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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蛟戏傲鸟(只若初见)+番外 作者:偶然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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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有些迟疑,毕竟昱昇同他们平日欺负惯了的寻常人家孩子不同,再者多少昱昇跟他们也是一起搭帮结伙过的,这会被李广德这样欺负,多少产生兔死狐悲的感觉,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最先动手。
    李广德见状,走上来咬牙道:“一群没用的东西,我来!”说罢,伸手去脱昱昇的裤子,昱昇哪里肯,两条腿又踢又踹,李广德示意左右的人摁住他的腿,昱昇破口大骂:“李广德你个有人生没人教的牲口!你若是敢,我便要你好看!”
    黎漠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一路跑着去私塾接昱昇下学,待气喘吁吁到了门口却不见人,他平日话不多,却也不欺负人,几个老实的同窗也不与他生分,便告诉昱昇早早便走了,一个跟他有交情的小声告诉他,瞧见李广德一群乌合之众一路跟着他出去了,黎漠面上变了颜色,连忙四处寻找。他慌忙走到门外,喊了几声却没人应答,私塾后院有一片竹林,平日正是李广德几个人藏匿之处,李广德为人轻浮猥琐,喜好拐同窗做那档子事,十有八九都是在这竹林里,黎漠悔不该自己来迟了,他慌不择路的跑进林子,边跑边喊,正找着,只听见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杀人啦!”一类的惊呼。
    黎漠顺着声音跑到林子深处,只见李广德正伏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脸连滚带爬地嚎叫,那动静几乎要把林子里面的鸟都惊起来,昱昇手里握着一节竹子,衣衫不整地正坐在地上,那竹子上分明沾染了血迹。黎漠心里一紧,上去一把夺过昱昇手里的凶器,昱昇浑身一哆嗦,抬头瞧见了黎漠,他也吓得不清,抓着黎漠的衣服哇地哭出来。黎漠紧紧地抱着他,俩人不约而同地都看向那满地打滚的李广德,只见他死死地捂住腮帮子,手指缝渗出血来。
    黎漠反应过来,一把拉起昱昇就跑,昱昇裤子被褪到膝盖处,刚跑了一步就摔了个大马趴。黎漠停下身子,替他提好裤子,两个人又是跑,昱昇哭也顾不得了,他用手摸了一把脸,紧紧拉着黎漠的手,俩人一直跑回了家。
    赵老六正在门房喝茶,他是专门来等黎漠的,黎漠跑远了他才发现没有嘱咐黎漠说那一身的伤是怎么来的,于是便来等着教他,谁知看见两个人携手而来,黎漠也就罢了,昱昇竟然也灰头土脸,褂子也破了,脸上蹭了两块皮,哭的如同花脸一边,想必是跟人打了架。他心里一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面上不动声色地走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大少爷这是怎么了?”
    昱昇一路狂奔,不知道喝了多少凉气,这会儿站在原地不住地打起嗝儿来,黎漠到底年长几岁,又是敢用火筷子捅洋鬼子的,他嗓子沙哑道:“昇昇捅了那个人……”
    赵老六吃了一惊:“捅了人?捅了哪个?啊?用什么捅的?我的老天爷!没把人捅坏了吧?”
    他原本以为就是学堂里同窗之间的打闹,如今看到这两个孩子吓得惊慌失措,又说是用竹子捅了见了红,当下也有点慌神,他不敢瞒着,连忙跑到书房去告诉老爷,昱思惑正在屋里写字,赵姨娘端着茶水在旁边伺候,眼看赵老六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她嗔怒了一句:“这是怎么啦?你慌慌张张地干什么?打搅老爷子写字。”
    赵老六说:“老爷啊,可不得了。刚刚大少爷跑回来,断断续续地说了捅了什么人,我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您快去看看吧!两个孩子造的没有人样了。”
    昱思惑闻言勃然大怒:“捅了人?这还了得?这个孽障畜生,一日不生非他便难受!”说罢,字也不写了,扔下笔急忙忙地走出去。赵姨娘在后面听完,小跑着去报告太太。赵老六跟着老爷,在后面不停地劝道:“您别动气,先听听是怎么个意思。”
    昱思惑走到门房,只见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越发生气问道:“又去打架!学了几招本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又惹了什么货事?”
    昱昇吓得缩了脖子,黎漠更不敢吱声,太太唯恐昱昇要挨打,得到赵姨娘的汇报后,被李妈妈扶着也赶到门房来,她瞧见昱昇一脸的狼狈,倒吸一口气:“这是怎么了?昇昇,你这是怎么了?”
    昱昇瞧见了妈妈,委屈的一撇嘴就想扑过去,被老爷一把抓住了辫子,一个趔趄摔倒地上,痛呼了一声,黎漠见了连忙伸手把他扶起来,正在这时候,由打着门外传来一声叫骂:“还有没有天理了!今天老子非要告到衙门去!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第16章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李广德的老子,此人叫李大发,祖上是本地一个卖鱼的,走街串巷的渐渐发了家,姑娘又嫁给个本地官员做了姨太太,李大发成官员的半个大舅子,从此在集市上称王称霸,不许别人来做卖鱼的买卖,占得独一份,因此得了个李鱼头的外号,他为人及其无赖,别说生意做得缺金端了,又腌臜无耻,成日里欺男霸女,家中的小厮丫头没有一个不挨打的,早就是排的上号的混不吝,这会儿带着几个家丁,一路骂骂咧咧走到昱家门口。
    赵管家见了,心里咯噔一下,暗想:真是倒了血霉,怎么偏偏惹上了他?面子摆上笑脸跑到门外去迎接道:“这不是李老爷么?您这是干什么?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李鱼头伸手将他推开:“少他妈废话!叫你家昱老头把那作死的小兔崽子交出来,不然要你好看!”说罢一挥手带着几个粗壮的家丁,推开大门就冲了进去。昱思惑听见动静,连忙让太太带着孩子们先回后面,自己迎上前去,拱手问:“李兄,消消火。我也是刚刚听说犬子惹了是非,正要带人去府上谢罪,令郎到底怎么样了?”
    李鱼头一挥手:“昱老头,少跟我说这些个文绉绉的话!你少给我摆谱,你那兔崽子把我儿子脸上捅了个大窟窿!扔在地里就跑了,如今还在大夫那里躺着,今日我非要了那小畜生的命!你把他交出来也就罢了,要不别怪我拳脚无情,砸了你的老窝!”
    昱思惑也算是个有修养的人,被他几番脏话惹得眉头紧皱,奈何儿子惹了祸,只能忍耐道:“这孽子实在可恶,既然如此,我愿意负担李少爷的医药费,并赔偿银两,登门道歉……”
    李鱼头呸了一声:“老子稀罕你那破银两?今天就是要这小王八蛋的命!不要命也成,让老子用烙铁烙了他的脸出出气也就罢了!”
    昱思惑说:“犬子虽然顽劣,但是总归是小孩子打架,总不好要下这样的狠手。”
    李鱼头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说罢,把手一挥,几个打手冲到府内去了。
    那李鱼头最是嚣张,一路上边走边砸,踹开这扇门,踢开那扇门,见到昱府的下人便拳脚相加,没人便一顿乱砸,昱思惑气的浑身乱颤,连忙叫赵管家去报官,昱家的家丁王二几个见对方动了手,也都抄起木棒一类对峙起来,只是那李家的家丁成日卖鱼抗货,气力都凭大,加上又是在仇人家中,连打架带乱砸,只把前院祸祸的一塌糊涂,后院女眷们听到声响,吓得都不敢出声,正在混乱时候,赵管家带着差役连跑带颠地赶过来。
    差役到了,李鱼头才住手,可怜昱家如同被土匪洗劫,门被砸坏数个,不少古董字画给摔了个稀巴烂,门口养着锦鲤的海缸也打破了。不少鱼在地上垂死挣扎。
    李鱼头终日厮混在集市,又是某官员的大舅子,跟这些个差役都熟悉,他走上去说道:“官爷来的正好!这昱家仗势欺人,竟然把我儿子的腮帮子捅了个窟窿!我正要告上堂去!你们可要给我做主!”
    官差看也没看屋里的狼藉,差头说:“都带回去吧,在堂里好说话!”
    昱思惑为人老实本分,几乎没有惹过官司,如今他为了儿子竟然被官差带走,简直恼羞成怒,觉得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他为人耿直,也不知道要使银子,赵管家也没有准备,只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官差带走。
    昱昇跟黎漠两个在太太的屋子里藏着,外面乱砸乱打,简直同那时候糟了洋鬼子一样,他又怕又恨又委屈,好不容易外面没有动静,他一股后怕涌上来,一时无法发散,仰起头正看到黎漠,火气一下子涌上来,恶狠狠地问:“你怎么不去接我?你去哪儿了?”黎漠想起赵管家的叮嘱,又不敢直说,只是讪讪低头:“怪我去的晚了……”
    老爷被带走了,太太连忙追出去。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昱昇自小就闯祸,却没有一次给人砸了家,带走爸爸的,他一股脑儿把火气都撒在黎漠身上:“都是你!要你去接我!你为什么不去!如今弄成这样!都是你的错!”
    黎漠低着头没有说话,太太却已经进屋来,她怒急狠狠地打了昱昇一巴掌:“你这个孽障!除了惹是生非还会什么!你还回来做什么!还不如死在外面!”
    昱昇本是害怕的,又被最宠爱他的太太这样打骂,当即气的就往外跑了去,黎漠下意识要追出去,太太怒道:“你不许跟着,就让他死在外面!”说罢自己眼里也掉下来。赵管家走到太太屋里来:“太太消消气,别气到身子!”
    沈姨娘和赵姨娘听到外面没有了动静,才各自从屋里出来,看着院子里的狼藉一个个都吓得变了脸色,太太用手帕捂着脸哭起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生下这么个孽障!”
    赵管家劝道:“大少爷也是无意的,小孩子不懂事,没有被那李鱼头抓走就是好的。只是如今衙役把老爷带去公堂了,我等着太太的话呢,咱们是去打点还是怎么样?”
    太太从帕子中抬起脑袋,只觉得心口疼的厉害吗,她一手急忙拉住赵管家:“老六啊!老爷不在,我们几个又都是女流之辈,家里就靠你了,只要保得了全家老小的周全,花多少银子都是可以的。”
    赵管家连连点头:“太太放心吧,我赵六就算是拼出这条老命也要护着老爷少爷!”
    太太带他去账房支钱,看到黎漠满身是伤,忍不住又说他:“你们两个怎么好跟人去打架?你在旁边难道不知道拉着少爷一点?原本说要你学了功夫能护着他,谁知道你们两个要合伙欺负人!”黎漠微微看了一眼赵管家,赵管家冲着他使了个眼色,对太太说:“罢了罢了,总归受伤的不是咱们家的孩子,这难道不是好事?那个李家横行霸道,他家的孩子能是好得了的?就当是破财免灾吧。李鱼头是个什么东西,不就仗着他妹子给人做了小?”
    太太叹气道:“我也是后怕,听说那孽畜用竹竿子捅了人家的腮帮子,惹上的又偏偏是那不讲道理的李家,这可怎么办才好?我们昱家世世代代读书人,老姑奶奶还是做过娘娘的,现下却落魄到要跟这些莽夫打交道,真真是可悲。”
    赵管家得了钱,就去了衙门,太太得了闲,又连忙叫李妈妈去找昱昇,她本就身子不好,又着了急,这会儿只觉得头重脚轻,走了几步没站稳竟然一头栽到床上。李妈妈在外面劝着昱昇回家,难免说几句哄他的话:“我的大少爷,你快听点话吧,太太天天吃斋念佛的为了谁那?转过年你都要十六岁了,就不能懂事些,那李鱼头是好惹的么?家里现在本来拮据,这么一打官司又不知道要赔出去多少……”
    昱昇嫌她聒噪,恶声恶气道:“我不要你管,都容不下我,我便出去自己过活好了!”
    李妈妈说:“数你最没用良心,家里哪个不宠着你惯着你?老爷太太不必说了,姨奶奶和小少爷小姐们哪个不听你的?就连那个外来的少爷,为了护着你不也让人打了个鼻青脸肿?”
    昱昇正气黎漠没用按时接他惹出了这么一场祸端,一听这话顿时炸开锅:“呸!他哪里护着我了?谁说他护着我了?”
    李妈妈说:“那一脸的伤,难道不是护着你弄的?刚刚太太问起来,他一个字都不肯说呢。”
    昱昇气得嚷道:“谁知道他怎么弄得!保不齐还是帮着那些人打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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