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青日话+番外 作者: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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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读一篇文章,挺有意思的,听吗?”
程悍这时会叼上一根烟,“读吧。”
关青翻来翻去,才发现这有趣的书其实是被程悍猴年马月前扔掉的初中课本,他选了一篇相对健康有深意的——
“臧克家《官》,我欣幸有机会看到许许多多的‘官’,大的,小的,老的,少的……”
他用主持人播报新闻时字正腔圆的口吻读着这篇文章,不时抬头窥探程悍的神色,才发现在他三心二意的朗读中,他的听众同样神游天外,遥望着屋外山坡的白雪,是一副无论做什么都难以接近的神情。
读到最后,程悍会站起来,“我睡会儿。”
这有着冬日温暖阳光的客厅空荡荡,关青捏紧了手中的书页,连多听听他声音这么微小的渴求,都难以实现。
程悍这种生活状态让有子跟他忧心不已,他们都琢磨着让他干点儿什么,随便什么都行,只要别再白天夜里的做梦。
“他能干什么呢?”有子忧愁说:“他一回来,镇上的混混都眼巴巴看着,他那六叔,路上见到我必会向我打听他的现状。我觉得随便做什么,都不能让他在镇里呆着。”
关青跟他的想法是不同的,他一方面希望程悍能走出他龟缩的壳,一方面又觉得程悍的龟缩对他是件好事,毕竟他现在知道在哪儿能找到他。
“过完年再说吧!”
“过年……”有子思索片刻,犹疑道:“吃完下午那顿饭,咱去他家陪他吧,让他出来跟咱们过年他肯定不愿意。”
“好,”关青巴不得跟他一起过年,还是单独过,“你要不方便就别来了。我爸反正过年还要值班,我陪不陪他都无所谓。”
除夕前一天,程悍终于肯穿上衣服跟他去外面逛一逛。
街头连路灯都挂起了“阖家欢乐”的灯串,卖对联和鞭炮的小贩在冰天雪地里起劲儿地吆喝,大红的冰糖葫芦和各种雪糕水果摆在结冰的路面上,拥挤的人潮时不时会冒出一两个熟人,惊讶又好事儿地看着程悍问:
“小悍哥,买年货啊?三十儿晚上出来聚聚…有事儿?你能有什么事儿啊,呆着也是呆着……”
关青紧张不安地等待着他的答复,程悍只是笑笑,
“过年有约了,改天再聚。”
于是关青后知后觉的发现程悍变了,除了年少的张狂与朝气,连那股痞气都被牢狱生涯打磨干净,他站在人群中,真的像是个积极向上的三好青年。但他与那人告别后嘴角的嘲讽和眼中暗藏的冷意,仍旧让关青提心吊胆。
他们拎着东西回到家,程悍立即脱干净衣服往床上一躺,既没有帮忙的自觉性,也没有即将过年的喜悦。
关青默默收拾好东西,来到他的床边,他看着这具涂抹了阳光的瘦高的身体,从胸膛到腰身呈现出完美的倒三角,腰腹劲瘦的如同猎豹,他窄胯上包裹的布料下是雄性不容小觑的一团耸起,两条长腿即使放松中依然可窥见肌肉的形状。
这具令男性如此嫉羡的身体,同样有着男性向往的徽章——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伤疤。
而在这所有的疤痕中,唯独那两处枪伤造成的伤疤最不起眼,它们紧邻在人体要害的分毫之差,彰显了主人当时的惊心动魄和极大的幸运。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关青鬼使神差地摸上了腰上的那一小块疤痕,他的指腹刚摸到那一块狰狞,马上有只手力道十足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程悍的眼睛微微眯起,幽深的双眸极为锐利的盯着他,而后他好像才认出关青,没事人似的松开手,别过头打了个哈欠,
“干嘛呢你?鬼鬼祟祟的!”
关青松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当时…疼么?”
程悍转过头,大咧咧地翘起二郎腿,“当时没什么感觉,过后手术的时候才疼。”他看到关青苦大仇深的皱起眉,就笑言:“没见过枪伤吧?要不要摸摸?”
关青盯着他看了会儿,见他毫无顾忌,便也故作坦然地摸上他腰处的那道疤,他感受着指腹下的高低与纠结,觉得这块疤在周边光滑的皮肤上极为不和谐,就用指甲抠了抠,妄想能把它抠掉。
“你摸就摸吧,抠什么!”
关青面不改色,继续抠着那一小块,问:“痒吗?”
“不痒,”程悍丝毫未怀疑,还很骄傲道:“我浑身上下都没有痒痒肉,你抠了也是白抠。”
关青顺着他的话,干脆在他身上摸了个遍,连腋下都没放过,程悍就像打仗赢了似的小孩子,又露出他少年时惯常的狡诈得意来,抬起脚丫子放到关青的肩膀上,
“别客气,脚心你也试试。”
关青毫不嫌弃,抓住那只脚在脚底板放在腿上用指甲轻轻搔动,见程悍真就无动于衷,顿时灵机一动,改换成指节,在某个穴位上狠狠戳了几下。
程悍顿时“哎呦”一声,扑腾起两条长腿不轻不重地蹬着他。
关青找到命门,死死扣住那只脚踝,大义凛然道:“你这是肾虚,这穴道专治肾虚,我给你按按。”
程悍扭动得像条离水的鱼,一边踹他一边哭笑不得地叫:“你大爷的关青!你这是报复!你才肾虚!你肾就一直没好过!”
说着他终于抽回腿,一翻身压倒关青,提起他的一条腿放到肩上,俯身压了下来,
“你给我治肾虚,我给你压腿,以防你日后扯到蛋,我先给你扯扯!”
说完他扛着关青那条腿,手撑在头两边,又往下压了压,听到关青一声闷哼,就嚣张道:
“错了没?”
关青别过脸,从眉头到鼻梁都皱成一团,
“错了。”
程悍又压得更低了,脸都快贴上他的耳朵,憋着笑凶狠道:
“服不服?”
关青疼得都冒汗了,却感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不肯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咬牙说:“不服!”
“还不服?”程悍瞧着他烧红的耳朵,莫名奇妙就在那红彤彤的耳垂上捏了两下,“我看你死鸭子嘴硬,非要我扯到你的蛋你才死心!”
关青那时察觉到耳垂上异样的触感,扭过头来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两人的姿势本就暧昧,他这样一转过脸,彼此的鼻息都要相互交换,对方的眉眼和嘴唇,都在眼里无限放大。
这过于亲密的姿态和关青脸上专注的神色让程悍有些别扭,他放下关青的腿,从他身上爬下来,有些不好意思,
“晚上吃什么?”
回答他的是关青猛然扑上来的身体,程悍还没来得及反应,肩膀一阵钝痛,他连喊都没喊出声,关青又收回牙口,转身若无其事地走了。
就听程悍在他背后气急败坏:“你属狗的,就会咬人!”完了还委屈的补充一句:“还专挑一个地方咬!”
哦,那年二人因为程悍是不是缺少母爱打架那回,关青咬的也是那块儿。
因为这一通孩子气的嬉闹,屋子里总算有了些新年的气氛。
☆、 第二十四章
瑞雪兆丰年,那一年的除夕从中午就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等到下午四点楼道里的雪已经积到脚踝。
雪落无声,而家里的电视机欢快地传递着各地新年的喜悦,这喜悦欢闹的声音在客厅里有着寂寞的回音,唯一给电视机伴奏的是关青手下的擀面杖——
咯哒、咯哒……
程悍被他强制性地按坐在椅子上,他眼皮直打架,脖子上的脑袋总是点一下、点一下。
“醒醒,”关青踢了下他的椅子,“今天除夕,别睡了,精神点儿!”
程悍困成个瘫子,靠在椅背上歪着头懒洋洋地望着他,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见关青把擀好的饺子皮往他跟前的面板上一扔,
“去洗手,帮我包饺子。”
他散漫的站起身,洗了手回来把饺子皮放到手上,依旧睡眼迷离,
“怎么包?”
关青头也不抬:“用手包。”
程悍就无奈的撇撇嘴,关青忍笑又拿起一张皮,手把手地教他,奈何程悍的天分从小就给了打架斗殴,包的饺子也像被人揍了,要不就馅儿放的太多,口子都封不上,被人揍吐血;要么就放的太少,又平又扁还奇形怪状,立都立不起来,在盖帘儿上那队码的整齐白胖的饺子大军里仰望苍天,丑的标新立异。
他自己还挺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对关青说:
“来,小关子,老爷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就献给你了,等煮熟了你千万别不好意思,我不跟你抢,这些全是你的。”
关青擀着皮儿,配合的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语气:
“真的啊?谢谢大老爷,小民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英俊的饺子,想来这饺子进了肚里也必定会将它的基因发扬光大,代代相传,吃上一个,我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呢!”
“还不止呢!”程悍压着嗓子学他,摇头晃脑道:“老爷我包的饺子不仅能让你容光焕发,连你拉出来的屎都能万古流芳呢!”
关青:“……”他放下擀面杖,一脸憋闷无语的瞪着他,随即抬手在他脸上摸了把。
程悍猝不及防被抹了一嘴的面粉,顿时“呸呸呸”地吐着,吐完还用一副你无可救药的表情说:“幼稚!”
结果过了两三秒,等关青又低下头去擀皮儿时,突然被他扣住了后脑勺,程悍手心上一大把面粉,像给他洗脸似的全搓到他脸上了。等他放手,关青睁开眼,连眼睫毛都白了。
程悍哼着小曲儿,在关青羞愤的目光中得瑟地耸动着肩膀,端起盖帘儿转身往厨房走,没走出两步关青猛地从后面扑上来,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给他吓得赶忙用双手捧着盖帘儿喊:
“饺子饺子,饺子要掉啦!别闹!”
最终这一帘儿饺子出锅后,程悍包的饺子几乎全军覆没,都被煮破了肚皮葬身于锅底,关青特意盛了俩端给他,他看到后嫌弃地直皱眉,那硕果仅存的两枚饺子还是进了关青的肚子。
春节晚会开始没一会儿,辛福有就顶风冒雪拎着一大堆袋子进了门,在那堆袋子里挑挑拣拣,一个扔给程悍,一个扔给关青,
“我妈给咱都准备了新衣服新内裤,让你俩抓紧换上,过了十二点就不灵啦!新年新气象,过年一定要穿新衣服!”
程悍拎起衣服一看,一件大红色的高领毛衣,手感有些硬,还透着一股洗衣粉的香味儿。等有子脱掉羽绒服,他才发现这件毛衣跟有子身上的一模一样,他又拎起关青那袋子里的,得,三件一模一样,都喜庆的跟新郎官儿似的。
有子炫耀说:“我妈自己织的!本来就给我自己织,但谁让你们是我发小,勉强让你们跟我沾沾光,老太太织了好几个月呢!”
程悍就笑说:“明天去你家拜年,一定告诉我辛婶儿,说你在背后喊她老太太!”
有子顿时气结,跳上去就抢那件毛衣,“忘恩负义的东西!把衣服还我!不给你穿了,你就光着过年吧!”
程悍讨饶:“错了错了,绝对不告状,辛大爷饶命!”
有子家条件并不好,可礼轻情意重,程悍和关青长这么大头一回穿人家特意为自己手工织的衣服。这一针一线,穿在身上都是关怀和心意,那高高的衣领厚实而熨贴,等程悍换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明显能看到他红了的眼眶。
“果然小爷我最风流倜傥,”他摸着身上的毛衣,骄傲的仰起脖子,“一样的衣服,还是我穿起来最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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