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锦烟霞会过来提货。”

　　欲星移完全清醒了。这么快就能跟锦烟霞再次见面，欲星移觉得昨天去店里拿的东西或许就能派上用场……看来，可以原谅风逍遥昨晚坚持要自己留在这里了。

　　“鱼仔，又换你发呆了？”风逍遥看欲星移愣住，语带笑意。

　　“逍仔，锦烟霞拿了货之后我就跟她一起回城里了，你自己留在这里多注意些。”

　　“哈，我自己的地盘，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鱼仔你才是要多小心，女人的脾气难琢磨，多给自己留些余地。”

　　“嗯。”欲星移又在风逍遥怀里赖了会儿，才懒懒地起床穿衣。

　　早餐之后不久锦烟霞就到了，单枪匹马，随身一个小羊皮手袋，活像来逛街的。

　　欲星移满眼失望，还以为一会可以蹭车坐回城里去呢。

　　“鱼仔？”欲星移泄气的模样，让风逍遥十分不解。

　　“是我自己做人失败啦。”欲星移嫌弃地摇摇头，不喜欢用双腿走路的习性，你们陆地上的人类是不会理解的。

　　锦烟霞瞟一眼眉来眼去的两位，越过他们直接去了后院的仓库。

　　前后不过十分钟，锦烟霞出来的时候这两位已经开始话别，放闪程度也不输刚才，锦烟霞开始怀疑欲星移是不是已经忽略了自己。

　　欲星移当然不是那种谈了恋爱就傻白甜的小朋友啊，及时跟上锦烟霞的脚步，谦恭有礼地打了招呼：“伯祖母，上次见面匆匆忙忙，有件珍宝忘了给您。今天刚好带在身上，能否让我沾这件宝物的光，顺便送您回去？”

　　锦烟霞无甚感情地应了一声，这后辈看上去直接明快，实际上却难缠的紧。

　　风逍遥盯着锦烟霞明显变鼓了的手袋看了一会，转身悠闲地回天井。院子里因为锦烟霞刚刚上门而紧张起来的气氛也消失无踪，同住的手下兄弟瞬间放松懒散起来。

　　最重要的是，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好在锦烟霞表面高冷，到底是要比风逍遥更了解鲛人，带着欲星移拐进一条岔道就握住他的手化光回到家中。

　　于是欲星移心里对自家伯祖父的嫌弃又多了几分。

　　锦烟霞自顾自坐到沙发上，冷冷地看着欲星移。

　　欲星移小心翼翼地从薄外套内袋中拿出一串璎珞，那串算是伯祖父遗物的多宝璎珞。

　　“两年前，伯祖父临终时把它交给我，我想，由您收下才更合适。”

　　锦烟霞恍神，细细看过璎珞上每一粒宝石贝母，才伸出手去接了过来。

　　“在海境的时候，我时常去看望伯祖父，不厌其烦地向他询问与您的故事，可他从来不曾给我回应。除了要我向您转达的那句抱歉，这是伯祖父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

　　锦烟霞用手来回抚摩璎珞，将目光转向欲星移：“对尘封多年的传闻这样好奇，又能猜到这背后另有隐情，我欣赏你的智慧。”

　　“因为得不到伯祖父的任何佐证，欲星移也是在封印被解除的时候才有了些头绪。现在我更感兴趣的是，当年您与伯祖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因为劝不动我保你们继续苟且偷安，转变战术想听故事了？”

　　“都怪我做人失败，没有更好的办法，听了真实的故事，才好针对伯祖母的弱点展开攻势啊。”欲星移诚恳地微笑。

　　锦烟霞抬头盯上欲星移，欲星移压制住身体想要打冷噤的本能继续保持微笑。

　　“有你伯祖父的先例在前，你也还是跟他犯了一样的错，先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锦烟霞想起这两天见到欲星移沉浸在爱情中的模样，对欲星移的态度有一丝丝软化。

　　欲星移显然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整个人轻松起来：“生物一旦拥有了理解情感的能力，便无法拒绝爱情的甘美，对这一点的体会，您比我更深刻。”

　　“我好奇的是，把鳞族安危放在第一位的你，以后会把你的卧底情人伤得多深。”

　　欲星移敛了笑容，从刚才就站直的身体有些局促的微微含了胸，长呼一口气。

　　“我可以让他忘掉我。再者说，理解爱人的追求和理想，尊重爱人的选择，也是爱的体现。”欲星移觉得自己向来得意的话术不灵光了，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

　　呵，这天真的后辈。奚宣，恃宠而骄也是你们鲛人固有的性格吗？

　　“年轻人，你不懂爱。”锦烟霞脑海中浮现出风逍遥对欲星移宠溺的眼神，为风逍遥感到不值。

　　欲星移没有反驳，心头一口浊气压得他不自在。

　　“东西已经交到手，你可以走了。不送。”锦烟霞起身帮欲星移开了门。

　　目送欲星移离开，锦烟霞对着镜子戴上那串璎珞。当年发觉自己被瞒骗时愤怒地扯散了这件定情信物，还是被奚宣原样串好了，只不过在正中贝母鱼形挂坠的下方，多串了一颗鲛珠。上面留存着青奚宣的气息，一时间令锦烟霞怀念起初时的美好。

　　欲星移第二次跟锦烟霞的谈话，就这样惨淡收场。好在目的算是达到了，伯祖母，下一次见面，希望您会改变态度。

　　风逍遥在没有正经事要做的时候，往往会跟手下的人一样，在镇子上消磨时光。走在上坡去往镇子另一边的路上，风逍遥回味起这几天的经历。猝不及防的重逢，甜蜜到不可想象的狂欢，不得不说，自己跟鱼仔的缘分不浅，现在也算是为了同一目标而共同努力，之后顺理成章地结婚也不会太远。风逍遥想，这辈子能跟鱼仔在一起，是最圆满也最能慰藉自己的事了。

　　跟欲星移分开还不到一个小时，风逍遥就觉得空虚寂寞冷。明明已经过了青涩的年纪，还是因为尝到一点甜头就欢喜得要上天，风逍遥都有些鄙视自己。收神收神，下一步动作的计划还没雏形，还是多考虑工作的问题为要。

　　早上亲眼看着锦烟霞的手袋由空变鼓，风逍遥是烦躁的。上面为了保全实力而选择放过这次机会，要再等来下一次机会更加不容易。

　　“你自己留在这里多注意些。”莫名地，风逍遥想起晨间鱼仔对自己说的话。

　　住处的人都外出分散在镇子上或进了城，军，火藏匿得隐秘没有危险，门口铺面是当地人在管，自己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呢。

　　等等。

　　风逍遥脑子里一个大胆的念头一闪而过。

　　谨慎地回到住处，风逍遥再次确认没有被任何人察觉，摸出后院仓库的钥匙。

　　打开了装军，火的保险箱，顺次仔细检查，风逍遥居然不费力地从夹层中找到了那些塑胶小包，上面的一道道刀口还是自己验货时亲自划开的。清点完数量，风逍遥激动得微微发抖。

　　深呼吸，再深呼吸。

　　风逍遥迅速回房间，取出准备多时的替换包放回仓库，把到手的货物打包好拿进房间，再悄无声息离开住处。

　　鱼仔，你果然是我的小天使。

　　欲星移回到银杏村的小屋，在温泉池蓄了温水，舒舒服服化出鱼尾把自己整个浸入池子。虽然屋后就是天然的河流，可经常泡在河里不出来也是会吓到群众的；正好腾越丰富的地热资源让这里出租的房屋都自带温泉池，令欲星移欣慰不已。

　　手机振动了一下。

　　欲星移戳开短信，是逍仔说明天要回拓东城，跟自己通报一声。

　　看来是有进展了。欲星移思考一阵，回复了短信。

　　“明早7点元龙阁门口见。”

 

　　（九）合作

 

　　其实风逍遥不太懂鱼仔为什么约自己在元龙阁门口见。看这意思，鱼仔是要跟自己一起回拓东城；短信里不容质疑的通知口吻，让风逍遥也不好多问。

　　既然鱼仔已经打算好了，相信他就是。

　　清晨带着关键证据从二层卧室窗口翻墙而出的风逍遥，扒住墙沿跟窗台的缝隙从外面关上窗子，动作轻巧地落到青石板路上。穿过镇子中间幽深又相互连通的巷道，准时来到元龙阁门口。

　　欲星移在龙潭里悠闲地游泳。

　　风逍遥有些意外，下意识环视四周。今天是周六，这个点的阳温镇多数人还在睡着，元龙阁门口更是冷清。欲星移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没有一点潮湿的痕迹，一双长腿随意地在水下划动，游在水中灵活自如。

　　见风逍遥来了，欲星移游到洗衣亭边，朝风逍遥伸手：“准备好了吗？”

　　风逍遥懵逼地抓住欲星移的手：“准备什么？”

　　“去拓东城啊。”不等风逍遥回答，欲星移手臂发力，把风逍遥整个拽下水，拉着风逍遥转身，下潜游了出去。

　　风逍遥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呛水，衣服也没湿。

　　“鱼仔，我们……用游的？”不可思议地打量着二人周围像是空气墙一样的球形结界，风逍遥紧紧拉着欲星移的手。

　　“从水系相互连通的地方穿过去，比坐飞机快多了。”

　　“鱼仔你没有鱼尾也游得这么快？”风逍遥在结界里也感受得到他们移动的速度，因为他都看不清结界周围活动的水族，咻咻咻的都是白色残影。

　　“鲛人的水下移动速度比不上鲲帝，但不用尾巴也是可以甩你们人类交通工具好几条街的。”欲星移还是轻松的样子，游动的速度又加快了些。

　　啊，以后出去旅游，飞机票也能省下来了。风逍遥如是想。

　　“鲲帝是什么？”

　　“是海境的王族，本体非常庞大的鱼。”

　　“……是不是还能变成大鹏鸟飞很高？”

　　欲星移白了风逍遥一眼：“鱼是鱼，鸟是鸟，鲲帝一脉没有跨物种变化的能力。只不过，他们的本体真的巨大无比就是了。”欲星移回想起少年时看见的王的本体，他用了十分钟才完成绕王本体一周的环游。

　　“被鱼仔你说得好想去看看。”

　　“没可能了。一来你不能去海境，二来王也不会轻易就化出真身。”

　　风逍遥没接话。

　　欲星移懊恼地在心中叹了口气。自己是不是真的恋爱谈多了，说话都不经大脑。

　　“海境内中跟海洋和河流不同，满满充斥的都是离尘水，人类适应不了那种环境，身体会很不舒服。”不知道这样的解释能不能弥补刚才的失言，欲星移不想破坏风逍遥的好心情。稍微转头看了一眼风逍遥，看不见他的表情，却瞥见他手上包裹得严实的物品。

　　“逍仔，你这样的行为，算不算私自运输毒｜品啊？”

　　“算。但有一个完美的借口，我这是将证据上交。”风逍遥捏了捏欲星移的手，“你是共犯。”

　　“果然是我做人失败……我仅仅是你的交通工具啊，风逍遥。”

　　风逍遥得意地笑出来。

　　再浮上水面靠岸的时候，风逍遥打量周围的环境，认出自己现下在草海大坝。

　　上岸之后欲星移才撤掉结界，风逍遥的衣服一点没湿。抬腕看了时间，啧啧，从腾越阳温镇到拓东城草海，半小时都不用。

　　拉上鱼仔，风逍遥拦了出租车到边防总队门口，却没有进去的意思。

　　“鱼仔累不累？我先带你去吃米线。”

　　“你不忙着去交差？”

　　“我们办公室八点半才开门，这么早进去打扰通宵值班的老大仔补觉，我就不用再想着跟他讨风月无边了。”说是这样说，风逍遥还是掏出手机给白日无迹发了短信，告知他自己已经到门口了，还带了海境的师相一起来汇报工作。

　　让欲星移没想到的是，因为风逍遥一条短信，后来他们走进边防总队办公楼的时候，被围观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还记不记得原来风逍遥家里养了条美人鱼啊？自从养了美人鱼，风逍遥再也不让我们去他家里玩了有没有！”白日无迹接到短信，身上的八卦本能抑制不住，立马在内网社交论坛发置顶帖，“围观美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