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 作者：魏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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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昕！”于正阳受不了每每他想像个朋友一样交流的时候，陈昕就立马拒人千里的样子。
“于正阳，过去的就是过去了，能不能不提？”
“我要没看见当然可以不提，你那要是个随随便便的小伤我也可以不提。”于正阳绕着弯子说这么多，就一个意思，不能不提。
“那……我有不说的权利吗？”陈昕语气无奈中甚至带出一丝乞求的意思。
于正阳松手了，不管咋见面之后他心里那股火儿是不是恨，也从没想过把陈昕逼到这个份儿上。
两个人各回各屋，却都支着耳朵听着对方的动静，省的出去碰上徒增尴尬。
各有各的心思，于正阳怎么也睡不着，陈昕却因为一直高度紧张，放松下来立刻困意席卷。本想等于正阳那边睡了自己再洗漱，结果歪在床边就睡过去了。
于正阳冲过澡换了衣服，知道陈昕有意回避他，但这么半天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在陈昕房门前犹豫了一下，于正阳还是转身回了自己屋，推门进去有的说吗？
陈昕睡着了不假，但睡不安生也是真的，很多年没做过的那个让他心惊肉跳的梦又出现了。
这个梦他并没做过很多次，可每一次醒来都让陈昕无法面对自己，因为他梦到的是于正阳，而且因为是于正阳所以自己在梦里就硬了。
惊醒过来的时候陈昕喘着粗气，身上的汗都凉透了，抹了把脸稳了稳心神之后，陈昕找到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二十，估摸着于正阳怎么也该睡着了，所以轻手轻脚的开门出屋，好歹冲个澡冷静一下，不然明早拿什么表情去面对于正阳？
第61章
陈昕不知道的是，于正阳不但没睡，还清清楚楚听到了他梦里喊的那声“正阳！”
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于正阳本能应了一声，然后就恍惚了，这一生会是陈昕在叫自己吗？再仔细听只有陈昕那屋的开门声以及之后洗手间传来的声音了。
等了一会儿，于正阳决定出去看看，浴室有水声，但安在厨房的热水器并没打开。
意识到陈昕在冲冷水，于正阳一把拉开浴室门，就看见陈昕蹲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任由头上的冷水浇在身上，一动都不动。
于正阳赶紧关了水去拽陈昕，陈昕却电着一样躲开了，他现在可没有跟于正阳坦诚相对的勇气。
看陈昕这样于正阳本想扭头出去的，但陈昕只是随手抓了条毛巾挡着重点部位，腿上那一片烫伤就又跳入他眼里了。
为了看清楚，于正阳下意识就要去拿掉陈昕手里的毛巾，陈昕死命按着，却躲不掉于正阳的手。
“于正阳！”陈昕急了：“你别碰我！”
于正阳手停在半空，俩人就这么僵住了。
“……我在外边等你。”还是于正阳让了步。
陈昕胡乱擦了擦身上的水套好衣服，却没马上出去，于正阳那句在外边等肯定不是单纯的等，显然腿上的伤已经没得糊弄了。
陈昕停在洗漱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脸上猛拍了两下出了浴室。
而于正阳正如他说的，就站在浴室门口等着呢。
“我……去换件衣服。”刚才重新套回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知道于正阳今天不是一两句话能敷衍过去的，陈昕希望自己看起来至少不是那么狼狈。
于正阳没言语，只是从浴室门边走到了客厅沙发，选了正对着陈昕那屋的方向坐下。
陈昕心里叹气，动作却不再拖沓，从自己行李包里翻出唯一一身运动服套上，直直走到于正阳跟前：“伤就是高二夏天因为我考砸了我爸发火失手造成的。”陈昕用最简单直接的语言回答了于正阳。
“你爸逼你退学的？”于正阳黑着脸问。
陈昕只能苦笑：“就算我爸那时候脾气确实不好，但那也是亲爹呀，哪儿能逼自己儿子退学？”
“可你确实退学了！”
陈昕咬了咬嘴唇，“没错，我退学了，但现在过得还不错，跟我爸的关系也很好。”语气淡淡的，他不确定于正阳逍遥什么样的答案。
可我过得不好！这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了，但被于正阳硬压了回去，“不错到回来跟我说一声都做不到。”于正阳点点头，出口的压根本就不是问句，所以并不需要陈昕来回答。
陈昕也确实答不了，别的都能解释，唯独自己选择在于正阳面前消失这一条他圆不过来。
一阵沉默之后，于正阳起身：“睡吧，睡前去冲个热水澡，别感冒。”虽然话是对陈昕说的，却没看着陈昕。
陈昕嗯了一声，却是直接回屋把自己卷在了被子里。
跟于正阳可以用最简答的一句话交代腿上疤痕的由来，被勾起来的回忆却没那么容易压回去，蜷在被子里，陈昕下意识的去摸腿上的伤。
……
其实当年会考砸了，老师给了重读一年的提议算是挺为学生着想的，加上于正阳说陪着他一起蹲班，简直要算因祸得福了。
可是，不行呀。
跟老师脱口而出的那句“不上了”还是带着三分犹豫的，在门口等着的于正阳却成了压在陈昕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昕不只是因为担不起拖累于正阳一年这个结果，更是怕自己早晚会憋不住说了实话，而且无论早晚，害的还是于正阳。
第62章
回到家陈昕蒙在被子里哭了一场，说不上是为了考试失利还是即将到来的分离，只知道不哭出来自己就要憋死了。
恍恍惚惚的直到听到门响，一个激灵赶紧看表，老爸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陈建平因为今天拉活儿遇上了个不讲理的客人，早早收车去喝了顿闷酒。
陈昕本来就没想好怎么开口，眼下一看老爸还喝多了，连爷儿俩坐下好好说的前提都不具备了。
“爸，今天这么早啊？”陈昕过来扶了一把晃晃悠悠的父亲。
陈建平一把把儿子推开，“靠边儿！”他现在挺注意控制着自己不冲儿子乱发火的，所以想赶紧回自己屋里去醒酒。
陈昕明知道这时候乖乖躲开就没事儿了，但今天他不能躲，该说的得说，明天老师还要家长去给回话呢。
“爸，我……”陈昕硬把父亲拽住了：“今天出会考成绩，我物理不及格，老师让我重读一年，可我不想上了。”怎么说也改变不了答案的事儿，陈昕就用最直接的话给交代了。
陈建平当时没什么反应，陈昕却本能的往后退，这绝对是风雨欲来的架势，就不知道这暴风雨自己能不能扛过去了。
果然，陈建平消化了儿子的话之后，从墙角抄起长把笤帚就往陈昕身上抽。陈昕疼得心里都是一抖，可不知为什么嘴角却是笑着的。
陈建平眼里，陈昕这笑简直是混到头了，手底下哪儿还搂的住？
陈昕开始不吭声，后来也是怕了，抱着头哭着求父亲住手。
陈建平没住手，不过笤帚把断了，一下抽空也算闪回了他的理智，看儿子抱头缩在地上，后背、胳膊上全是血印子，心里疼，脑子里乱。
“唉！”陈建平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摔门回屋。
陈昕缓了会儿从地上爬起来，虽然动作大点儿就疼得抽气，却还是想笑，明天怎么办老爸根本没说，这顿打算白挨了呀。
陈昕一直没回自己屋，就那么呆愣愣的坐在客厅椅子上盯着老爸那屋的房门，怕那房门打开又盼着那门打开。
父亲那屋传出几声摔东西的响动，但屋门始终没开，陈昕觉得这是对自己彻底失望了吧。如果知道自己儿子不但考试砸了还喜欢上了男人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打死了事？
乱七八糟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却终究战胜不了本能，饿，居然还能觉得饿。
现成的饭肯定没有，面包饼干之类家里也不备，陈昕翻出包方面便，好歹做壶开水泡泡就能吃。
陈昕等着水开的工夫，陈建平那屋开了门，他是想出来上个厕所，结果看见儿子挺专注的端着碗等热水泡面，无名火又上了头：“吃你到忘不了！”话没落，抓起的水壶已经飞了出去。
虽说水还没滚开，但也烧了有一会儿了，陈昕人蒙住没躲，连热水带热壶都招呼在了他身上。
疼啊！疼得头皮都麻了，但陈昕硬是没吭声。倒是陈建平疯了一样拽着儿子就往外跑，“你怎么也不知道躲？！”顾不得大半夜在楼道里冲陈昕吼，他哪儿想真就把热水泼孩子身上了啊？
“爸，您别生气了，我没事，不用去医院。”陈昕抓着楼道里的扶手不撒。
“这么严重的烫伤不去医院哪儿成？”陈建平掰开陈昕的手，想着干脆把儿子抱起来，却发现孩子身上没什么好地方。
“这些伤跟大夫说不清……”陈昕不像被别人看到这么惨的样子。
“用不着你说，就算他们报警我也认！”
到医院挂了外科急诊，大夫倒是没报警，但对陈建平也是态度极差的，陈昕想替父亲说几句好话又怕越描越黑。
陈昕腿伤的一大片烫伤因为没及时处理，虽然到医院一点儿不耽搁，但已经起了水泡，需要挑破清创再涂药，陈建平在边儿上坚持了一会儿就看不下去了。
“大夫，我能不能在外边等？”
“怎么？还想把孩子一个人扔这儿啊？”
“不是，我有点儿看不了……”
“你可下得了手！”
“是我自己不小心烫的。”陈昕是真觉得这烫伤全怪老爸身上他挺冤的。
大夫叹口气，语气稍好，“你还是在这陪着孩子吧，要是实在看不下去就扭头。”
因为烫伤面积比较大，清创的过程持续了有一会儿，陈昕一声都没吭，大夫最后交代完注意事项也只是摇了摇头，没再对陈建平多说什么。
回家路上陈建平车开得极稳，就怕碰着陈昕的伤口，几次想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挤出一句：“对不起。”
虽然就这么三个字儿，却让陈昕鼻子发酸：“爸，明天您得去趟我们学校。”
“行啊，我也好好跟老师说说，留一年没关系，给安排个好班级。”
提到留级的事儿，陈昕神色一暗：“爸，我是真的不想上了。”
“你……！”陈建平把车停在路边，“不上学你以后怎么办？重读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有些人还托关系特意要求呢。”这就是怕陈昕因为觉得留级丢人才拒绝。
“我不是冲动，我都仔细想过了，以我的水平重读一年分数也不会有什么飞跃，基本上能考的学校还是那几所，毕了业也没有找工作的优势，纯粹浪费时间，还不如去上专业的培训班然后考证，自考学历，反而竞争力还强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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