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天空+番外 作者:青衫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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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森有个习惯,想问题的时候会用手指在就近的台面上敲击,穆遥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那枚钢戒,那是剑桥大学的毕业戒指。这个人经历复杂,城府极深,怎么会对YY动情?随即想到简明对自己也是百般呵护,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吃完饭已经快晚上八点,穆遥刚想走,YY已经吩咐佣人摆开麻将桌子扯着穆遥让他陪玩两圈。穆遥推辞道:“你知道我不大会玩这个,而且现在那么晚了,也不够人。”
陆森插话说:“没关系,我有个朋友就住隔壁,叫一声就过来了。”
穆遥不好再推,只能坐下来打。事先说好了输了算YY的,赢了算穆遥自己的,穆遥不由好笑,YY跟陆森本就一家,这么算的话是只赔不赚。陆森的朋友也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风度气质却差远了,脸上写满暴戾,坐在对面让穆遥很不舒服。
刚摸好牌穆遥手机响了,见是简明,就接起来告诉他自己在YY家玩麻将。简明让他注意安全,回去给他电话,穆遥答应着聊了几句就挂了,在这里说话不方便。
才打了几张牌手机又响,以为简明有什么事忘了说,穆遥没看号码就按了接听,“喂”了一声之后久久没等到回音,心便沉了下去,跟座上几个道了声歉,走到门外去接听。
“我在朋友家玩麻将……”穆遥靠在门上轻声说,他已经有几个星期没打电话回S城。
“为什么寄包裹……你暑假不回来吗?”穆鹞依的声音也是淡薄飘渺。
“……打工那里一时请不到假,回去的话可能要等到开学前。”穆遥揉着眉心慢慢说,那个刻意不愿接触和回想的地方,却是他的家,能逃到哪儿去呢:“你……身体好吗?”
“身体……你巴不得我死掉吧。”穆鹞依的声音依旧清淡到透明,却让他觉得那声音有形有质,几乎可以扎到他脑子里去。
“你非要说这种话吗?”穆遥被她一激,声音不由拔高,却又突然泄了气:“不是说了吗……开学前就回去,你照顾好自己。”过了一会,电话里传出忙音,穆遥回到客厅继续打麻将,却再也无法集中精神,一连出错好几张牌。
“穆遥,你是成心来给我倒米的吧?”YY嗔道。
“穆遥不想玩吗?”陆森也这么问。
“嗯,我有点累,想回去了。”穆遥抱歉道。他也想陪他们玩两圈分散注意力,可那长发削肩的女人的身影一直凝伫在眼前,让他心浮气躁。明明是晴朗天气,却觉得潮湿郁闷得难受,浑身乏力,直想一头倒在床上,哪怕睡不着也比强制自己坐在这玩牌节省精力。
穆遥看出YY不快,也知道自己扫了别人的兴,就说:“要不我明天再来陪你,今天是真累了。”
YY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推,道:“那明天你记得要过来啊。”撒着娇又对陆森说:“森哥,我想出去玩儿,在家里闷死了。顺道送送穆遥,好不好?”
“好,你说怎样就怎样。”陆森宠溺地揽了揽YY:“去换衣服去。”
穆遥想说自己坐车,YY没给他机会,对陆森抛了个媚眼就跑上楼,直看得穆遥抖了好几抖,也就没再推辞。等了一会儿YY下楼,三个人一起上车,他们先送穆遥回家。一路看着前座那两个人卿卿我我,把穆遥腻味坏了,YY神采飞扬的快乐也让穆遥替他高兴,如果对方不是陆森就更好了,能过些清净幸福的平淡日子。
穆遥回到家就趴到沙发上,凉都没冲就昏睡过去,几天折腾下来,真是身心俱疲,直到简明没等到他的电话,不放心地打过来才把他吵醒。穆遥迷糊着看看钟,已经12点了,竟然在沙发上睡了三个多小时都没换过姿势。
简明听他声音含糊不清,无奈笑道:“我还担心你这么晚都不到家,原来偷睡去了。”
“简……”
“嗯?”
“简……”
“嗯?”
“简……”
“怎么了,小遥?”
“……我想你。”
短暂的静默之后,简明夜风般舒缓温柔的声音传过来:“我也想你啊……小遥。”
“那你现在就回家。”穆遥成心为难他。
“孩子气……”简明轻笑道:“还有两天,很快了,你找朋友玩玩我就回来了,好吗小遥?乖。”
穆遥撅着嘴想,如果现在是演电影多好,男主角碰见这情况一定排除万难,跋山涉水回来相见,可惜这是现实。两人仅仅分开一天,其实根本没什么话好说,却又各自拿着电话不舍得放下,即使听筒里只有微弱的电流声,也仿佛能离对方近一点。
穆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又睡过去的,半夜三点才突然被冻醒,手里竟然还拿着电话,靠近耳边一听,那边已经挂了。外面好像下起了雨,“沙沙沙”地细响,被风掀起的窗纱,沾染了湿润的水汽。穆遥关上灯,走到阳台外面,上午放在露天桌子上的课本,已经完全湿透了。
第16章
次日早上十点,YY就打电话来催,今天是周末,阿姨放假,正好没人做午饭。穆遥漫应着电话拉开窗帘,外面一片迷蒙雨幕,天光暗淡。楼下撑开一把红伞,一个穿黄色短裙的少女左蹿右跳没入雨帘,转眼失了踪迹。
穆遥很犹豫,这样的天气真不想出门。他想找个理由推掉,YY却说:“车到大门口了,你快点。”于是只好洗漱出门。
兰峰阁楼下到曦园门口,不过百米,长裤已经湿掉大半,布料纤维喝足了水,不留空隙地贴在腿上,湿滑而阴凉。穆遥呆坐在后面,前座司机因为能见度低,专心致志地开车,并未跟他攀谈。只有玻璃上的雨刮,重复单调的动作,所过之处,割断一幅幅遄急的水流。
待到天心花园,YY已经大张旗鼓拉开麻将台,看样子是想大干一场,也难怪他,这样的天气哪都去不了,只能呆在家里发霉。YY问他吃过早饭没有,穆遥没吃,却更没胃口,所以直接上台开战。
人还是还是昨晚的人,却一个个都没了生气,强光灯下只剩“噼啪噼啪”急速翻牌的声响。偶尔有隐隐雷声滚过,仿佛困在极厚的破旧棉絮里嘶吼。
几圈下来谁都没了兴致,YY先忍不住甩手一推,那几溜新砌的砖墙便轰然崩塌,穆遥也抹了手下的牌,看向窗外湿漉漉的花园绿地,却不知道接下来做些什么。陆森跟黑脸邻居贾晋平上了二楼书房,只剩YY和他大眼对小眼相顾无言。
“陆森没结婚吗?”实在无聊,穆遥搜索着话题。
“早结了,一儿一女,”YY走过来,跪在沙发上面向窗外,抬手指指前方示意穆遥看过去:“他老婆带着孩子,就住在对面那栋别墅里。”
穆遥吃了一惊:“那你跟他住这里,她老婆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YY笑道:“今天早上我还见他老婆站在二楼阳台,一见我,扭头就回房子里去了。”
“你……”穆遥觉得有点表达困难:“这样也住得舒服?”见过人养小蜜的,没见过人养得这么理所当然的,居然就在正妻眼皮下面:“他跟他老婆闹僵了?”
“没有啊,天天晚上都去看孩子。”YY旋个身坐回沙发上,伸长腿,半挂在脚上的拖鞋有一下没一下轻点地面。
穆遥无语,半晌方道:“你这样……”却说不下去。
“你什么也别说,我都知道。”YY一笑:“我是有一天过一天,现在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起码不会半夜被旁边的生面孔吓醒,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穆遥一窒,无话可说地走向门口,阶前的雨点被压嵌的铜丝阻拦,积了薄薄一层水洼,倒影着门上那个大红福字,被一风吹,抖作一团。
不一会儿到了午饭时间,賈晋平留下来没走。这人惜字如金,却酷爱制造各种声响,一根熬汤的筒骨被他吸得哧溜有声,骨髓呼噜呼噜从骨腔里被抽出来,穆遥立时没了胃口,那声音像哮喘病人喉管里的浓痰,堵得他直想替他吐。
穆遥才想说他吃好了,对面陆森就啪一声拍下筷子:“老贾,把那根骨头扔了,还让不让人吃饭!”賈晋平脸上一呆,丢开骨头端起碗。穆遥倒不好现在就搁下筷子了,在碗里拨了拨,却怎么也不想往嘴里送。
“哎呀,雨停了。”YY叫一声,放下碗筷跑去门口。
穆遥抬头一看,果然风罄雨收,这一场雨来时无端也走得蹊跷,不过一会儿,天际已迫不及待地挂上了彩虹。
穆遥下午才知道穆鹞依现在就在B市,今天是她来这里演出的最后一天,昨天晚上却没提起。傍晚6点的火车返回,不剩几小时了,穆遥匆匆跟YY道别,来到她下榻的酒店三楼咖啡厅。
在门口就看到角落沙发上侧坐的长发女子,在茂盛碧绿的盆栽掩映之下,单薄娇小如同孩子。穆遥慢慢走过去,近了才能发现那种成熟到极限的美丽,雨后的窗外涌进耀眼的阳光,仿似给那娇柔的身躯裹上一层毛绒绒的金边,璀璨的,亟待脱落的美羽。
穆遥走过去,穆鹞依站起来:“终于雨停了,我们出去走走?”
“嗯。”穆遥应一声,落后一步看着那娉娉婷婷的女子绕下楼梯,穿过大堂,走出门口,半跟的白色皮凉鞋敲在半湿的路面上。其实以她的身高,穿高跟鞋会更好,他突然漫无边际地想。
周末的闹市区人流拥堵,穆鹞依一个一个橱窗挨个看过去,款式精美的秋装已经琳琅上市。他知道她爱衣装,带头向里面走。她穿着款式各异的时装从试衣间里转出来,嘴角拈一朵温软的笑。她的笑让他戚戚然,她包里那枚小巧的6点钟车票却又让他松快。
试了半日她似是乏了,揩一下额上的细汗看售货员开票,穆遥抓了一把单子去收银台,回来时她却不接装好的新衣,依旧推回给售货小姐:“先寄放在这里。”她回头对穆遥轻笑:“我提不了,你回家的时候给我带上。”
穆遥怔了怔,说道:“好。”
“去吃饭吧,等下要上车了。”穆遥说,穆鹞依便也向商场外面走。坐电梯时伸出手来牵住穆遥,十指交缠,手心相合。穆遥下意识地往外抽,那轻柔的声音却低低响起来:“在人前这样牵你的手,我盼望了多少年……”
那女子的剪水双瞳盈盈仰望,合着手心贴合的凉滑执念,让穆遥一时不忍动作。一辆黑色轿车缓慢停在身畔,车窗开处,YY惊喜地叫道:“穆遥,这么巧?一起去玩?”眼睛骨碌碌在他和穆鹞依之间打转。
“YY?你们也出来了?”穆遥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说道:“我妈妈来看我,我陪她走走,不跟你们去了。”
YY抽了口气,笑道:“阿姨真年轻漂亮,我还以为是你女朋友。那我们先走了。”YY靠回座位,陆森微微点头,车窗关上,车子开走。
“那个男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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