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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中之花 作者:熔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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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虐恋情深 恩怨情仇

  他只是想开个玩笑逗逗黎顾,万万没想到黎顾竟然立刻回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宣澜的手腕:“别走。”
  宣澜没有防备,没有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冷不防被他抓了个正着。他的目光还落在黎顾的手上,那只手比以前粗糙了很多,戴着半截露指的战术手套,指腹上有一层枪茧,刚好和宣澜的手腕直接接触着。
  以前的黎顾是少爷,现在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样一个荒芜的非洲小国,和一帮流亡的军队一起打仗?
  宣澜几乎是下意识地想收回手,然而黎顾的力气极大,完全没有他挣扎得余地。
  “别走。我不是……不是不想见你,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黎顾的语气有些急切,似乎怕宣澜不相信似的,他绕过了桌子走到宣澜面前,“真的,我……我很想你。”
  宣澜听到他这个语气立刻便笑了,还是他记忆中那个熟悉的黎顾,诚恳却不善言辞,一急起来便不顾一切,他抬起头看向黎顾的眼睛,眉眼带着笑意:“我知道啊,我也很想你。”
  黎顾的脸立刻便红了,简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松开了宣澜的手,嘴上还是不乐意的:“撒谎,你根本没有……你根本就没有联络过我。”
  宣澜微笑着看着他:“当初不是你不让我跟你联络了吗?你说你有男朋友了,我吓了一跳,不明白你为什么忽然就……就这样了,后来我也出国了,就更联系不上你了。”
  黎顾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立刻跳脚了:“才不是!我是骗你的!我没有……”
  这么多年了宣澜大约也了解了几分内情,知道黎顾是这么个性格,便也不好再打趣他,只能回握住黎顾的手:“我知道的……可那又是为什么呢?你这么多年来到底怎么了?一直没回国吗?怎么会……在这里?”
  黎顾摇了摇头:“我没回去过,后来基本上跟我父亲那边断了联系……虽然他还是会打钱过来,但是后来我就把钱退回去没有要了。我那时候也不知道做什么,我读书也不算好,跟着我小舅舅,我小舅舅他——”
  黎顾苦笑了一下:“我小舅舅根本就不是什么读书人,他一开始就没打算送我出去读书,我到了墨西哥才知道他一直是做私人军事承包商——也就是雇佣兵的,他说既然你读书也不行也没什么大志向不如跟着我干这个吧。我当时什么都不懂,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后来上了贼船也下不来了。”
  他说得很轻快,然而宣澜却明白其中种种不足为外人道的艰辛和苦楚,十年能彻底地改变一个人,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还是黎顾,他的脸上仍然留着那道无法消除的疤痕,他全副武装,踩着军靴,腰间别着枪,活脱脱是一个军人的模样,然而在宣澜面前他的神情依旧是以前的样子,有些犹豫而迟疑,带着一点不自信和极力掩饰住的重逢的喜悦。
  这是他认识的那个黎顾。
  “我这次来这里主要是代替我小舅舅的,他身体最近不太好,我来替他一下,主要负责一些特殊的任务和日常对政府军的训练,没什么大问题的。”他怕宣澜不信似的又接着说,“战争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你别怕,你就留在我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他试着对宣澜微笑,然而那笑容落在他的脸上却依旧有些狰狞可怕,宣澜摇了摇头:“我会离开的,医院那边下午就会撤离,到时候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不能留在这里。”
  黎顾有些着急,不愿让他离开,解释道:“那边很快会成为战场的,太危险了——”
  像是为了佐证黎顾的话语似的,顷刻间炮火声便从远方传了过来,震得这栋小楼都晃了一晃,窗户玻璃碎了一地,黎顾向窗外望去,立刻变了脸色,抓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便打了过去,他的语气很急,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说的是宣澜听不懂的语言,宣澜退后了几步,想要离开,却被黎顾看到了唤住。
  “你别乱动,现在外边很危险,你跟着我,我一会儿让人带你到地下掩体。”他匆匆走上来抓住宣澜的手,立刻就要带他走,不料宣澜却挣开他的手,强硬道:“我得回去!我得同事们还在那里……”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发现还没有到当初约定好飞机来接他们的时间,心下更是焦急:“他们还没离开,我得通知他们!”
  “别闹了!你去能帮上什么忙!难道你去了仗就不打了?!”黎顾的语气恶狠狠的,是宣澜从来没有见过的面目,他几乎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你现在就跟我离开!”
  宣澜哪里肯听他的话,转头就要走,却被黎顾一把抓住:“你怎么——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黎顾心下一硬,电光火石间手起刀落,趁他不防备在宣澜的颈后狠狠地劈了一记手刀,宣澜立刻昏了过去,黎顾低声说了一句抱歉——虽然现在宣澜已经听不到了。
  他一把扛起宣澜,匆匆朝楼下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明天开始继续日更么么哒,不换攻了,依旧是齐肃X宣澜。
 
☆、死亡
 
  宣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破旧的行军床上,床的旁边有一把木质的椅子,四周是黑暗而空旷的,脖子上有极为强烈的酸痛感,但是还能行动,他坐起身来,抬头发现角落里有一盏昏黄的小灯,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无法分辨,几乎不能提供任何照明作用。
  宣澜想下床过去看看,低头一看却发现地面只有一双破旧的草鞋,是当地人平常穿的那种,宣澜之前在病人脚上见过,自己却没穿过,然而现在没有别的方法,只能自己穿了那双鞋,走到灯前。
  这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小屋,并没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居然还分了两间,向里边走一点是一个卫生间,里边居然各种淋浴设施一应俱全,在这种国家已经算是难得的了,地板倒是没有铺瓷砖,还是空白的水泥地,卫生间里没有灯,关上门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宣澜走了一圈,发现床的对面有一扇小门,是铁质的,紧紧地闭着,宣澜尝试着想打开门,却发现门是从外边被反锁住的,他拍了几下门,高声用英语喊:“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甚至连回声都没有。
  他坐回床边,脖颈仍然疼痛难忍,只能倚在床头的栏杆上,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
  他被带去黎顾的办公室见黎顾,和黎顾交谈的气氛也不算太差,可是忽然打起仗来了,他要回去医院,黎顾不让他离开,说很危险……然后他就出现在这里了。
  然而这又是哪里?这间屋子连扇窗户也没有,完全分辨不出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他也听不见远方的炮火声,不知道战争结束了没有,也不知道他的同事现在怎么样了。
  他想离开,可是铁门却紧闭着,这里也没有任何通讯工具,他环顾四周发现连食物和水也没有,他身上有汗,觉得黏腻难耐,心里也渐渐升起了几分不安。
  最终他只能起身去卫生间,庆幸的是这并不是个摆设,还是有水的,他洗了个澡,虽然是冷水,不过聊胜于无,这里显然是没有换洗衣物的,宣澜犹豫了一下只能把原来的衬衣和裤子重新穿上。
  这里应该是在地下,托了不见天日的福,这里倒并不算炎热,比起非洲大陆上炽热的阳光照射着要好了很多。只不过没有风,除了卫生间的一个通风口之外别无他物。
  宣澜灵光一现,搬了床旁边的椅子去卫生间,想看看通风口是否可以打开,通往外部,然而还没等他在椅子上站稳,那扇铁门忽然传来了响动,宣澜跳下椅子,从卫生间向外探头看去,来人果然是黎顾。
  宣澜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朝黎顾走过去,问:“怎么回事?这是哪里?”因为面对的人是黎顾,他的语气很随意而轻快,并没有任何的不安和慌张,只当他是暂时把自己安置在这里。
  黎顾仍然是一身戎装,他摘了头盔,并不看宣澜,只是自己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才抬头看向宣澜,问:“你在干什么?”
  宣澜对他没有防备,把椅子拖了出来,如实告诉他:“我醒来不知道这是在哪里,门也打不开,想看看通风口能不能出去,还没看呢,刚好你回来了。”
  黎顾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宣澜把椅子搬回黎顾身边坐下,问他:“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仗打完了吗?我能出去了吗?”
  黎顾摇了摇头,宣澜想低头看看手表,却发现手腕上空荡荡的,那支齐肃送他的手表不翼而飞了。
  “你在找这个吗?”黎顾看出了他的意图,从怀中掏出一块手表,正是宣澜的。
  宣澜笑了一下,点点头,想直接伸手拿过来,却被黎顾制住了手腕,黎顾有条不紊地用另一只手将手表收回怀里放好,沉声问:“你先告诉我,你哪里来的钱买一支爱彼的皇家橡树全钻表?”
  宣澜想挣开他的手,无奈黎顾的手劲极大,竟然纹丝不动,最终只能答道:“别人送的,我不知道是什么牌子。”
  黎顾听了这话也笑了,只不过笑容阴恻恻的,配合着昏暗的灯光和他脸上的伤疤更加令人胆寒:“谁送的呢?”
  宣澜到了现在再迟钝也能察觉到不对劲了,他眼前的这个人完全没有了之前重逢时的喜悦和羞涩,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令人不安的危险气息。
  “和你没有关系。”他不再挣扎,看着黎顾的眼睛冷冷答道。
  出乎意料的是黎顾居然没有反驳也没有发怒,居然很顺从地点了点头:“确实和我没有关系。”
  他送开了宣澜的手,宣澜立刻站起来,退后了几步:“把手表还给我,我得离开了。”
  黎顾也从床沿站了起来,他还是比宣澜要高上一头,居高临下地隔着一把椅子看着宣澜,这次他的脸上没有笑意了,他看向宣澜的目光几乎带上了几分怜悯,黎顾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说:“你回不去了。”
  宣澜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紧接着黎顾就抛出来另一枚重磅炸弹让宣澜彻底清醒了过来:“我都知道了,所有的事。”
  宣澜心下一惊,立刻明白了他意指为何,然而并不能确定他的具体意图,只能勉强微笑道:“你什么意思?赶紧带我离开这里吧。我还不知道我同事们怎么样了呢。”
  黎顾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只手机,点开了什么东西,递给宣澜,示意他自己看。
  宣澜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能接过来,那是一段英文的新闻视频,画质很模糊,但是宣澜还是能听出是什么意思——六名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医生和护士在加黎萨的冲突中不幸遭受袭击死亡,新闻上列出了每位医生和护士的照片和名字,宣澜看到了Kelly、Leo和Tom……以及其他他认识的工作人员,最后是他自己的姓名和照片。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黎顾,黎顾终于出言解释:“距离你昏迷的时候已经过去三天了,爆炸引发了火灾,医院所有的人都尸骨无存,只能事后从工作证上的芯片辨认死亡人员。”
  他温柔地看着宣澜,甚至微微笑了一下,道:“好像其中有你的工作证,因此把你也算进去了,抱歉。”
  宣澜面色终于变了,想起了他临走前将工作证交给了Tom,请他离开后转交给来找他的人,结果——
  他还没来得及为他离去的同事悲伤,黎顾的话却像一个又一个的惊雷似的在他耳边炸开:“消息已经传遍全球了,中国那边应该也有新闻,毕竟里边有一位中国医生。”他向前几步将宣澜拥住,温柔但不容拒绝地将手机从宣澜手里抽走,“现在全世界都以为你死了,你说,我父亲怎么想呢?”
  宣澜霎时间明白了一切,黎顾全都知道了!怪不得——怪不得他今天这么怪异!这么反常——
  他都知道了!
  宣澜想尽量使自己镇定下来,他想推开黎顾,然而黎顾的手臂却像铁箍似的让他完全动弹不得,黎顾将头埋在宣澜的颈边,像是拥住自己最亲密的爱人似的:“他的私人飞机刚到伦敦,正准备赶过来接你走,新闻就已经出来了。你说他现在会不会正在后悔没有早一天来接你?会不会正在那栋他送你的别墅里捧着你的遗物哭泣,毕竟见你的尸骨都找不回来了——我还没见过他哭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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