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虐到底+番外 作者:音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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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刘孜锦。
他好像还记着仇,贺青辰当时念念不忘的坚持,觉得羞辱万分的遭遇,咬牙切齿说要报复的话,也慢慢的随着他的长大全部淡去。而刘孜锦好像还停留在了那里。
事实上刘孜锦也应该长大了,听好多人都这么说。
只是刘孜锦还记着仇,每每遇到贺青辰都要针锋相对一番。当初两人为了韩景宇打架的事,好像在刘孜锦眼里还是昨天。
没有一个人能像刘孜锦这么对一个人念念不忘。
连贺青辰,都在这冗长的时间里,放下了许多东西。偏偏刘孜锦却死死的揪着不放。
贺青辰想笑,却笑不出来。
在某一个街角,或者某个地方,他看到和某个人相似的人的时候,都要停下来看上好久。
虽然那个人已经从他的生命里淡出去很久了。
但是他知道,有一种叫喜欢的东西,一直都还存在着。
第221章 浮生奈若何
乔越也不喜欢病房,但是如果病房里住的是叫他不喜欢的人,那么不喜欢也变成了喜欢。
乔越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事实上这里也不是病房,只是墙壁都粉刷的惨白,加上充斥着消毒水和碘酒的味道,就显得和医院的病房十分的接近。
是一个女人迎着他进来的,那个女人还抹着眼泪,跟乔越说床上那个人的近况。
“他什么都不吃,老是想往外跑——墙上都是玻璃,他还要往外跑。”女人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乔越露出一个像是十分同情的表情,来怜悯这个头发花白的母亲。
“你陪他说说话吧。”女人比乔越上一次见的时候又老了许多,背都佝偻起来,“我去给你倒杯水。”
乔越颔首,然后从床旁边拖了椅子出来,坐在了那个人的旁边。
床上的人并没有睡,也没有意识模糊,相反他很清醒。只是这种清醒却很古怪。
乔越说,“你最近过的还好吗?”
那个人一句话都不说。
他的嘴唇都是惨白的,一双眼望着乔越。他本来是一张很俊朗的脸,却因为这样的神色而变得有些呆滞。
倒水的女人端着水放到了桌子旁边,乔越冲她笑了笑,就把女人打发走了。
床上的人依旧睁着眼睛望着他。
乔越伸手摸摸他的额头,那人还是怯怯的望着他。
是的,那种胆怯的,好像随时都要埋头进被子里的目光。
像是孩童一样的目光。
乔越看着这个模样的沈琛,微微笑了起来。
他一笑,面前这个和他差不多高的青年就整个缩到了被子里。
乔越很早之前就知道沈琛变成了这个样子,好像是他知道韩景宇死了之后,两个月左右,就成了这副模样。起先乔越还以为他作假,过来看沈琛爬过围墙,跳到韩景宇曾经住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人住了,院子里的杂草都长到了院子外面,沈琛跑到韩景宇住的院子里,咚咚咚的敲里面的门。
里面自然没有人给他开门。
那里已经荒废很久了,连韩景宇走已经长大离去了。
“景宇,你在吗?”乔越在楼上,看着沈琛贴在门口这么叫韩景宇。院子里长过膝盖的杂草还在肆意生长着,沈琛贴在门口叫了一会儿,他发现无人应答,也不肯离开,靠着那个门等了许久,等那个女人发现他将他从杂草堆里捞了出去。
后来又是这样。
沈琛总是会偷偷跑出去,女人怕他跑丢了,每次出门都将门反锁着,他也能从院墙里爬出去。再后来,院墙上面插满了碎玻璃,沈琛手上都被割伤了还是会往外面跑,家里好吃一些的东西,他觉得好吃的东西,都会一并带出去。
然后去韩景宇的家里,咚咚咚咚的敲门。
那里面自然没有人回应他。
有时候沈琛会贴在铁皮门那里说,像说悄悄话那样的说,“景宇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就算没有人回答他也会继续说。
“你要是喜欢吃我下次再带给你,不要给你妈妈看到呀。”
铁皮门被敲的咚咚的响。
好像很久之前也这么被敲响过一样。
然而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踮着脚给他开门,再没有人露出那样感激的笑容,再没有流着眼泪跟他说身边发生的叫他不开心的事。
但是已经没有人了他还会来。
院子里的杂草已经长到院子外去了,这里原本住的老人也一个个离开了。没有人跟他说这里已经没有人住了,就算有人跟他说,沈琛也只是喏喏的点头,然后第二天继续跑过去,最多就是抱怨的话多几句。
“他们说,景宇你不住在这里了。”
“肯定是骗人的,景宇说要跟我考一个学校的。”
“嗯,只要相信景宇的话就够了。”
他的手都是被玻璃割的伤口,他好像感觉不到疼,鲜艳的红色从他家门口一直滴落到他现在站的地方。
他才病的时候,女人每天都是嚎哭,哭着把他从没有人的院子里领回来,但是后来这种事发生太多了,女人已经麻木了。
乔越看到了沈琛的手,原本沈琛的手很漂亮,骨节修长,指腹细腻。但是他现在的手已经变得丑陋多了,院子围墙上的好几道玻璃把他的掌心戳穿过,后来包扎好了也没有用,因为第二天还会添上新的伤口。
乔越前几次来的时候,几乎最常见的就是女人拿着镊子在他伤痕累累的掌心夹着碎玻璃。
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乔越拍了拍他的头,沈琛从被子里探出来看他。从前将所有情绪都隐匿的眼现在好似一眼可以看透,喜怒都摆在脸上,连神智都变成了孩子。
沈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乔越用半年的时间确认了这不是沈琛刻意装出来的,又用两个月的时间确定,沈琛没有发疯,没有神智混乱,他只是把一部分的记忆藏了起来,让他的回忆停在了某一个对他相对美好的时间段。
——这是一个心理医生同乔越说的。
乔越并不觉得沈琛可怜,一个人倘若能一直拥有他所希望的东西,那也是莫大的幸福。
乔越给沈琛削了一个苹果,然后放在他手上,沈琛吃了两口,然后掰了一半藏了起来。乔越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
女人进来喊两人吃饭,乔越自然而然的站起来,然而沈琛还是蜷缩在床上,女人走过来,把被子掀开,露出了一条锁在脚踝上的银色铁链。女人把链子打开之后,回头看到了乔越的眼神。有些尴尬的笑笑。
“这也是没办法啊。”
不锁住,他会跑丢的。女人是这么想的。
乔越忽然又替沈琛悲哀起来。
三个人在楼下吃了饭,女人哄着沈琛上了楼,然后继续将他锁在屋子里。
女人下来之后,乔越在沙发上等她。
因为乔越担负了他们大部分的生活开销,让这个家庭不至于在丧失了主要支柱之后分崩离析。所以女人对乔越很是尊敬。
乔越说,“不要把他锁在家里的,多带他出去走走,对他病情有好处。”
女人则是连忙摇头拒绝,“不锁着,万一他跑不见了怎么办。”
乔越的目光更深了一些。
“你这么锁着他,他就不会跑了吗?”
女人反问,“我锁着,他怎么会跑呢?”
乔越一下子说不出来话来。
沈琛长大后,会有那么极端的心理疾病,恐怕有很大程度来源于家庭。
沈琛和韩景宇的故事,他也在女人的嘴巴里听了一个大概。
那故事的梗概听起来就像是两个不健全家庭的孩子抱团取暖,并试图温暖对方。
乔越从前那些张扬凌厉的脾气也收起来了很多,不然他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闲工夫三番五次的来这里看沈琛。他应该是巴不得希望这个人赶紧死掉最好的,但是他还是来了。
从前他见沈琛的第一面,觉得这是他的同类,韩景宇与其喜欢这么一个人,为什么不喜欢他?
为什么不喜欢他?
楼上忽然有人叫他,是沈琛的声音,沈琛说他东西落在了楼上。
乔越皱眉,他记得没有。
但是他还是上去了,上去之后,也的确如他所想,他并没有丢下什么东西。沈琛坐在床上望着他,是那种小心翼翼试探的神情。
“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乔越眨了眨眼睛。帮忙?
沈琛从床底下搬了一个盒子出来,并不大,却不知道从前是装什么的。
“妈妈把我锁在家里了,你帮我送一下东西好不好?”
乔越俯视着坐在床上的沈琛。那样和他差不多高的男人,现在却是这样的口吻。
乔越看着他的目光,生不出拒绝的念头来,“可以。”
沈琛一下子露出极其开心的神色,他把盒子递给乔越。
乔越已经知道送给谁了。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沈琛说,“那个人就在隔壁那栋楼里,你去敲敲门,如果门没有开的话你就等一等,可能他妈妈让他在拖地板。”
乔越将盒子接过来。有些沉甸甸的。
“对了,他叫——”
沈琛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乔越就接上了,“韩景宇。”
沈琛惊喜了一瞬,而后愣住,“你认识他?”
“嗯。”
沈琛说,“那就麻烦你了。”
乔越说,“不客气。”就拿着盒子往外走,沈琛从床上站起来,脚上的铁链子锁在床脚上,叫他走不出房间的距离。
乔越跟女人告辞之后,去了韩景宇的住处。
外面的大门是虚掩的,里面的铁皮门紧闭着,乔越准备将盒子放下的时候,心里忽然有了些好奇。
他把盒子掰开。
里面是生着锈色的半边苹果,半盒糖果,和两爪青色的枇杷。
乔越说不出话,他把盒子盖上,放在铁皮门前面。
铁皮门外面摆着的很多东西都被路过的野猫吃了,也有一些动物不喜欢吃的还留在这里,但是也已经快腐烂的融入地下了。
鬼使神差的,乔越也知道这里已经没有人了,但是他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好像那个在幼年还害羞敏感又爱哭的韩景宇会踮着脚从里面给他开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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