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感果然灵验了,我默默感叹道。
登门来访的只有沟口刑警一个人,客厅里请,母亲说了一声,但刑警依然站在大门口,说,在这里就行了。那张脸上的表情比起之前又增添了一份严肃,我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今天你几点回家的?”刑警省略了那些插科打诨,劈头就问。
“为什么要问这个?”我说。
“请你先回答我,你是几点到家的?”
“我儿子——”母亲试图作答,我伸手阻止了她。
“妈妈你没必要在这儿说个不停,快进去吧。”
“可是……”
“嗯,这样也好。”沟口刑警说,“非常抱歉,我们想从您儿子嘴里亲口听到回答。”
母亲一副泄气的表情,分别看了看我和刑警,走进了通往客厅的门。不过她很有可能正把耳朵贴在门的内侧偷听。
我望着刑警,“如果我回答你问题,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刑警立刻点头,“当然。”
“不准有所隐瞒哦!”我提出要求后,又说道,“我回到家里是八点四十分。”
刑警的目光仿佛唰地一下放出了光芒,“真晚啊。”
“我早回家也好,晚回家也罢,有什么关系么?”
“你到哪儿去干什么了?”刑警再次用警察特有的口气提问。
“也许是我多心了,”说着,我看了看沟口刑警那张黝黑的长脸,“我感觉你好像在问我的不在场证明啊!”
刑警的表情一紧,“我要告诉你你没说错,你就会回答我了吗?”
果然,我感到心脏一阵狂跳,“发生什么事了?”
“我去KTV包房唱歌了。”我回答。
“KTV?”刑警露出讶异的表情。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我也有想高声歌唱的时候啊。”
“当然,这是你的自由。”刑警点着头说道,“能不能跟我具体说说?”
我把在哪家店、和谁一起、以及从几点唱到几点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他。刑警带着严肃的神情记录了下来。这还不够,他还把谁唱了哪些歌、点了什么饮料、付了多少钱这些都问了个遍,绝对属于打破沙锅问到了底。
“你们是什么时候决定要去KTV的?”
“俱乐部的训练结束之后,一个叫近藤的部员提出来的,你要是怀疑就去问问别人好了。”
“我会的。”刑警不苟言笑地回答,又在警察手册写下了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估摸他把问题问完了,我问道。
沟口刑警稍显踌躇之色,然后干咳了一声,说道。
“就在刚才,你们学校又出事了。一个教室的瓦斯拴被谁拧开了。”
“瓦斯拴?目的何在?”
“这我也不知道,只不过呢,”刑警说到一半,舔舔嘴唇,“教室里还有一个失去知觉的学生。”
“失去知觉……”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正准备问问本人呢,现在还在医院,不过幸运的是没有生命危险。”
“毕竟是天然气啊,所以不会中毒的。”
“你知道得真清楚,确实不会产生一氧化碳中毒。但会导致缺氧,一样很危险。”
“是自杀吗?”
“如果瓦斯拴是本人拧开的话,应该就算是。可目前的阶段什么都不好说。”
“是谁呢,那个学生。”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我回想起了在电车上见到的那两个天文部成员的一幕,有种不吉的预感。
刑警回答,“那个学生叫水村绯絽子,高三,天文部的成员。在第二化学实验室里失去知觉,被门卫发现了。”
第三章
1
第二天我到学校时,发现并没有引起我所想象的那种轩然大波。我立刻就明白了原因所在,一方面绯絽子身体没有大碍,另一方面这个案件也没有向同学们宣布。尽管宾客停车场上停了很多辆警车,可大家都以为是调查先前那起案件的。
不过,绯絽子所在的一班情形则略微不同。我偷偷朝里面张望,发现虽然上课铃声还没响,但大部分学生们都乖乖地坐在了自己位子上。可能由于需要配合警察工作,他们已经得知了真相。不用说,绯絽子的身影不在其中。
在我们班的课前班会上,班主任石部也没有说什么。来上课的任课老师们也都对昨晚发生的事只字不提。
不过在课间休息时,我耳闻了一些情况。不用说,是从一班的学生那里透露出来的。
“昨天晚上好像瓦斯泄漏了啊!”这是最先传出的一句传言,紧接着又添上了水村绯絽子的名字。不过,也就仅仅停留在她被卷入了这起事故的内容上。
然而,立刻出现了添油加醋的情况。首先那是一场自杀未遂,水村接了一根橡皮管想死,这个谣言迅速传开。然后在下一个课间休息时,出现了更劲爆的:其实是一个男生想和她同归于尽,水村得救了,但那个男生死了。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传来的,连那个男生的高中名字都煞有介事地传遍了。仔细推敲后发现,原来一班的学生也没有得到完整的消息,这些都是学生们由于欲望得不到满足而不负责任地传出的无端猜测。
“究竟哪些是事实,哪些是谣言,根本分不清楚嘛!”在食堂吃完午饭后,川合一正一边用牙签剔着牙,一边没好气地说。
“都是胡编乱造的。”我说道。
川合有些意外,“咦,你倒是相当有自信嘛。”
“因为昨天警察还因为这事儿到我家来过。”
听了我的话,川合瞪大眼睛,并向我探出身子。
“真的吗?”
“嗯,不过也没跟我说得很详细。”
我把昨晚和刑警的对话告诉了川合,他交抱着双臂,猛地叫了一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水村晕倒在了瓦斯泄漏的教室里?”
“不是瓦斯泄漏噢!”我悄声说,“瓦斯拴是那么容易开的嘛?肯定是某个人故意干的。”
“是谁呢?水村本人?”
“问题就在这里,”我朝周围扫了一眼,四周似乎没有隔墙的耳朵。然后继续说:“如果是水村本人干的话,这就成了一起自杀事件。只不过她或许不知道天然气造不成中毒死亡。但是呢,刑警向我打听了我的不在场证明,”我又压低了分贝,“那就说明,很有可能现场遗留了昭示是他杀的证据呢。”
“他杀……难不成还有人企图向谋害水村?”川合的表情果然郑重起来。我点点头,“当然警察肯定是认为与杀死御崎的凶手是同一个人,所以才直奔我家而来。”
“当得知你回家很晚之后,刑警一定很高兴。”
“还好我去了KTV唱歌,要是我直接回家一个人闷在房间里的话,肯定要招致不必要的怀疑了,家人的证词做不了呈堂证供。”
“这你得感谢近藤哪。话又说回来,”川合作出思考状,“御崎和水村……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这我怎么会知道,所以才想方设法要搜集些情报啊。”
水村绯絽子受到了牵连,似乎让警方也着实大吃了一惊。沟口刑警就她这个人对我问长问短了一番,比如有没有和她同班过啊,有没有说过话啊,之类的。
“话还是说过几句的,不过算不上很熟。”
刑警似乎相信了我的这句话。
“是个怎样的女孩儿呢?在你的眼里。”他还这么问我。
“这个,该怎么说好呢,”我歪起脑袋,“要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就是一个大小姐。我感到她身上几乎找不到有违于这一称呼的东西。”
“这样啊,也难怪,她是公司董事的独生女嘛。”刑警似乎已经做过调查,立刻说道。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公司呢。”我补充。
“是东西电机,”刑警点头,“超一流企业。”
“水村父亲所负责的,是那里的半导体销售部呢。”
“噢?”刑警眼里满是怀疑的目光,可能多嘴了,我心里懊悔。果不其然,刑警说道,“只说过几句话,你就能了解得这么清楚啊。”
“碰巧就和她说了这方面的话,其他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语气明显变得搪塞,连我自己也着急起来。
刑警又问了关于绯絽子的很多事,我都用‘不太了解’而敷衍过去了。
别说警察,就连我自己,对水村绯絽子也受牵涉一事惊讶不已。尽管很难说换成别人我就不会惊讶,但至少绯絽子绝对在我意料之外。一方面她亲口说自己与由希子并非很熟,和御崎藤江的联系也无法找到,所以最合理的猜想就是:这是一起由她自己策划、并与之前案件毫无关联的自杀,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出她的动机何在。
总之,我需要更多的信息。
正当我对这些事进行着种种猜测时,一个适合收集情报的男生出现在了食堂外的小卖部跟前。是和水村绯絽子同处高三一班的筱田进,就是之前告诉我教导处为了转移媒体实现而企图让棒球部退出正式赛的那个男生。我叫上川合一起走出了食堂,从背后对那家伙搭讪。筱田的神情惊讶得有些夸张。
“关于昨天的案件,跟我透露些情况吧!”我说。
筱田看看我,再看看川合,“可以是可以,不过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哦!”
“只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行。”筱田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有传闻说,水村喝了安眠药。”
我不禁心头一凛。
“安眠药……是自杀吗?”
“这倒是不好说,不过安眠药的事是我们班主任说的,应该错不了。所以大多数的同学似乎都认为是自杀未遂。”
“难道你不是吗?”
“不,我也一样。”筱田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不行么’。
“其他呢?”川合一正问。
“我所知道的就这些了,估计其他的人应该也和我一样。大家都在做着肆意猜测,并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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