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是真心的 作者:cris(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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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承:“……不能更嗨……哥,你安排行程了吗?”
谷天骄:“没,落地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喻承高兴起来:“哦,这个好!嘿……”
他还没嘿完,谷天骄接着给他一棒:“只有一站,预约了国家博物馆。你不是想看古时候那些锅碗瓢盆儿吗?西安文物太多,两天看不完,北京相对集中,也简练些。”
喻承:“……哈、哈……”
谷天骄再看看他:“好像你悲更重、泪更多了。”
喻承捂着心口,摇头望天凝噎:“我喜极而泣,你不用管我……”
两个小时的飞行,喻承都在忐忑中度过。
因为北京虽说是他计划中的“记忆寻根加道歉告别”第三站——顺序不重要,反正都要去——但他没想到启程的机会这么突然,几乎是扑面而来。
他当然没怎么抱希望。但他想,要真遇到那个什么人,怎么办?
他已经决定要好好相守的人是谷天骄,可那不是“站着说话”的情况嘛!万一真的遇到了那谁,他和那个人之间长年累月相聚相离的记忆沉渣复苏觉醒——回想当初他听首诗就会掉泪,看到刘聪和晋愍帝的度娘介绍,他无名怒火旺——如果早就忘到脑后的恩怨情仇浓墨重彩撞到眼前……他是不是还能像遇见之前那么淡定坚决?
可要是什么都没发生呢?他可能会松口气。但那些勾着他的即视、梦、疑似前世总结等等疑云,会存在感变本加厉地悬在心里。白走一趟,他也一定会失落,然后把“寻找与道别”的希望寄托到他剩下的三站。
每一站都将反复煎熬。
再退一步,假如他设定的那几个地方都让他空手而归,同时以上的“疑似记忆”依旧以各种超现实的形态不断出现,那他此生可就长恨绵绵了。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阿龙,”谷天骄扯了扯他的衣袖,“别发呆啦,下车!”
喻承回过神,懵懂跟着谷天骄出了特快专线的天/安门站。
帝都果不其然屹立在铅色天地间。两人没走几步,就看到沉沉雾霾中,淡淡阳光下,绿色防尘网围起来的天/安门城楼。城楼貌似在做维护,电视上宏大的建筑,现场对比觉得好小。
谷天骄逗他:“那,你的最爱,毛爷爷!还有端着枪,小臂肌肉浑圆的军哥哥!”
喻承心不在焉低头磨鞋底,谷天骄看看他:“怎么啦?”
喻承意识到自己在身体力行地扫兴,他振作了一下,说:“饿了……”
谷天骄失笑,看看手机:“酒店在东单,离这儿不到两公里。”他再看看喻承,“那要不,咱先吃个饭,到酒店休息好了再去对面的博物馆?”
喻承:“哈……好。”
谷天骄明显察觉到他不对劲,也就不多说话,自己拿手机查了会儿,拉喻承打车到国贸,再带他进了一家和风装潢的饭店。
两人径直找了个靠窗的边角落座。喻承翻了翻平板上的多国语言电子菜单,嘿,什么都有!汉语模式下,饭菜全用诗句来命名,逼格不好说,反正判断不了这家店到底擅长哪个菜系。
倒是价格,着实吓了他一跳:“……一碗白饭98?他家水稻请仙女种的呀?”
谷天骄正经道:“我也是看点评网上别人的推荐,说这里,汤销魂,菜暖心,肉刻骨,饭断肠。”
喻承哭笑不得:“……啥玩意儿……”
他撑起身越过沙发间高高的纸隔断扫了一圈,坐下低声说:“哪个‘别人’?花的不是自己钱吧?饭点儿哎,这么大个店,就坐了三四桌……”
谷天骄:“看你没精神,带你治愈一下咯!至少环境不错啊!”
喻承无语,他想说:走吧走吧,咱选个老北京的传统饭店治愈去!
不巧这时,一个举止小娘、化着淡妆的服务生跟过来,朝他俩温声软语滴滴答答问好,再给他们花手花脚滴滴答答倒水。喻承见人家那服务姿态,抹不开面,只好尖着手指照图点了几样。肉一痛,他就忘了刚刚心烦的事儿;等菜一道道上来,看卖相闻香味,喻承马上连肉痛都忘了,欣喜跟谷天骄相视一笑,各自甩开袖子动筷。
不过话说回来,这饭店菜色环境都算惬意小奢华。透亮的窗外可以俯瞰皇城,轻流音乐的典雅室内,长沙发干干净净皮质如新。而且每个卡座之间,比坐着的人头顶更高的沙发靠背后,还竖着两尺高的暗花和纸屏风。这样又漂亮,又给每桌客人留出了相当舒适的私密空间。
喻承吃到高兴处,跟谷天骄对送秋波也不担心被人看见。
可惜好景不长。
正享受呢,服务生带新客到隔壁,两人轻声互动的谈话让喻承筷子一停。
再听两句,顿时心惊肉跳!
他看向对面,谷天骄也怔了怔。跟喻承不同,他是正面对着隔壁座。喻承见他眼里闪过错愕,接着默不作声往里面靠,上半身下滑一截,深深低下头假装路人甲玩手机。
隔壁桌人并未察觉异样,在喻承背后安稳落座,开打电话。喻承难以置信,忙把自己手机静音,给谷天骄发微信,问:闪永昌?
谷天骄的手机没响,却及时回:只看到头顶,发型像,声音也像。
喻承真是晕死,本来他跟谷天骄远赴千里就是为了躲这些人这些事,哪想过天下那么大,最不想见的人,偏偏还能在一个犄角旮旯里碰到。
想当初闪永昌第一次露面就问他:“你跟谷老板是朋友?”
他当时搪塞说是“熟脸”,闪永昌信了。
可现在,闪永昌只需要站起身转过来就会看见,他俩熟的不仅是脸,还一道出远门度假,在这么浪漫的餐厅消费——严绅肯定跟闪永昌说过喻承的属性,这么一来,谷天骄未卜的前途就更不好说了。
喻承偷偷回头,闪永昌已挂了电话,静坐像在等什么人。可怜他和谷天骄挑了这么个最里面的座位,现在想溜都溜不了。
喻承偷偷摸摸翻包,翻出一只黑色棒球帽。他把帽子递给对面的谷天骄,发微信说:哥,你先去买单。脱身成功告诉我,我打马来追!
谷天骄戴好帽子遮住大半张脸,却回他说:等等,先吃饭。
喻承:……
谷天骄:这么贵的菜,我们才吃多少!吃饭是皇帝,天大的事都先hold。
喻承大脑宕机,抬眼瞪了瞪谷天骄。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倒节约起来!难不成吃不完还要打包?!
可谷天骄单朝他眨眨眼笑笑,低头在帽檐的遮掩下淡定动筷。
喻承狐疑,一面忐忑配合谷天骄吃饭,一面竖着耳朵留意身后的响动。对了,忽然想起来,刚刚闪永昌打电话用的什么鸟语?他当时手忙脚乱没听清,好像是……
正琢磨,听到隔壁稍稍大声些,闪永昌对谁喊了声:“嗨!”
喻承侧身转头,看屏风的光影,闪永昌像是举了下手,很快有人窸窸窣窣到了隔壁桌。
闪永昌起身迎客,几个人的寒暄内容让喻承眼珠子差点滚出来。
因为闪永昌文质彬彬态度殷勤,第一句说的是:“斯咪吗森徳西哒!”
听声源的浮动位移,貌似丫边说还边深深地鞠了一躬。
喻承:“……”
接下来,隔壁你来我往延续了一长段光速豆子似的对话。喻承傻愣的当口,人家第一轮“交手”完毕,保持日语跟服务生沟通——没想到这儿的服务生竟然懂——再然后,隔壁出现了几秒短暂的停顿。
这几秒让喻承想通一件事:总算明白闪永昌的气音是怎么来的了!
隔壁加闪永昌在内有三个人,人人气音说着另一方方言,语音轻快,却清晰好听。
喻承给谷天骄发微信:哥,我跟你说过我在中日合资工厂打过工的事吗?
谷天骄回他:我记得你的简历,你日语三级。
喻承:对!现在全忘了!什么都听不懂!
谷天骄:……
隔壁的交谈重新开始,主要是闪永昌在陈述。喻承使出吃奶的劲,只听懂了他话里的这个“桑”、那个“桑”,听得他脑子里一团抹布。
谷天骄默不作声把自己手机递过来,指了指屏幕,再指指喻承身后。喻承接过一看,差点笑出来——谷天骄开着录音机!
由于餐厅安静,隔壁的话音准确牵动录音控制台的音频波段上下起伏,并因为进一步接近声源,波动弧度更加剧烈。看时间,谷天骄都录下两分钟了。
喻承想了想,干脆把谷天骄的手机轻轻放到沙发顶上,自己蹑手蹑脚挪开些。他朝谷天骄秀他的屏幕——他的录音机也开着。谷天骄递回一个明亮的笑眼,摇了摇头。
喻承在便笺里打字递给他,上面写:什么都没搞清楚你就录,这是“准备在平时”的意思?
谷天骄打字递回来:直觉是机会就不要放过。
喻承打:阿骄,你真是个老狐狸!
谷天骄回给他:过奖!你这是连自己也夸的节奏!
喻承捧着手机傻乐,谷天骄打手势把他手机要过去,滑了两下递回来。喻承一看,好嘛,对面那个心思缜密的男人把他的手机直接免扰了。
喻承打字:狐狸还是老的脚滑!
谷天骄看过后,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喻承意会,安静下来继续吃饭。
可这么一来,他跟谷天骄近在咫尺不能交流;隔壁交流热络,他们又都听不懂。时间变得冗长寡淡,饭菜也凉了。喻承望向谷天骄,开始放空。
今天谷天骄衣着休闲,跟平时不一样。只要他保持低头的姿势,不盯着看就难跟平常的他对上标。嗯,也许能躲过去……
话说回来,喻承从没见过谷天骄戴帽子,也就不知道他换个装束可以换种帅法。他像个名门望族出来的高学历富二代,门外守着一票保镖,楼顶停着他的直升飞机,稍后他将搂着喻承,意气风发暧昧约他:“走,去我私人的岛上!咱们先进山打猎、后航海捕鱼!”
喻承边脑补,边觉得好二,忍不住抿嘴乐。
可笑这种反应吧,越压抑就越剧烈。喻承快憋死了,轻轻抽气好容易淡定,于是,他禁止自己再脑补。重新看着对面的人,喻承劝自己,“悟空悟空,最多视女干”。两人就这么呆坐,不知道啥时候能收场。
半小时过去了,喻承从沙发顶拿回谷天骄的手机看两眼,电去了一半,储存空间倒是还有不少,他放回去,继续跟谷天骄入定。
一小时过去了,隔壁有了新动静——三人边聊边开始喝咖啡,听聊天的语气,好像在掺杂聊些闲话。
喻承压着打了个呵欠,心想终于要熬到头了。就在这时,谷天骄抬头看了看喻承身后,接着脸色变了变。
喻承跟着回头,顿时慌了——他们这桌的那位娘娘服务生正笑盈盈朝这边飘近。
大概是人家看到他俩长时间不说话,不进食也不追单,以服务姿态来赶人的。喻承手足无措看回谷天骄,谷天骄朝服务生使眼色微微摇头;他再看回服务生——
整个崩溃!
那哥们绝对不是演技派!他收到了谷天骄的暗示,半路突然止步,面露浮夸的疑惑神色,用欲语还休的眼神,像是在说:“你不要本宫过去?好!本宫get到了!安心哟!但,介素为什么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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