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先前对我还有丝毫旧情,现在也只剩厌恶而已。
荒谬的是,我种下了因,却受不得果,受不得他对我的厌恶。
不若破罐破摔。
“密员的事,可不关乎你荆老大面子够不够大。”
荆卓明看着我,仍凭威压渐渐迫人,在我双腿即将支撑不住之时一把扣住我的腰,将我拍到了墙上。
指尖顺着腰际慢慢下滑,荆卓明将头埋进我的脖颈。
用外人看来最亲密的姿势,咬着我的耳朵:“你说,阿槊和你,7L会先要谁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何曼尘尘投喂一颗手榴弹
骑毛驴嗷嗷快 投喂一颗手榴弹 一颗火箭炮
么么哒~
如果我说,这篇文其实是篇宠文,你们信么。。。
☆、chapter12
“你说,阿槊和你,7L会先要谁的命?”
毋庸置疑,是我的。
7L容不得叛徒,从我泄露组织情报被他们发现的那刻起,我就已经被他们判了死刑。
一旦落到他们手上,我必定死相不佳。
或身首异处,或千刀,亦或万剐。
想想,也实在凄惨。
就算此刻安逸,也不由得一个寒颤,冷心透肺。
我这边正面临生死之坎,荆卓明那边马上出台了新的消遣政策。
他说:“屋里闷得久了,想不想出去看看?”
不想。
一点也不想。
出了荆家大门,必定处处是7L眼线,我还不想那么快就奔赴黄泉。
事关生死,哪能轻率?
我心中警铃大作,立即摇头。
异常坚决。
“你怕死。”他笑,捏住我的下巴,“却又胆敢挑战我的底线,故意陷害阿槊。方束珺,你觉得我不会杀你?”
“不,我只是以为我做得隐蔽,你不会发现。”
我自暴自弃,实话实说,亲自扒了伪装,将嘴脸暴露给他看。
买卖不成、仁义不再。
没想到,他竟拍了拍我的脸颊,笑了。
那笑太温柔,温柔到诡异。
笑得我莫名其妙,笑得我遍体生寒。
一丝战栗刻进骨髓。
我不知他作何打算,只知,若是他发难,我手里刚好有支拐杖。
但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竟未立即判我死刑、就地正法,而是在和我对视良久后放我一马,径自走了。
我早已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但他竟如此轻易地放过了我。
绝非寻常。
门开,门关。
我盯着闭合得没有一丝缝隙的门,心脏跳得一下快似一下。
总觉得有东西在门缝中窥探我,总觉得门随时会开。
总觉得,门开后,荆卓明会拿着一支枪对着我。
我会死。
不,我不能死。
连滚带爬下了床,将锁上了保险,背紧紧地贴着门。
还不够!
我瞪着眼睛,环顾这间囚牢,囚牢太空,不安全。
恶魔在一旁盯着我,只等我熟睡就会立即扑上来,将我拆骨扒皮!
意识到危机,陡然惊出一身冷汗。
怎么办?
我迫使大脑飞速运转。
不能熄灯。
不能睡觉。
不能毫无防备。
不能熄灯、不能睡觉、绝对不能!
怒睁双目、
如此一夜。
诚然,我从骨子里怕死贪生,故而能受这份活下去的信念驱使,一夜不眠。
天亮了,那份强烈的不安随渐渐消散,我感觉好了很多。
一没有了生命危险,精神就松懈了许多,困意汹涌,我爬到床上,沉沉睡去。
梦到了父亲。
老顽固推门而入,吹胡子瞪眼,抡起搁置一旁的拐杖痛揍我,边揍边骂:“混账!混吃等死!我方家没你这么出息的种!”
奇怪的梦。
我被痛殴许久,方才悠悠转醒。
睁眼那刻,正巧碰上被保险过的门外钥匙转动的声音。
咔嚓——
父亲生前种种,好的坏的,不受约束地、电影般迅速在眼前过了一遍。
我盯着门锁看,忽然发觉,从未这般盼着能再见他一面。
咔嚓——
门开,进来的是一身狼狈的何黎。
我心里知道,就算今夜月亮西升,老头子也不可能死而复生,再痛揍我这个不孝子一顿。
在世的时候,我暗地骂他作老顽固,现今人死万事空,连盼着他回来再教训我一顿都不能。
何其无常。
我感叹,继而觉得脸颊微痒。
伸手,竟佛了满手的泪。
人的眼泪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在情感尚未来得及反应之前,泪腺早就抢先一步,替我缅怀。
何黎似乎被吓着了,愣怔地看我,半响,才问:“三少,您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荆卓明下令要怎样对付我?
何黎低头,行了一礼,我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不忍。
他并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故而这丝不忍,令我心惊。
“三少,还请保重身体,节哀顺变。”
我心中一突。
到底什么事,语焉不详,说得我胆战心惊,着实讨厌。
我狠狠擦干眼泪,瞪他:“你说清楚,要我节哪门子的哀,又是顺哪门子的变?”
何黎抬头,对上我的目光:“方家祖宅昨夜失火。”
失火?怎么会无端失火?
电光火石间,脑子里出现了隐隐的猜测。
心慢慢沉。
何黎接着说:“死十余人,伤四十余人。方二少也……”
心沉到底。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冲出喉咙,急切到嘶吼:“二哥怎样?”
何黎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有个全身焦黑鲜红夹杂的人。
伤势惨重,不成人形。
但我确实看出了,那就是二哥。
我只觉得此刻我被一根绳索吊着,慢慢放进烈火之中,即将遭遇大劫却逃不开。
又急又痛。
“烧伤面达86%,如果得不到救治,随时可能会去。”
“带我去看他……”
“老大不准。”
寥寥几字,刻清了荆家老大的嘴脸。
告知我二哥的情况,却又不准我去看他。
荆卓明分明知道我和二哥的兄弟之情,也分明知道分秒也有可能是天人永诀,却不准我去。
将我心肺乱划几刀,再扔进滚烫油锅,撒上椒盐。
乐此不疲。
这等居心,何其险恶?
胸口有股怒火在烧,我咬牙:“他要怎样才准?”
何黎缄默不语。
我亮出筹码:“告诉他,我同意交出那份名单。”
何黎还是别过了头,生硬地劝:“老大给您带了句话,‘方二少活着也是痛苦,还会成为三少的累赘,不若现在就去了,绝三少后顾之忧。’”
如坠冰窟。
心中有丝预感,那丝预感绞成一根丝,一下一下划着心脏。
我已经很努力克制住情绪,却依旧牙齿打颤。
“二哥……在荆卓明手上?”
“是。”
“为他,动过手术了吗?”
何黎摇头:“没有。”
答复如此残酷,令我肝胆俱裂。
我跳起来,拽住何黎的领口:“为什么不立即动手术?他是存心想弄死二哥?!”
“老大说,将死之人,何必折腾。”
“他这是草菅人命!”
怒从中起,正欲发作,却冷不防地想起了自己尚身处囚牢,七寸被人拿捏,如何有动怒的资本?
我心凉,慢慢松开何黎。
从未觉得生命这般脆弱过,也从未觉得自己这般无能过。
我在悬崖,脚下乌云翻滚,寒风裂裂。
荆卓明只需要稍微松一松小拇指,我就会立即坠入深渊,尸骨无存。
我哑了声音:“告诉他,只要他给二哥安排手术,我就交出那份名单,对俞槊的追杀令也会被撤销。”
一句话,用尽了肺活量。
我又一次输了,一败涂地。
说什么死之前拖个垫背的,全是痴人说梦,荆卓明何许人也,他要保护的,怎么会被他人所伤?
我自作孽,我不自量力,可笑可悲。
真狠啊。
不愧是荆卓明,这番警告来得有效,直击我脊椎,打得我直不起腰,表皮无伤,却五脏俱损。
敢动他的人,必定不得善终。
我怕了。
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去佛他逆鳞,不该去动俞槊。
我撤出战线;
我祝他们白头偕老;
我求饶、我祷告。
何黎却还在原地,丝毫不动。
“去啊!马上告诉他,我交出那份名单!俞槊不会有事!只要他立即安排手术!”
或许是我的瞪视太过急切,何黎终是走了。
留我一人,静静地等待宣判。
此时此刻,除了二哥能够接受治疗,其余什么都可不在乎。
那死去的数十方家人也好,烧伤的四十余人也好,除了二哥,我概不关心,也力所难及。
不知道老头子地下有知,又会被气成哪般?
靠坐在床头,盯着对面墙上的挂钟。
两眼发直。
秒钟走得太慢,分明只有小小一格,可它每走一步,却要花费那么长的时间。让人等到心焦,却又不得不咬着牙、切着齿、耐着性子看它一点一点慢慢走。
我一直在安慰自己,若荆卓明还有点人性,他会答应。
他会答应,因为俞槊的命把握在我的手上。
可我没想到,末日来得那般快,十五分钟后,何黎折回来告诉我,二哥死了。
我不明白。
我真不明白。
为什么短短十五分钟之内,二哥就死了?
我不相信。
“我要见二哥。”
我说:“我要见二哥!”
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在空空的房间里无限放大,恍若困兽。
何黎只会重复那一句话:“二少,节哀。”
节哀?
荒天下之大谬!
人还没死,我为什么要节哀?
我抬头看何黎,冷笑:“方二少若是死了,俞槊只能跟着我们兄弟二人陪葬。”
何黎做无可奈何状,思索再三:“我让您见方二少最后一面。”
几分钟后,一具白布包裹的尸体被抬到了床边。
未掩好的一角,焦黑暗红。
“三少,您要见的人,我给您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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