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是真心的 作者:cris(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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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天骄轻描淡写说了几句重话。喻承要是个正常人,就该山盟海誓一番来应景。可他却脱口而出:“你有时候比较霸道,说什么是什么,不让我抗议。”
谷天骄明显一僵:“是吗?”
喻承:“比如这次回老家,我还没想好,你直接就订机票。”
谷天骄无语,喻承再滚下来,停了停:“哦,好像是因为我太婆妈,你才帮我拿主意……那,那这条不算。”
谷天骄斩钉截铁说:“算!以后只要关系到你的事,我多花点儿精力,把我的想法给你解释清楚,决定让你做。还有吗?”
喻承:“呃……”
谷天骄笑笑:“你慢慢想,我也不赶时间。想到随时跟我说。”
喻承笑说好,拎起他那两大袋老家带回的本子,说:“哥,我回去放一下!”往自己合租屋跑了。
出十四楼电梯,正撞见一个小伙子被大象送出门。门缝里跟着窜出来一身灰白毛的梅干菜,差点把喻承撞翻。
喻承抓着它往屋里拖,丢下随身物件儿,在门边蹲着揉它一阵。等大象回来,他问:“那谁呀?”
大象笑得像个成功人士,没急着回答,而是扫视客厅一圈。喻承的视线跟着他走,忽然察觉眼前场景不熟。
他吓一跳:“嗬!这是要开公司的节奏!”
他们偌大的客厅里,穿透音箱流出的轻音乐,正传出打印机细微的嗞嗞声。门边是码成小山待发的货,落地窗边靠墙放的货架空了大半,货架前原来支“摄影棚”的空地上,整齐码着几大只比人还高的瓦楞纸箱。
大象的电脑桌上,两只小型打印机正连绵不断地吐出一张张快递单。
大象给他倒了杯水,喻承这才醒过来,难以置信盯着“成功人士”:“我出去到底几年了?怎么感觉……你手脚不利索是上个世纪的事儿都算了,这屋里变化这么大!”
大象跌坐小沙发:“老高上星期来,一顿哭闹吊威胁,非给我投了十万。任性嘛,多囤了点货,再添了两样现代化设备。”他撇嘴耸肩,嫌弃的面具下是压不住的笑意。
喻承奇怪:“咦,你不是不肯要他的钱嘛?”
大象:“他跟你一样,说是‘资金入股,赚了分红,赔了就算了’。我想,你是我亲兄弟,他跟我也是两口子啊!那就都这么收了吧!”
喻承心中温暖,笑。
大象接着说:“上星期,我每天花两千块买关键字,可劲儿砸。没想到,钱花得狠了,单子也就来顺了!”他指指瓦楞箱,“这几样货,前天走两百多件,昨天三百多,今天四点截单,有近五百件了。进货速度赶不上下单速度,忙死我!”
喻承陪他乐了一会儿,接着就站起身,把门口正被梅干菜撕扯的袋子放自己房间去,再小跑回来:“发财了啊象哥哥!赶紧的,我帮你打包!”
两人一起直奔主题,对照单子拣货、装袋、贴快递单、码门口。
喻承手下不停,嘴巴也不停:“这么说,刚刚那个男孩儿,是贵公司聘的第一个员工?”
大象笑:“想是这么想!我一人忙不过来,老高也有自己的事儿,必须请个帮手。店里现在势头不错,我想尽快去一趟广州。实地找几个供应商,把价格压一压!”
喻承笑叹:“你俩方方面面,都是我们圈儿里的模范夫夫!”
大象:“你们不也挺好?出双入对的,哟,还回老家建立共同回忆!老高家这么近,我都没去过!”
喻承微笑静默,过一会儿才问:“象哥哥,问你哦,定终身是什么感觉?”
大象转头看他一眼:“什么感觉?圆满呗!你没有?”
喻承:“不知道……这世上真有爱能持续一辈子吗?会不会两人关系一定下来,爱就死了,只剩下相互磨合、妥协,顶多加点儿亲情?”
大象:“喂!”
喻承一窘,回过神来赔笑:“……你跟老高不一样!你们是模范夫夫……”
大象皱眉:“你俩关系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喻承:“没发现啊!”
大象:“那你在愁些啥?”
喻承笑笑:“我怕爱会死,也怕给他添更多麻烦。毕竟,‘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是梦,连童话都没有细节支撑。”他摇摇头,“谈恋爱好简单,但要承诺一辈子……我们,很多问题的解法,得狠得下心去伤害,牺牲。他付出的够多了,我实在是……如果非得继续干,我想要一个明确的启示,一个sign……你懂不?”
大象翻白眼:“我懂个毛!什么明确的启示?难道要上帝出现在你面前,跟你说,谷天骄真是他老人家亲自给你配的那位,你才信?”
喻承哈哈笑。
大象破天荒没骂他,静了一会儿,说:“定终身这种事,你得自己能感受到‘赴汤蹈火也要走一世’的源动力。如果你没这感觉,他再好,你俩也不合适。”
喻承一怔。
大象:“爱会不会死,谁都没法儿保证。关键还是你的信心,”他顿了顿,“那个什么sign,世上没有。你自己想想吧!”
喻承嗯了一声,给梅干菜倒好狗粮,回来接着当大象的打包工。两人有一阵没说话,喻承脑子却转不停。
这一周的事儿串起来想,好像先是他和谷天骄在逛商场,逛着逛着被遥控去了趟寺庙拜佛,拜着拜着又莫名其妙回了趟老家。再然后,老家回来,谷天骄就抛出了一辈子的承诺。
昂?到底哪个环节是诱因?
喻承脑波一接,想起谷天骄好像藏了一页他的日记。他丢下大象,奔回自己房间,把环保袋里的一摞摞纸本搬出来,一本本翻开摊到地上。
作为懂事以来唯一的精神垃圾桶,喻承的日记数量很惊人。
当然不是篇幅量大,而是他日记侵染的纸本范围。只有三四本是正儿八百的“日记本”,但那上面记的东西不多,因为他也担心目标太明确,容易被三姨太当做稳定窥探渠道。
所以相反,作为其他用途的笔记本,却冷不防就在历史“中华民族之崛起”、地理“中国煤矿资源分布”、政治“哲学与具体科学间关系”等课文笔记中出现几篇。
很多明显是上课开小差写的,伤春悲秋的矫情小哀思,或者芝麻绿豆的愤怒小讨伐。从初中到大学,东一篇西一段,随兴所至。
时间上没有延续,内页也被他东撕西撕,根本追溯不出谷天骄藏的是哪篇。
他甚至不确定谷天骄有没有真的撕他的日记,谷天骄的承诺,是不是一篇日记引发的。
日记找不出“诱因”,只好再往前摸。喻承想起在灵隐那天,他和谷天骄一起经历的各种小插曲和诡异剧情。
对了!他当时不是找了一尊最顺眼的罗汉吗?那所谓的“解空第一尊者”,又代表什么?
可不管代表啥,也不可能是“诱因”吧!
话是这么说,喻承还是妥妥跑到了另一条偏路上。
他拿起手机度娘,看两眼,眉头松开哈哈笑,自言自语说:“哟,传说中的‘须菩提’,原来就是我!”
他有一阵超迷王菲,把女神无数张集子轮番听了一遍。其中让他最好奇的,是一段纯独白,长达近一小时的什么经。那些让他悟不透的文言佛语里,反复出现的就是“须菩提”。
喻承继续度娘,几篇资料看得糊里糊涂。到最后,几千汉字在他脑中简化成一句:“这位神人‘悟空’第一。”
然后就没了,索然无味。既没有发人深省的故事,也没什么有趣的大道理。
还完全看不出跟他有什么关系。
东翻西翻时,谷天骄来电话。不多久,这位二十四孝男带着三人份晚饭出现,饭后再陪喻承帮大象打包到九点。
做完遛狗跑步日常后,两人回家。喻承搜真人秀看,好笑的他就摸着梅干菜哈哈笑;谷天骄窝在他身边,处理落下一周的邮件。他笑得嗨了,谷天骄不时被感染,照着他摸梅干菜的手势,也摸他后颈两把。
喻承心怀鬼胎,但谷天骄像是忘记了下午那一段,没有煽情或施压,对他一如往常。然而这一天起,喻承周围的空气还是变了。
事情上有明显变化的是大象。
由于办公地点寒酸,暂时没有年轻人愿意跟他拿工资。于是,八月最后一个周末,大象把店交给老高的两个小弟帮忙看,自己和老高一起飞广州找货源。
喻承不放心那两个新手,呆在合租房里教他们怎么高效看订单、配货、打包。等快递小哥来收件的时候,两辆电梯,分几趟运。喻承忽然真实感觉到,大象的生意好像真的上了轨道。
生活态度上有变化的是谷天骄。
当然他不是照着喻承“你太霸道”的意见变的,何况人家一直以来并不霸道。
他的变化不容易察觉,一开始喻承也说不清。只觉得他不再像过去那样,给他一种刀枪不入勇往直前……对,就是“坏魔军尊者”的感觉。
如今的谷天骄,似乎在从里到外变得“松软”。
比如工作日早上,喻承以前醒来,谷天骄往往早起在忙了。每天几乎雷打不动,一小锅现熬的五谷粥,一碟小菜;现在,他还是煮粥,却把工具换成了电饭煲。前一夜放好米、水,设定好自动煮粥时间。
第二天,喻承睡眼惺忪醒来,会看到谷天骄也合眼安卧在他身边。
察觉喻承醒了,他会很快睁开眼睛,翻身就压到喻承身上,微笑看看他,再做一整套问早、轻吻喻承额头、脸颊、嘴唇和手背的“叫早定式”。
如果喻承一时贪懒起不来,谷天骄就会拉着喻承的两只胳膊,拎在空中上下左右伸展,跟伺候植物人似的,帮他醒透。
晚上下班回家,他也再不加班了。喻承看逗乐节目,他陪他一起看一起笑;喻承拿平板玩儿不动脑的弱智游戏,谷天骄就找些好文章,甚至好小说,用他的好口条好嗓子,抑扬顿挫念给他听,一起分享“阅读”的快乐。
喻承不明白是什么让谷天骄变了,但他乐得享受。
九月一号星期天,喻承吃过午饭就去帮“出差中”的大象看店打包,谷天骄自己开车出了趟门。等晚上喻承发完货回去,见他买了一大堆小姑娘的秋装,文具,拼音故事书,还有好几样婷婷爱吃的零食回来。
谷天骄一向不主动跟喻承说他的困难,所以喻承这时候并不知道,为了让婷婷念最好的小学,她的户口还是迁到了她妈妈的家庭名录下。
谷天骄最终没能保住他对于女儿,最后一张薄纸、上书“父女”二字的“念想”。
看到谷天骄默默把那堆小朋友的东西一件件整理好,装进一个大箱子,喻承目瞪口呆。他打趣说:“慈父手中钱,爱女身上衣~”
谷天骄笑笑,喻承看到一团气旋在谷天骄头顶加重。
他马上收了口。
第二天早上七点不到,谷天骄载着喻承,把车停到城西,全杭州最有名的“敬民小学”附近。
周围人车渐多,爷爷奶奶们牵着孙子孙女到学校门口,引领相送后再各自散去。
喻承坐在副驾上四处看,生怕错过婷婷。忽然身边的谷天骄开门下车,他才发现前面大概十米远处,有一辆似曾相识的车停下。副驾门打开,扎着马尾辫的小丫头背着书包下来,冲车里点了点头,挥挥手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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