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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武年间事（四）

 

　　皇帝的万寿节那天，一众皇子并皇孙都聚到了皇宫，文武百官自然也是要在的。

　　百官都坐在奉天殿的外头，里头站着的都是皇子皇孙。朱高炽站在母妃、父王的后头，看着殿内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再看看外头的太阳，不由感叹，这真是作孽啊！

　　皇帝一般都是晚上赐宴的，结果现在倒好，一群大臣全都坐在大太阳底下，就怕自己不会中暑似的。

　　感叹了一下剧情力量的强大，朱高炽就听得一声“皇上驾到”，下一秒，朱元璋已经坐在了龙椅上。

　　皇子按顺序排好，皇孙又另作一排，王妃们也按王爷的排序排着。

　　每年惯例都是要将寿礼亲自献给皇帝的，只是今天有点怪，朱允炆的手上没有任何的东西。想到原著里那一场别出心裁的生日派对，朱高炽生生的觉得肝儿疼。

　　给朱元璋行礼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朱允炆的位置是在秦王、晋王与燕王三个人的那一列的，原本应该在那个位置的周王朱橚生生被挤到了后面。

　　而这三位王爷除了是朱元璋现在最年长的三位皇子以外，还是太子之位最热门的几个人选。现在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了朱元璋的打算，一时气氛有些压抑。

　　幸好这时候朱元璋已经开始让皇子们献上寿礼了。

　　最先开始的当然是最年长的秦王朱樉，他的手上托着一个东西，上面用明黄色的布盖着。布一掀开，露出一颗极大的药丸状的球体。

　　皇子皇孙们都目不斜视地看着丹陛之上的朱元璋，他的脸果然拉的老长。

　　“父皇，这是儿臣的一点孝心。”秦王乐呵呵地开口了。

　　朱高炽转头，偷偷看向秦王的长子朱尚炳。虽然秦王的生的早，不过他的长子年龄却比朱高炽还要小两岁。现在，这位年仅十二的王子一抬手就给了自己的额头一掌，艾玛，有这种二货爹，日子真是糟心不解释了啊！

　　朱元璋声音拉得老长：“这是什么东西？”

　　朱樉语气中透着得意：“这是儿臣让人专门为父皇配制的天下第一超级无敌十全大补丸！祝父皇健康长寿！青春永驻！”

　　朱元璋：……呵呵。有你这种二货儿子，真是可糟心可糟心了！

　　知道朱元璋不喜欢朱樉这个儿子的一众围观党都在那里倒数“五、四、三、二、一”，果然，朱元璋顿了一下以后就开口了：“哼,朕是苦孩子出生穷命，平时多喝一口参汤都会流鼻血，你弄这么大一个十全大补丸，难道是想把朕活活补死吗？！”

　　朱樉灰头土脸地站到了一边。不过到底朱元璋老是骂他，早就习惯了，精神萎靡了没多久呢，朱樉就满血复活了。

　　下一个献寿礼的是老三晋王朱棡。朱元璋可喜欢这儿子了，于是和颜悦色地让朱棡把寿礼献上来。

　　朱棡的寿礼是一块石头，要是什么鸡血石啊、和田玉之类的也好说，可是这石头的名贵程度也就一般，与献给皇上的寿礼这个名头一点儿都不相符。充其量，长的有些奇怪，这块半透明的石头里面啊，是红色的。

　　然后朱棡就在朱元璋疑惑的眼神里解释了一下，什么“连这小小的石头都对父皇怀着一片赤心，更何况……”

　　他话都没有说完，就被朱元璋斥责了一番，其他人表示喜闻乐见，尤其是秦王朱樉。

　　朱元璋表示自己很不开心。因为他发觉自己的儿子智商好像有点问题。

　　老二吃了这么些年药都没有治好，他都快放弃了，但是重点是一向得他看重的老三，好像也被老二给传染了。不开心。

　　下一个是老四燕王朱棣。

　　虽然老二老三最近都变成了逗逼，但是朱元璋觉得老四好像一直都还挺靠谱的。

　　他慈爱的目光转向了朱棣……送的礼物上。

　　五谷嘉禾，他这个苦孩子出身的人再熟悉不过。

　　朱元璋满意地夸奖了朱棣一番，朱棣谦虚地颔首，顺道表示一切都是父皇的功劳。

　　朱棣表示，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讨父皇的欢心，至于老二、老三杀人的目光，其他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没收到啊没收到。

　　第四个送礼物的不是五皇子朱橚，而是朱允炆。

　　朱允炆的礼物根本就没有带在身上，他表示，需要皇爷爷和诸位皇叔一起移驾。

　　朱元璋准备同意的时候，朱高炽突然开口道：“皇爷爷，何不等其他皇叔及堂兄弟都先献了寿礼再移驾呢？”

　　于是下一刻，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到朱高炽的身上了。

　　朱高炽是最年长的几个皇孙之一，而且他出生的时候天有异象，朱元璋对此印象很深刻。而且作为年长的几个皇子中的一个的长子，朱元璋对这个孙子还是很熟的。

　　“哦，为何？”朱元璋温声询问道。

　　朱高炽道躬身答道：“皇爷爷您看，允炆堂兄如此安排，定是要给您一份儿惊喜，若是有他的珠玉在前，我们这些人的寿礼，岂不是黯然失色？您还是看在我们一片孝心的份儿上，先给我们个献礼的机会不是？”

　　朱高炽这话，一来暗地里夸奖了朱允炆一通，说他的礼物必定是别出心裁、讨人欢心，二来嘛，也给了后面那些皇子、皇孙表现的机会，卖了一个人情。

　　朱允炆想了想，道：“皇爷爷，高炽堂弟说的是，您不如先让人备好架撵，中间先留在这看看其他叔伯兄弟的寿礼吧。”

　　朱元璋见朱允炆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呢？

　　在朱元璋颔首应允的时候，其他人给了朱高炽一个感激的眼神，顺便暗地里飞了许多的眼刀子给朱允炆。

　　先是为了自己的寿礼让皇帝移驾，搞得别人的寿礼没法送，之后在朱高炽开口以后也表示让皇帝先看其他人的寿礼，你表示也就算了，不过“中间先留在这儿看看其他叔伯兄弟的寿礼”什么的，你真的不是在贬低别人的礼物吗魂淡？！

　　皇子们的礼物没有太多的新意，顶多就是什么珍珠、寿图、玉器、古画之类的，而皇孙们嘛，倒真有几个别出心裁的。

　　朱尚炳、朱济熺、朱高炽这三个打头，加上他们的几个弟弟如朱高煦、朱高燧、朱济烨、朱尚烮等人，也就是秦王、晋王与燕王现今年岁较长的所有子嗣，甚至还包括了一个朱允熥，一群人一起合力献上了一幅万寿图。

　　这万寿图极大，正中间一个大大的寿字，竟都是用成色上好的珍珠串起来的，仔细看过去，这一个大的寿字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小的寿字，每个都不同。可是这里面好像又不只是寿字，其间好像有无数的蝙蝠在里面翩跹。

　　朱高炽自豪地说道：“皇爷爷你看，这幅万福万寿图里面的寿字，可是有一万个不同的寿字组成，这一万个寿字又是一万只蝙蝠的花纹，寓意万福万寿。而这图高九尺、宽五尺，寓意皇爷爷是九五至尊。”

　　朱元璋虽草莽出身、不喜奢华，但是毕竟已是皇帝，孙子们合力送了他一份大礼，怎么会不高兴？何况寓意如此之好。

　　“好极，好极。这份礼物，你们真是有心了。”朱元璋开口笑道。

　　朱高炽给了朱济熺一个眼神，朱济熺会意地上前说道：“皇爷爷，还不止呢！”

　　“哦？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门道？”朱元璋好奇地问道。

　　朱济熺笑道：“皇爷爷你看，这些寿字每个都不同。孙儿们求访了一万个高寿的老先生，求得了他们的寿字真迹，然后央人组成了这一个寿字，就连珍珠，都是孙儿们一起串起来的。”

　　朱元璋惊讶地开口：“你们走访了一万个高寿之人，求得了这寿字？”

　　只见皇孙那一列，十几个皇孙的头都使劲儿地点着。

　　朱高燧看到了自家大哥的眼神示意，仗着自己还是个小豆丁，特意拉长了声调撒娇道：“皇爷爷，这一万个老先生真的好难找哦，有些寿数不够高，有些不会写字，我们找了好几个月，一直都在准备呢！”

　　朱元璋想到儿子们一同进京也是四五月的事，这几个孩子要在这么短短的几个月里找到这么多的老人，还要做出这么精美的寿礼，着实是不容易。再加上这一群藩王的儿子里夹着一个朱允熥，朱元璋总算明白这几个月他老是出宫去找那些堂兄弟是干什么了。

　　朱元璋戏谑地对着朱高炽说道：“朕就说你怎么就闹着要先献礼呢，原来是还有这一出啊！”

　　朱高炽毫不脸红地说道：“若只是孙儿一人，这也就罢了，可是这是我们兄弟这么多人的孝心呢！”

　　朱元璋想了想，问道：“这是你们谁想出来的呢？”

　　朱尚炳躬身道：“禀皇爷爷，这原是我和济熺、高炽还有允熥三位堂兄一同想到的，不过实行的时候，兄弟们都参与了。”

　　大的小的听他说完都在点头。

　　不过看着那一帮小孙子，朱元璋虽然高兴，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是赏赐还是要的。孙子们这么有孝心，朱元璋的赏赐流水一般送到他们府上，就连看几个年长的儿子的眼神也更慈祥了。

　　咳，虽然老二很不着调，老三最近好像也忘记吃药了，但是他们的儿子还是好的嘛，最好的还是老四，不仅自己孝顺、懂得自己的心意，教导出来的孩子也这么孝顺。

　　之后其他皇孙的礼物虽然没有前面这一群这么夸张，但也不乏寄托了他们孝心的礼物。朱元璋被孙子们的礼物逗得极为开心，最后一份礼物送完了以后，马上就要摆驾去看最得自己心的孙子朱允炆的礼物。

　　别看皇子皇孙人多，但是送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所以朱元璋去看朱允炆的礼物的时间也没有晚多少。

　　朱允炆和朱棡、朱樉、朱棣等人都在跟在朱元璋的御驾的旁边，不过朱高炽这些皇孙就不必了。他们几个远远地跟在队伍后边，朱允熥和朱尚炳、朱济熺等人向朱高炽表示感谢。

　　朱高炽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大家都是皇爷爷的孙儿，自当是要协力相助的。”

　　朱允熥整个人显得阴阴沉沉的，闻言冷笑了一声：“诸位堂兄弟是随叔父们远居封国的，这我也就不说了。单说我这和父亲一同住在紫禁城里的，真要论起来，还没有皇爷爷身边得用的手下受待见。照我看，哼，皇爷爷的心里，最重要的孙子恐怕就只有朱允炆一个了。”

　　他这话说的算是大逆不道了，可是在场的这些皇孙王子们，哪一个不是看着朱允炆的受宠过来的？自然也是颔首称是了。

　　朱允熥的身份与朱允炆相比要高，自是不忿，而另一个和他一样的，是晋王朱棡的儿子朱济熺。

　　前头说过，现今算是长子的秦王朱樉的长子朱尚炳生于洪武十三年，比朱高炽和朱允熥的年纪都要小，不过就算这样，朱允炆也不是什么皇长孙殿下。

　　朱济熺生于洪武八年的四月十九，如今已有十七岁，虽然比朱标的嫡长子朱雄英小，但是朱雄英夭折了以后，他可是名正言顺的皇长孙。

　　朱高炽细数了一下，论长吧，朱允炆年纪差朱济熺好几岁，论嫡吧，后台如此之硬的朱允熥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历史上的朱元璋是抽风了才立了这个皇太孙的吧？

　　朱允炆能得到帝位，这和朱元璋的宠爱有很大的关系，他倒要看看，朱元璋对孙辈的宠爱被分薄了以后，朱允炆还能不能被立为皇太孙。

　　言语间，朱允炆居住的太子宫也到了。

　　前头隐隐有些嘈杂的惊叹声传过来，落在后头的这一众皇孙互看了几眼，进去了。

　　朱高炽是现代来的人，自然是知道这是什么，不过就是露天派对罢了，不过在没看过这些的人看来，倒显得十分的新奇。

　　朱元璋看到这些令人眼花缭乱、闻所未闻、匪夷所思的各种吃喝玩乐的节目，龙颜大悦，十分的高兴，不住地夸赞朱允炆。

　　倒是几个小皇孙，虽然被这些节目晃花了眼，可是看着也知道朱允炆准备这些根本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只用吩咐下去就好了，相比之下，其实还是他们更有孝心一点。不过他们的皇爷爷却像是对朱允炆的礼物更满意一点，这让他们有些不忿。

　　朱高炽纯粹站在外人的角度看这东西，觉得这真心的杀马特、非主流了。那些表演的宫女真是露胳膊露腿，衣着在古代这种环境算是暴露了，要是这是朱樉、朱棡弄的，朱元璋肯定马上宰了他们，不过换成了朱允炆，结果他还“龙颜大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