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眼人生+番外 作者:贪图享乐
Tags:现代架空
“是,在日本。”
“日本好,离家也不远。”沈务揉揉太阳穴疲惫地说:“日子尽快定下来吧,这个孽子我一秒钟也不想看到了。”
“我不出去!我不走!我才刚刚让释与哥知道我的心意!我要守着释与哥!我不走!”沈清听沈务的口气绝望的大喊着,沈湛连忙捂住沈清的嘴把他连拖带拽弄出书房。
沈务在书房里坐了很久。
对于沈清口中所谓的“喜欢”,沈务是不担心的。沈清太年轻,年轻得不足以分辨喜欢和执念有什么区别。他担心的是张释与。
张释与一点也不像个沈家人。沈家男人,阴狠好斗,不择手段,遇事明着暗着要百倍千倍的算计回来,沈家人一个个都像狼。但是张释与,张释与更像一个乌龟,虽然偶尔把他惹急了他也会咬你一口,但更多时候遇到危险他会把自己缩进壳里,这个壳他能缩一辈子。而且他的自尊心带着病态,脆弱而敏感。沈务不知道沈清干的混账事会对张释与造成什么影响——反正不会是什么好的影响就是了。
但话说回来,沈清和张释与,手心手背都是肉,毕竟手心里的肉更多更厚。沈务的心是偏着沈清的,他不是不心疼张释与,张释与说到底是他儿子,还是个越来越上心的儿子,只是这种家丑,只能封锁消息低调处理,仅此而已了——何况阿清都被弄出国了,也够了。
可沈务又想起沈清成人礼那天,张释与喝得大醉时还保持着警觉的样子,有人靠近他他都会本能地大喊“别过来,我什么都没有”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心里被小针扎着似的,微微刺痛着。沈务对张释与的感情挺复杂的,有嫌弃,有愧疚,也有父子亲情。沈务觉得自己真是年纪大了,心肠越来越软,也许是血缘羁绊太过玄妙,本身就令人心软。
……
那晚的事,沈家全面封锁了消息,也许该知道的人私底下都知道了,但明面上平静无波。只是那家涉事酒吧的老板把店铺卖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那家酒吧也不知卖给了谁,总之再没开过张。
张释与那天过后照常做他的项目,只是他不再帮其他老师代课,他话也越来越少,原先见到其他老师还会礼貌的打个招呼,遇到认识他的学生偶尔也聊几句,现在的张释与一天说不到五句话,学生和他打招呼他会匆忙走开,就算是同事遇见了,他也只是胡乱点个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已。好在他知识面广研究能力强,只是不说话而已,不影响研究进度。
张释与搬回了自己三十平方的小公寓,小地方住着安心。
张释与走到家门口,发现沈务站在门口等,没有保镖,也没有私自闯进他家。张释与感慨沈务这回算是转性了,也大概猜到了什么事。他没有走近沈务,也没有开门,离他两米问道:“先生有事么?”
“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嗯。”
“释与,父亲来看你你连口水都不招待像话么?”沈务心情不错,面上未露分毫,眼底却带着笑意。
“先生有话就说,家里乱,不便待客。”
“释与,你知道如果我想进去,这扇破门拦不住我。”
张释与认真想想觉得也是,掏出钥匙开了门。他也不招待沈务,自己拿了一罐冰啤酒开始喝,又把顺手提回来的快餐放进微波炉里转。
沈务知道张释与住着学校的小宿舍,但进来之后还是忍不住皱眉。这地方,说它是鸽子笼都算抬举,一张沙发就占了半个客厅,客厅里转个身都嫌困难。不过张释与说家里乱也不是客气话,沙发上堆着换下来的脏衣服,茶几上好几只袜子也不知洗没洗过,书本杂志东一本西一本铺在地板上……一个典型的单身男性的住处。
沈务站在门口无处下脚,张释与倒是不介意。他拿出热好的快餐,顺手把沙发上那堆衣服推到地板上,又哗啦一下把小茶几上的杂物全扫下来,把快餐盒摆上去就开始吃,就着啤酒好不惬意。
沈务见过虚伪的、炸毛的、倔强的、干净的张释与,还从未见过这么不修边幅,这么邋遢,这么……这么像一个正常男人的张释与,不过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如此脏乱的一间房子。他通知了管家叫人来打扫这房子,全程张释与没听到一般,专心致志对付着自己的晚餐,看都没看沈务一眼。
张释与吃饭很快,五分钟解决完盒饭,打了个饱嗝把饭盒扔茶几上,靠着沙发玩手机,还是俄罗斯方块。
管家动作也快,亲自领着两个佣人到了张释与的住处,饶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也被张释与家的脏乱差吓一跳。他也不啰嗦,向沈务问了好就指挥两个佣人对这个垃圾堆进行里里外外大扫除。
张释与看他们里里外外忙活也不阻止,歪在沙发上喝着自己的啤酒,时不时还指挥两下,一副无赖相。管家是从沈老爷子还在世就跟着沈家的,就是沈湛沈清两兄弟对着他都要老实叫一声叔,这会儿被张释与这个私生子指手画脚的,一口气都堵到了嗓子眼,只是沈务站在旁边都没说什么,他资历再老也是下人,更不能说什么了,只好把气都撒到了那两个打扫的佣人身上,指使他们的语气也粗暴起来。
三个人干了两个多小时才把这个三十平米的小房间收拾干净,晾完最后一只袜子,管家领着其余俩人道了告辞,一直站在门口的沈务才动了脚,挨着张释与坐在了沙发上。
张释与原本倚着扶手没骨头似的歪躺着玩手机,见沈务坐过来一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瞬间翘在茶几上的脚放下,身子坐正了,手机也迅速插进衣服口袋里。张释与做这一切完全是本能反应,等到自己端端正正坐稳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本来的意图是给沈务一个下马威的。但他立刻又暗笑自己幼稚,真当自己是沈家的少爷了,还给沈务下马威,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张释与那天挨沈清的那一巴掌虽然重,但他皮糙肉厚,早就消肿消得差不多了,沈务方才不动声色打量了他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样,稍稍放心。手心上的肉没事,手背上的肉也没事,那这事就算过去了。
沈务往张释与身边移了移,没想到张释与被踩着尾巴似的跳起来。沈务原本抬手想拍拍张释与肩膀表示安慰——毕竟父子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没想到张释与这么大的反应,沈务的手尴尬地抬在半空中,他面上挂不住,讪讪收回手,本来带着些笑意的眼睛也冷下来了。
张释与也发觉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他知道不能和沈务闹得太僵,但对沈务和颜悦色他自己心里也不舒服,左右为难,干脆面无表情地冲沈务说:“先生事忙,有什么事还是直接说吧。”
☆、第十五章 天真
第十五章天真
张释与也发觉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他知道不能和沈务闹得太僵,但对沈务和颜悦色他自己心里也不舒服,左右为难,干脆面无表情地冲沈务说:“先生事忙,有什么事还是直接说吧。”
“释与,关于阿清……”
“小少爷年幼,是释与不对,没能及时劝阻他喝酒。况且酒后疯话当不得真,先生还是让这件事过去为好。”张释与语速稍快,吐字却清晰。
沈务知道张释与心里还是有气的,但是沈清毕竟是他小儿子,要他真对沈清有什么重罚,沈务也下不了这个手,所以既然张释与都这么说了,沈务也松了口气。但他脑子里闪过什么,语气玩味说道:“你这么想,阿清可不这么想。阿清说了,真心喜欢你,要一辈子对你好。”兄弟乱*的事,自古以来天理不容,一般人更是羞于启齿,沈务作为沈清和张释与的父亲,按理说应该把这事压下去再不重提,可他一想起沈清斩钉截铁说喜欢张释与的样子,突然觉得胸间被堵了一下,话就不自觉出口,他说完后自知失言,目光也有些闪烁。
那天的事是梗在张释与喉咙里的一根刺,就算别人不提,他自己夜深人静时想起都要发疯,现下被人提起,还是沈务,张释与冷笑着讽刺道:“先生放心,释与对小少爷从没有什么不堪的念头,只要先生能管好小少爷别让他出来乱咬人就行。”他原先对沈清还是有几分好感的,沈清阳光、快乐、天真,沈清身上有张释与没有并且向往的东西。不过这微弱的好感到那天就为止了。张释与知道沈清对自己的感情之后,刚开始震惊,震惊过后则是恶心和厌恶。
张释与从不认为自己身上有哪点会吸引GAY,他长到二十四岁也从没被哪个男人的看上过——虽然也没有女的看上过他。张释与不反感同性恋,但他极度憎恶被人摆布自己却束手无策的感觉——虽然他从没摆脱过沈家的摆布,而且不反感也不意味着自己就是。
张释与心里不忿,自己补了一句:“先生真是有意思,自家的小少爷管教不好,反而来敲打不相干的人。好!我今天话撂在这,我张释与要是对沈清小少爷有半点非分之想,不用先生亲自来提醒,释与自己撞死在这,不污旁人的眼!”
沈务其实提起那事就后悔了,他听张释与说的绝,知道这只小乌龟又要伸头出来咬人,但又听见他说撞死,竟没来由有些慌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释与,你这是不孝。”
张释与知道沈务又要把话题绕回父慈子孝上,他看着沈务,眼里赤裸裸的厌恶,嗤笑道:“释与自幼父母早死,自然不如先生家的二位少爷有教养。”
沈务其实对这个绕不开的问题也厌了,但“父母早死”四个字还是刺耳。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能是不欢而散,沈务压着火气道:“释与,你最近状态不好,不如出去散散心?”
张释与已经做好和沈务吵一架的打算,这下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多谢先生关心,只是小组项目进入收尾阶段了,离不开人。”
沈务点点头,想起什么似的又说:“Z大过几天有一批实习生要进沈氏,目前还缺个带队老师,不如你过来吧,也熟悉熟悉沈氏环境。”
张释与自然不愿趟这趟浑水,带实习生本就辛苦,那些学生比张释与小不了几岁,一个个能说会道的,平时上个课张释与都应付得勉强,更遑论把他们带出去一个月,还是沈氏!他摇头拒绝:“这件事校里会安排,一般进沈氏这种好机会都是商学院的,和我们院也没什么关系,只能辜负先生好意了。”
“释与,是不是在你心里,你遭遇的所有,罪魁祸首都是我?”
张释与心里骂娘,沈家没一个正常人,沈务自己就是个精神分裂,这么会儿功夫话题都拐了几遍了?有这种爹,难怪沈湛沈清两兄弟不是性格有问题就是脑子有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张释与自己也没想过,他只是本能地恨沈务,恨到最后只记得恨他,原因早就忘却了。对沈务的恨,某种程度上成了张释与活下去的动力,他想证明只要没有沈务,他能活得很好——至少比现在好。如果有一天对沈务的恨真的消失了,张释与连自己活下去的意义恐怕都找不到了。
“你还记得我母亲吗?”张释与问沈务。
关于张释与的母亲,沈务派人调查过。除了白纸黑字的生平,沈务几乎对这个女人一无所知,看着她的照片都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和她在一起过,直到沈务在女人的遗物里找到了他们的合照,他才隐约记起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那时他比现在的沈清年纪还小得多,混账事做的多了去了,和一个女人鬼混真算不上什么,记不起她,再正常不过。
“我的所有,我自己负责。”张释与看着沈务一字一顿地说:“你毁了我母亲的一生。”
沈务沉默,起身打量张释与,“释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看透众生,洞悉人心?”
“释与,你真天真。”
……
沈务走后,张释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双眼紧闭,意识困在梦里怎么也醒不过来。一会儿是十四岁的那场绑架案,一会儿是沈清发酒疯的那张脸,一会儿是沈务的那句“你真天真。”
他梦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无影灯明晃晃闪着光,几个医生拿着手术刀一拥而上要把他大卸八块,而沈务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张释与猛睁开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双手颤抖着端起床边柜子上的水杯,哆哆嗦嗦递到嘴边喝了几大口,慢慢放缓呼吸平静下来。他看了看手机,上面显示凌晨四点。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张释与习以为常。他遇事习惯压在心里,清醒时不去想,假装一切从没发生,梦里时不时总要受折磨。不是没看过心理医生,只是张释与戒心太重,连催眠都不管用,嘴巴紧得比得上受过专门训练的特工,这么不合作的病人,医生也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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