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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我是真心的 作者:cris(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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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前世今生 都市情缘 职场

  喻承端着碗从饭桌移到咖啡桌,坐在小沙发上,调大音量。
  纪录片开始,先是老外的科研者们对着镜头,吧啦吧啦抛钩子,接着开始放实际案例。
  大象喂了一声:“阿承哥,菜要凉了!”
  喻承头也不回,说:“哎呀!”
  大象:“……你哎个毛啊,不就是个农村姑娘,有啥好看的!”
  喻承:“啧!”
  大象无语了,默默把自己碗筷放进厨房,再把饭桌上的菜给他端到咖啡桌上。
  喻承眼睛盯着电视,拿筷子乱夹,也不知道夹了些什么东西,丢碗里就和着饭往嘴里送。
  一个小时的纪录片,他目不转睛看完,结尾依旧是探索发现频道的通病,说“人是否真的有‘前世’?如果有,那么人又真能保存上一世的记忆吗?这个问题,至今仍是不解之谜”。
  喻承叹口气,这种话,说了等于没说。既然是科学,又有真实案例,就因为科学无法解释,就来句撇清关系的废话。
  片子里讲了好几个人的故事,令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大象一开始说的那个“农村姑娘”的经历。不过这个姑娘不是中国的农村姑娘,而是印度的农村姑娘。她看上去有二十几岁,满脸真诚毫无欺骗的嫌疑。证人是她的亲爸亲妈,以及她“前世”的“亲爸亲妈”,大家都是淳朴的庄稼人。
  大致前后是这样的:姑娘生在A村庄,从记事起,就常常跟自己爸妈说,我是被人推到河里淹死转世的,我爸妈不是你们,是B村庄的谁。
  大人一开始都当小孩子胡说,加上A村庄离B村庄有几百公里,要求证也很难,再说大人天天忙着种地,种完地回家做手抓饭抛飞饼,没那个闲工夫去看看自家闺女是不是扯淡。
  直到这姑娘长大了,自己能跑了,她的故事天天讲,年年讲,印度人家也信这个,讲多了就真信了,答应全家陪她去B村庄看一眼。
  她爸对着镜头说:这是姑娘人生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进B村庄。可她一进村儿就像进了自己家似的,熟门熟路,一路飞跑进一个土房子,看到里面年过半百的女主人,抱着就失声痛哭,说我是你女儿啊!还不经介绍,跟田里回来的男主人说,爸啊,我想你们好多年了!
  男女主人都懵了,心想这是什么鬼?我在摊飞饼呢,田里杀虫剂用完回来装新的,就来一个这么壮的陌生丫头叫我们爹妈!
  奇迹发生在,姑娘拉着他俩,说自己十二岁的时候,和小伙伴到村里野,在哪条河的小桥上被人推下了河。当时她头撞到哪块石头,那石头长啥样儿,晕了过去,接着就沉水里死了。小伙伴们当时没注意,一来是他们都熟知水性,想她也不会淹死;二来恶作剧完了,第一反应就是跑,这才酿成杯具。
  男女主人傻了,说他们的确二十多年前有个十二岁的女儿淹死在村里的小河。
  对完标,一群人浩浩荡荡往那条河走。姑娘依旧是领路人,带他们到河边,她“这一世”的爹妈也傻了。那条河,那块石头,跟她描绘的一模一样。可这是人家第一次来啊!
  因为这些惊人的细节,全部与事实严丝合缝,她惊动了BBC的人出动,记录下了她的故事。
  类似的“前世记忆”还有全球好多地方的案例,喻承心里就像被人开了光,换做上帝视角俯视整个人世,脑中震荡不息。
  他丢掉饭碗直扑电脑,先度娘陈青山,没这个人;查段誉,那就真是“段誉”,金大侠的人,没他啥事儿;查京弘深,没结果,京字缎庄,还是没有;查“钟二爷”,度娘问他:请问您要找的是不是“中二病”?
  好嘛,线索全断。看来他经历的不是前世记忆,而是脑子短路。
  大象亦步亦趋跟在他旁边,偷偷摸摸打量他。喻承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跳出一个名字——“刘聪”。
  键盘啪地敲进去,结果出来了!刘聪——十六国前赵邵武帝,匈奴族,灭西晋,俘虏并杀害晋怀帝、晋愍帝。
  喻承陡然正坐,密密麻麻一篇字扫下去,胸中莫名其妙涌起悲愤,看到刘聪杀晋愍帝司马邺那一段,顿时怒火腾起,“啪!”地一摔鼠标。
  大象跟着抖了一下,小心翼翼问:“股市跌啦?”
  喻承:“……”
  喻承抖抖索索点了根烟,心想,陈青山曾经问段修筠,你将来要做官吗?段修筠说是。后来他们在监狱里见面,陈青山说“事败了”,段修筠说“原本我就想杀了他们,一群祸害”,现在联想起度娘里关于刘聪和晋愍帝的介绍……假如,只是假如——假如他的梦是真的前世场景重现,那么他应该就是容忍不了自己主上被刘聪辱杀的“晋臣”。暗杀的对象,是刘聪及他身边的人。
  这么捋下来,完全说得通。加上他刚刚那么莫名愤慨,不就全对上号了?
  记忆可以丢失,也可以唤醒。他现在是还没唤醒,一切都是梦和推断。但那种悲恸和愤怒,的确像是记起什么大坏事的感触。
  妈呀,难道老子是重生的人?
  他瞪着眼睛望向一边装自己是摆设的大象,对方看到他的目光就一抖:“哥,别吓我!最近冲单呢,心肝儿脆弱……”
  喻承怔了怔,收起自己霸气侧漏的眼神,嘿嘿笑:“大象,你信人有前世不?”
  大象点头如捣蒜:“信、信,信承哥,得永生!”
  喻承:“……”
  大象犹疑看着他:“你前世是个啥?”
  喻承笑:“是个中二。”
  大象:“别这么说!你现在也是!”
  喻承:“……”
  也对,“前世重生”这种东西,说出去别人不但会笑掉大牙,万一他态度认真了,恐怕连大象都会偷偷摸摸打七院电话。
  喻承只是怀疑,没那个胆子,也没有证据可以确认。
  而且要说是前世活过,还活的是晋……先不提他不喜欢历史,甚至有点反感历史。单说历史二字,虽然顺口就能说“唐宋元明清”,可他印象中稍微有一点点模糊认识的,就只有电视里老编故事的“唐朝”、“清朝”,以及炮火连天、苦难无边的“现代”。魏晋之类,包括元、明,以及民国时期,对他来说都是空白。
  《棋魂》里,回魂的藤原佐为对于自己那一朝发生的事儿如数家珍,他……要说活过,应该就真是扯淡吧!
  自己都说服不了,甭说别人了。喻承回视战战兢兢的大象,笑道:“草,英雄末路的悲凉,上帝眼中的绝望,你丫不懂。得了,老子洗碗去!”
 
  第二十二章 混了就该还
 
  四周香烟袅袅,梵音缭绕。明黄色布幔下,文殊师利金装加身,宝相庄严。
  喻承接过一旁小比丘递来的香束,敬完香起身,心里不是滋味。
  殿门外小厮跑来,附到他耳边说:“京掌柜也来了!”
  喻承一愣:“做甚么?”
  小厮低声道:“前些日子,二爷你到安徽收账,媒人拿了京掌柜的生辰八字跟钟大姐合,合不拢!偏生寒山寺的大和尚净空禅师上门来同老爷下棋,见老爷也想促成这门亲事,便想出一个法子。让京字缎庄捐些布帛,全国的分铺,各施舍穷人七七四十九户,多多益善;令咱们钟家呢,九州遍布的米铺,统统降价一分利,完了再散汤粥三天,给老叫花子、小乞儿吃了。成亲之后,每个月例行一回善事,就可抵消业障,保婚亲平顺无灾。”
  喻承胸口似有一潭血要喷出来,按捺道:“还有这等事?”
  小厮道:“我看那京掌柜在拜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想也是求与钟大姐能百年好合罢!说起来这门亲事,算他们京家高攀呢!钟大姐一眼看上京掌柜,两人郎才女貌两相得宜;生意上我们钟家和京家,也是衣食和贵,实则大好的前景……”
  喻承斜眼瞥那小厮嘴巴翻个不停,不耐烦道:“你们钟家!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儿了!去去去,你去见那大和尚,把封儿给他!我自去走走!”
  小厮后退两步,疑惑道:“二爷恼了?恼了还有心思逛园子?”
  喻承:“你去是不去?”
  小厮唉了几声,脚底儿抹油,让方才递香的比丘引着,往禅房去了。
  喻承躲到观音殿外,殿柱后探出一只眼睛,见京弘深也由一小厮陪着,从殿里出来。他举香在殿外香炉旁四向拜了一轮儿,恭谨插好,接着他对小厮摆摆手,令小厮远远候着,自己径直朝喻承躲身的殿柱子后走来。
  这寒山寺几经火烧,香火时旺时冷清。现下已是初秋,满庭枫叶红红黄黄,煞是耀眼,却无几人来进香。偶尔现条身影,还都是身上补丁盖补丁的穷人家。
  京弘深走近,喻承见躲不开,干脆站出来,打躬笑道:“京哥哥应了一句话,叫无事不登三宝殿!对我大姐,是喜欢得紧吧?”
  京弘深不回话,见四下无人,便捏了他的手,毫无预兆朝他嘴唇盖下一个吻来。喻承一抖,只听那男人就着嘴对嘴的姿势,轻笑着说:“你可知我姻缘求的,是与谁?”
  喻承不答。
  京弘深移开脸,笑眼深深凝视着他:“八月秋闱,你是要参加乡试的人,文殊师利童真可有好好上高香、捐银子?”
  喻承恼火道:“若不是我爹爹临时起意,让我去考什么功名,我恨不得考卷上都号上鬼画符!我家吃不垮,穿不穷,硬生生做那些个没几分粮饷的小官儿作甚?”
  京弘深拉着他的手,到一旁墙根儿边坐下:“小官儿办大事!你我两家,年年少不得往乡县衙门里塞银子,不就是图个经商安泰?否则钱赚得再多有何用,一条罪状下来,全盘没收,人头不保!钟老爷也是高瞻远瞩,令你到官场之中,塞钱也好歹塞对路子!”
  喻承气闷道:“我哪会上下打点?我只会听个戏喝个彩,懂吃喝,不懂那些个迎来送去。”
  京弘深笑:“听戏喝彩懂吃喝,也就成了!”
  两个人迎着山边照下来的阳光静坐了一会儿。
  京弘深揽了揽他的腰,说:“你赶考,我迎亲,其实都是顺父母意。天地君亲师,哪有自个儿的位子?自然,若你肯逆钟老爷的安排,我也肯陪你豁出去一把。拣些值钱的物件儿,我俩远走高飞,你敢吗?”
  喻承皱起眉头,想脱口而出“敢”,可这个字儿在胸口窜了半天,硬是答不出口。
  京弘深理解笑笑,也不怪他,看日头西斜,拉他起身:“和尚道士画符驱鬼,那符样儿,须得心思清空,脑中无一物时,捉笔画下来的符箓才灵验。你知是为什么?”
  喻承顺口答:“心无一物,才见佛性。”
  京弘深点头又摇头:“你说的,是大和尚的说法儿。实则是,所谓‘如如不动’,因着眼见此物为此物,无杂事杂念干涉其中,才叫‘遇见’,否则皆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你见这枫叶,枫叶也就因你而红……”
  他转过视线看着喻承:“哪怕以后,你我终身都以‘郎舅’相称,但你是你,我见你,也就是我见你一人;我关心你,是我关心你一人。我们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人事可以插/进来。好罢?”
  喻承心口一痛,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他揪紧床单,赶在闹铃之前醒了。
  自从跟了苏凯之后,他表面上看起来和苏凯关系紧密,其实内心焦灼。
  现在连梦境也变得不好了,悲伤万千的,叫人怎么喘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记忆”,如果是,那他前世就是个杯具……回想起来,如果跟陈青山那一段是晋,那和京弘深这段,根据寒山寺这个线索,“烧了几次”,那是什么时候?最初那场有剧情的是在看戏,唱的是《窦娥冤》的名段,难道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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