们是真心对御崎的所作所为感到气愤的。”
    “你太天真啦!”川合果断地说,“这个学校里真正为由希子事件感到气愤的人,除了我和你,就只有——”他对着我说,“西原君,我们这三个人了。连棒球部里的成员到底当真到什么程度也都不好说。”
    “怎么会……”小薰的表情有些难过,“我是信任同伴的。”
    “我并不是说那些家伙撒谎或者演戏之类的,他们一定也以自己的方式动了真怒。但那种感觉还是与我们三个略微不同。”川合喝干了塑料杯中装的淡茶后,接着说:“要做到真心真意很辛苦的啊!我是指发自内心地动怒,有的时候还必须放弃自我。从这个意义上说,说不定我和小薰你都达不到西原的境界呢。”
    “没这回事!”我赶忙否定了他。
    “不,我感觉有。”川合满脸严肃地说。
    正是因为料到他是出于真心,所以这句话才一针一针扎进我的胸口,我真想挖个洞钻下去。
    “求你了,请别再这么说了。”我几乎呻吟地说出这句话。
    不知他想起了什么,川合隔了一会儿说道,“真是抱歉。”
    “当然我也尽量让自己的生气程度不输给你。”
    他似乎认为是他弄糟了我的情绪。
    “总之,你是想说别对别人抱太大希望,是吧?”小薰总结性地说道,“话说回来,今天刑警没来吗?”
    “不,来过了。”川合压低了声音,“第三节课结束后,我被叫到了会议室,有两个刑警。我去的时候刚好碰到吉冈从房间里出来。”
    似乎是在调查棒球部成员。
    “他们问了什么呢?”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关于御崎被杀一案有什么线索提供、还有和由希子那件事的关系之类的问题。我回答他们我没什么线索,而且也不知道和由希子的案件是否有关。哦,对了,他们还问了我什么时候知道你和由希子在交往的。”
    “然后呢?”
    “我就实话实说了啊,知道你们关系是最近的事,但很早就听说由希子喜欢西原了。”然后川合看看我的表情,“有关系吗?”
    “不,完全没关系。”我急忙摇摇头。
    “刑警还是一如既往地怀疑着西原吗?”小薰问。
    “多半是,”我告诉了他们两人包扎带作为凶器犯案的可能性,不出所料,他们都瞪大眼睛。
    “凶手想要嫁祸于你?”
    “这种可能性很高。”我对川合点头。
    因为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我们站起了身子。当三人并肩走在通往教学楼的走廊上时,从前方向我们走来了一名女生。我们便停下了脚步。
    那个女生走到小薰身边,一边对我保持着警惕,一边在小薰的耳畔低语起来。
    “现在马上去?”小薰问她,那名女生点点头。
    小薰向我望了一眼,然后作个鬼脸,耸耸肩膀。“这次轮到我被叫去问话了,说是刑警有事找我。”
    与昨天一样,几乎没有上什么主课,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俱乐部活动依然还是暂停,由于全体教师都要参加御崎藤江的守灵,可能这也是无奈之举。
    放学后,当我拎起书包准备走出教室时,有人在边上叫了我的名字。是棒球部的长冈教练。
    “今天的守灵仪式,你去的吧?”当我俩走到走廊尽头后,他悄声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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