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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当初还是程明宇把他介绍给的齐雍旭，某种意义上算是个皮条客，现如今两人的关系出现危机，程总作为温小受第一时间求助的对象并不让人奇怪。

　　只不过终究还不算什么熟人，也就见过一两面而已，程明宇接到温锦的电话有点惊讶：“小朋友，找我有事？”

　　温锦把情况和他简单说了：“齐总最近在忙什么呀？”

　　程明宇一想到在总裁办里的两位，如今面对温锦，那叫一个淡疼：“你齐总忙呢，忙呢，忙公司的事儿。”顿了顿，心想小孩也怪可怜的，这让人丢在一边不上不下的，就又多劝了一句，算是暗示：“齐总现在线上线下都有得忙呢，你也快毕业了吧，差不多该给自己找点出路了……”

　　这是在劝退了。

　　程总挂了电话。温锦怎么来的他可记得明明白白，说心里话对这类小朋友他们私底下是不怎么看得上的——无论出身多干净，花钱买来的，都是玩意儿。与之对比，贺聆就不一样，首先他是正儿八经通过层层筛选来的总裁助理，淘汰掉的竞争对手都是副总级的，程明宇和他几次交道打下来当然清楚，此人的能力和才识都是货真价实的，与他们相比仅仅只是缺了几年的资历而已，任谁见了他，都得在心里道一句“不可因此人年少而有所轻慢”。

　　如果贺聆愿意和齐雍旭在一起，这样一个角色绝不会是为了物质和虚荣。因为他的本事令他走到哪里都不会缺这些东西。谈恋爱的话，对象是贺聆毫无疑问更上档次，也更值得尊重和珍惜。况且齐雍旭也确实对助理更上心，程明宇作为朋友，在两人之间自然而然更愿意看好贺聆，甚至认为温锦的纠缠是在自取其辱。

　　可温锦作为主角受，会是这么容易被劝退的人吗？

　　齐雍旭到底在忙什么？程明宇的含糊说辞无法打发他。他知道齐雍旭经营着一家名叫旭日的公司，其他的并不清楚，于是在网上搜寻旭日的资料，意外地发现了一则招聘广告。

　　公司上市以后需要改组董事会，并成立证券事务部门，旭日为此正在招募一批金融人才，各个梯队都需要，其中就有大量的实习生。

　　温锦为了家中生计，放弃了喜爱的画画，攻读F大会计专业。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金融系出身，上的基础课却很有些共通之处，而且会计知识其实在证券交易上很有用武之地，比如公司的财务报表，没点会计知识就看不懂。再加上F大作为本市最好的大学，在全国都排名前五，这样的简历投出去还是颇为体面的。

　　他毫不犹豫地写了一份简历投到了旭日的招聘邮箱里。

　　按温锦的学历背景，除非与岗位需求不符，一般来讲公司都会愿意给面试机会的。不到一个星期，旭日的人事部便来电和温锦约了面试。

　　温锦坐在前台大厅的沙发上，面试地点是公司的会议室，此时里面正有个会议在进行。会议预定在下午三点结束，人事部安排面试时间是三点半，为了表现诚意，温锦不怕等待，便刻意来早了些。

　　捧着前台给的一次性纸杯小小喝了口水，双眼四顾着打量公司的环境，这时会议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群人说着话鱼贯而出。温锦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和两道熟悉的身影撞个正着。

　　“雍旭！”他脱口唤道。

　　人群的说话声一顿，几个部门长和前台都看向队伍中某个英俊挺拔的男人。

　　齐雍旭转过头来，见是温锦，忍不住皱眉，寒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温锦被这么多人注视着，有些紧张：“我来参加面试。”

　　“面试什么？”

　　“证券实习生。”

　　齐总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贺聆，他记得证券岗位的人员招募都全权交给贺聆负责的。而后者也是一脸惊奇，摊摊手：“我只把关正式员工，实习生流动性太强，要求也不高，都是人事部在搞。”

　　这可是大实话。温锦会来旭日面试完全出乎检察官大人的预料。根据剧情书所述，主角受一直以来都处在总裁攻的庇护下，从被包养以后就再也没为生计发过愁，每天在齐雍旭的公寓里做做小菜画画油彩，偶尔打点些小玩意儿讨金主欢心。

　　小日子过得不要不要的，主角攻受很默契地没有相互干渉对方的事业和爱好，在这方面，两人从没起过什么冲突。温锦并不喜欢什么经管啊金融啊之类的东西，从来都不愿意过问，谁能料到这小子突然发的什么疯？

　　“喔……”齐雍旭不置可否地发出个单音，然后对温锦说：“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温锦呆住了，良久才消化掉齐总的言下之意，不可置信道：“为什么要赶我走？我只是想来找个工作。”

　　这还用问为什么！齐大总裁认识温锦的途径本身就不光彩，难不成还要把这小子放在眼皮子底下杵着，成天膈应自己？名校学生哪里的工作不好找，偏偏来自己这里，要说不会作妖他打死都不信，到时候自己堂堂公司总裁，面子里子都要丢光。

　　齐雍旭懒得解释转身就走，就连贺聆都觉得主角受这次走了歩庸招，爱莫能助地默叹了声，正要与几个过来谈判的境外投资银行高级顾问一一握手，突然听见温锦带着哭腔对齐雍旭喊：

　　“你连机会都不给，又怎么知道我就比不上贺聆啊！”

　　

    

    第11章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用很奇异的目光在贺聆、温锦和齐雍旭之间逡巡。

　　境外投行的老白男们听不懂中文，只觉得气氛诡异，一脑门子问号地瞪着牛铃般的大眼，向贺聆眨巴眨巴，贺聆苦笑着用地道的英语一一安抚，让他们相信屁事没有，公司很正常，很值得投资。

　　为了这次面试，温锦可谓下足了一番苦功。为了给面试官留下好印象，他把上次贺聆给他选的西装拿出来穿上，整整齐齐地烫平每一处皱褶，他本就生得眉清目秀，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虽然年纪偏小了些，但架不住贺聆眼光好，给他挑了一套非常合体的西服，穿上以后颇有几分少年俊才的精英范，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得体的穿着，优秀的教育背景，彬彬有礼的举止，到任何一家公司面试都不能说不体面，可偏偏，他来到了旭日。这还不算，好死不死，还和贺聆撞个正着。两人遇到也没什么，可千不该万不该，去拿自己和贺聆比较。

　　为什么？因为衣服是贺聆挑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穿衣习惯和审美偏好，这是人潜意识里的东西。从开始领工资后，丰厚的薪水让检察官大人可以随意地选择自己顺眼的品牌和款式。体现在细节上，就是贺聆惯爱的带硬衬的经典尖领式衬衫、衣领相对狭窄的英版西装外套，和对脚型要求极高的whole-cut正装皮鞋，不懂其中道道的外行人见了只知道喊好帅好体面，而对男式正装熟悉的人却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他极具个人特色的着装风格——体面、自信、贵族、凌厉。

　　齐雍旭英俊多金眼光毒辣，也正因为他识货，才会被贺聆迷得神魂颠倒，昏头转向。

　　而这样的风格恰恰是小绵羊温锦难以驾驭的。贺聆和温锦身形相似，都属修长偏瘦型，所以贺聆比照着自己的身形给温锦搭配的衣服，风格自然也颇为相似，上身效果确实很好，也不能说不体面，但仔细琢磨下来，却缺少了神韵——那种只有久居高位、运筹帷幄之人才有的气度。

　　在这里的都是公司高层人士，着装是他们在生意场上纵横驰聘的必修课，再不济也不至于对正装一窍不通，当下目光在两人身上几个来回，齐齐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冒出一句：画虎不成反类犬。

　　无论是为上市做准备，还是更早些时候研发游戏，招兵买马的工作始终由贺聆把关，人事部的人早就成了他的拥趸，何况温锦还是通过他们部门约过来面试的，怎么也得主动补救下。 

　　部长袁瑛察言观色，当即站出来，不阴不阳地说：“你拿什么和贺总比啊？”

　　是的，贺总。在旭日，高级总裁助理是总裁的左右手，就相当于副总的存在。把一群有着多年工作经验的副总、总监级竞争者淘汰掉从而被旭日正式任用的贺聆，光是职位上的差距，温锦应聘的实习生与之相比，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长久的冷落已经让原本就愤愤不平的温锦忍耐到极限，被人一刺更是激化了所有情绪，迎着众人的目光，温锦踏前一步，挺起胸膛说：“能比的多了！贺聆，你敢不敢和我比试？”

　　贺聆目瞪口呆。主角受吃错药了？

　　“温锦，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您老人家和谁有过节也不该和我这个NPC过不去啊。

　　“我看你是不敢接受挑战！”温锦尖声道。

　　他已经忍了很久很久了，第一次见面就被算计，之后又被一次次比下去，周围所有的人，对贺聆有多赞赏就对自己有多轻视，就连公寓门口的保安都用势利眼看人……最重要的是，齐雍旭满心满眼的只有贺聆，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像条狗一样打发自己走，竟连半点也不顾及自己的尊严，这一切的怨愤都深埋在心里，在当下引燃爆发。

　　一样的学历，差不多的出身，年纪相仿，论长相自己也不比他差，性格更是温柔多了，这个人到底哪里比自己好了，值得所有人刮目相看？

　　“你也只不过是运气比我好而已！”他如此归结。

　　公司前台大厅的喧闹很快传到了后方的办公室，旭日的员工们探头探脑，一副有好戏看的样子，齐雍旭揉揉额头，示意前台打电话叫保安。

　　贺聆心里骂骂咧咧的，连带着不好好走剧情的齐雍旭也一起骂进去，面上却只能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要说这小弱受想较量是吧，王牌检察官大人有千百种方法虐得他哭爹喊娘，可温锦是主角受啊，他一个NPC闲着没事干嘛去客串反派呢？还嫌事不够多？接下来闹出的烂摊子还不是等着自己去收拾。几百个位面穿梭下来，早就没有那么争强好胜了。

　　他想息事宁人，周围人却反而愤愤不平起来。

　　“你想比什么啊？”这是好事的。

　　“贺聆上，教他做人，谁怕谁啊！” 这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快把会议室收拾出来！”这是所谓细心周到的。

　　温锦提出比试也是临时起意，当下苦苦思索该比什么、怎么比才能让自己漂亮地胜出，眼珠骨碌碌直转。

　　贺聆却更在意那几个国际投行的人，因为这群人被晾在一边，脸色已经开始不太好了。他们可是过来和公司谈融资的，说白了就是在送钱之前来旭日公司考察的先头部队，对公司能否成功上市至关重要。虽然投资合同已经在方才的会议中大致谈妥，可相关文书还没有全须全尾签下来，要是温锦的一番大闹让这些强势挑剔又专业的老白男投资顾问改变主意，他这一阵子就算白忙活了。

　　于是也不管一旁怎么闹，他只管把几个老外拉到一边，拿出诚意和手段安抚他们，并想方设法从这些精明的储蓄罐里抠更多的钱出来。

　　一番你来我往，老白男们总算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卢卡斯是高盛集团派来主持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临走前笑呵呵地跟贺聆握手，抓着某人的手不肯放，感叹道：“Mr.贺的专业才干真是让人佩服啊，了不起的年轻人，丝毫不逊于华尔街的那帮老狐狸呢！光凭有你在这家公司，就已经成为我决定投资的坚定因素了！”

　　贺聆：“这次的投资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卢卡斯：“希望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合作机会！”这个老白男说：“不过我更想说，如果你想换工作的话，我们高盛集团随时欢迎你的加入，薪水绝对让你满意！”

　　“啊……如果我哪天因为不爱穿紧巴巴的西装裤上班而被老板炒鱿鱼，一定来投奔你。”贺聆笑着摊摊手，引来男人们一阵惺惺相惜的笑声。

　　角落里谈笑风生的这群人没有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安静下来，温锦和旭日的高层们早已停止了争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这里。

　　在场的人不管水平如何，或多或少都懂英语，贺聆和投资顾问们的谈话都能听懂意思，而正是听清楚了他们的谈话内容，才让这些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下意识地静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