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MIX(混音人生) 作者:孙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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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期末考试的前两周拼上了全部可占用的时间,找乔馨心补课比吃饭都殷实,巴不得上厕所也捧着书背……
考试顺利,圣诞将近。
今年过年早,我们去学校领通知单的那天,也是正式放寒假的那天,正好的是平安夜。
全科成绩达到要求的我还没来得及跟黑心老板何故分享成功的喜悦,就被他毫不留情的抓去跑腿干活儿。节日期间生意好,忙不过来。
所以当他拍打着肩膀上的雪从门口进来的时候,我差点忘记了我是在等人。
第25章
他走进来,这个事件的发生没有给我过渡的时间,所以一切感觉、遐思和执迷的念头一瞬间都迸发出来,我没有办法全顾及到,只能维持着与平时无差的表情和肢体动作,站在那儿,这是我最擅长的。
他身旁有他的同伴,其中一个我还有个粗浅的印象,是那个姓周的助理,另外几个则是见都没见过的、气质非凡的人,要说我长时间在酒吧工作,三教九流的人都遇得到,并不至于被分散太多注意力。我端着盘子从他们身边经过,听见后面何故的声音:“哎哟,最近来得挺勤快么宫少。”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答。
“呸,你他妈把老子这儿当正经地方啊,由不得你坑蒙拐骗啊我告你。”何故笑着啐他一口,我把酒和小食给客人端去,单手提着空盘子回到吧台,还没走近就被他伸手拦住。
我一下子就不敢动了,他一手环抱着我的肩,另一只从胸前横着搭过去,因为彼此的身高差,显得有种别样的亲昵。
他给了何故一个眼色,不知是调侃还是认真。
“这小家伙借我一会儿。”他眨眨眼,“误工费我给。”
我被他推到角落的座位上,手指紧扣着圆桌的边缘,看着这上面我亲手摆放的小台灯和水草,他在对面问我,喝什么?
我说,长岛冰茶或莫吉托。
好。他扭头对何故伸出两根手指,两杯薄荷苏打。
我:“……”
玻璃杯呈上来了,我能近距离观察到的只有他拢着杯口的手,坦白的说,这并不是一双清秀的,富有观赏价值的手,筋脉凸出,有压抑的力量感,虽然白,但称不上细腻,我甚至能想象到掌心触摸到皮肤时砂纸一样的粗糙。
然而——我极少用到这个词,性感。
非常性感。
包括他在伸手时带动衣袖后撤,那朴素而矜持的白色衬衣袖口之下,手腕内侧暗色调的纹身。
我不太自然的吞了口口水,觉得背上有点出汗,但还在可以忍受的限度。
这谈话只有我们两人听见。他朝我晃晃左手掌心里抓着的东西,同时向我伸出右手。
“成绩单。”
我翻翻口袋,把那折成两折、皱巴巴的纸片递过去。
这是一场公平可信的交易。神奇的是我们可能在一开始都没有把它当做真实的东西,但我们确实都这么做了。
“嗯……”他看着我的成绩单,我紧随着他的目光,不可抑制的感到忐忑,甚至超过了我在等成绩时的那种心情。
他会给我什么?
一杯苏打水?一个手机号?还是一句带着笑意的空谈,“我逗你呢小孩儿。”
无论哪个都可以。
因为我真正想要的,这一刻就已经实实在在的得到了。
他“哗啦”一声合上了那张纸,露出出乎预料的满意表情,但又不想我因此骄傲,所以故意收敛了些。
“考得不错。按照约定的话,”他把那玩意儿抛给我,“这个送你。”
我两只手去接,模样大概有点儿蠢,抓住那东西的时候,我还有点愕然,钥匙?
怎么会是钥匙?
我猛地想明白了这背后所代表的东西,但还是有点难以置信,问都问不出口,“这是……”
“你的新家啊。”他淡淡地说。
我震惊了。
尽管有发懵的时间作为缓冲,我还是接受不了,“什么……房子?”
不过是考了个尚能入眼的成绩,他就给了我一套房子?
这早已远远超出狗屎运的境界了。
看他的眼神却是无比的理所当然,好像这件事就应该是他份内的。“是啊?”
“你不早知道了吗,我,房东。”他喝了口苏打水,“所以你家出了这个事儿,我有连带关系。”
“虽然两方都蒙受损失,但解决基本问题还是当务之急,”他说,“我作为东家,肯定要负一部分责任吧。”
他的话条理分明,不仔细推敲几乎找不到破绽。
我都快信了。
“不,”我摇摇头,“这不是重……”
“重点是。”
他直截了当的打断了我的话,把成绩单递还给我。
“重点是你听话,而我高兴。”
明明是一杯冷水,我喝下去的时候却连嘴唇都滚烫,手里攥着那把钥匙,硌得手心生疼。
“这两天我会找人联系你妈妈,把交房的各项手续给她。”
他喝光了杯子里的水,起身作势要走,不忘像先前那样,用手搓揉我的头发。
“屋子整理好了记得请我去做客喔。”
我始终不能轻信这件事。
在我一直以来所接纳并奉行的价值观里,等价交换才是最可靠的,因此交换中存在的一点点不公平,都是有可能的侥幸。
这个道理我后来才明白,有些人给你,并不是因为他慷慨,而是因为他拥有。
因为他有很多,这种富裕既不超出他能承受的限度,也不亏欠于他渺小的付出,这对他来说就像餐前的甜点,像那层多余的奶油,而他赠与你是出自一种绅士风度,一种相伴着修养和情CAO的美德。
这叫纨绔。
而等我那天晚上心事重重的回到杂货店,把这串钥匙给了夏皆,她的反应不逊于我,只是在一阵含义复杂的沉默过后,她问我,你怎么会认识宫隽夜这种人的?
我说,什么?他叫什么?
第26章
“那时候你小,狗屁不通的,我才告诉你他是房东。
什么房东,咱们这条街,老城区的全部,这个市有一多半都是他的,你知道么?
记得你小时候住在楼下那个人渣吗,他是因为欠了赌场一百多万,不敢回家才躲在这儿。哪儿都有规矩,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结果是这人被拉去活宰了,老婆被迫去卖春,这些事儿我们大人明里暗里的都知道,别以为我吓唬你。
宫隽夜不到二十岁就做得出这种事儿,你能想象吗。你十岁的时候就他妈知道吃土呢。
还有你初二那年冬天,你在学校上课估计没印象,那天有将近两万个穿黑西装的去参加葬礼,那阵仗我是亲眼见了,简直恐怖,路上有警车维持秩序,死的人是宫隽夜的爸。
再说去年,隔一条护城河的红灯区,我说你敢去就打断你的腿……四十多个抄家伙的在那儿砍人,再就是枪声。后来一点儿动静都没了。
你知道这些都是谁干的么。”
“妈从没干涉过你这方面的事情,不代表我不会站在我的立场上劝告你,夏息。”
“别为了好奇和新鲜去接触那个圈子的人,那不是你该崇拜的东西。懂我的意思?”
我想起夏皆第一次打我也是在那时候。
没有谁家父母能保证不动孩子一根指头,尤其是处于动乱的成长期。“棍棒之下出孝子”这一思想至今仍在社会上占有一席之地,夏皆也揍过我,不同的是我挨打时内心分外平和,在那落在我屁股上的巴掌里体会到了仿若亲生父母般交加的爱恨,她刚遭遇一场未遂的强暴,房东一走就撩起袖子开始揍我,一点儿都不含糊,也没有任何愤怒来临的前兆。
“小打小闹可以!不准拿刀你知不知道!?”
我完全被打懵了,站着都不知道跑,倒是把她累得够呛,叉着腰,说话时吹着黏在脸上的头发,上气不接下气地,“气死我了。”
而我有些过于皮实,没有机会感受母亲的爱。没过两年她就揍不动我了,这真是弥补不了的缺憾。
这造就了我相当诡异的思路,一方面我不惧怕她的疾言厉色,另一方面,我了解她所陈述的事实是如何的严重,不会像其他同龄的孩子一样,带着幼稚到欠揍的逆反心理,当做耳旁风一样不予理睬。
我知道她是认真的。
“以后不要随便收人家的东西。”
“可是。”
毫无来由的,我把将要出口的话吞回去又斟酌了一遍,才小心而词穷地辩解,“我发誓我没有和你以为的那类人混在一起。我和宫……宫先生也没有多深的交情……我从没听说过他是……”
其实她高估我,我早已不能如她所想,从小生存在那样的环境下,两耳不闻窗外事怎么可能。我对她口中所言并不陌生,应该说每个住在老街区的人或多或少都晓得,我们主街不远处就是红灯区,隔着一排灯红酒绿的大楼,泾渭分明的隔开两个世界。其实我们也不是没遭殃及过,夜晚会有小偷小摸的年轻人被提着砍刀的人追着跑,修电脑的宅男喜欢的那个大姐姐也不是只有一位,肮脏的交易和下作的勾当,我未曾接触过,不代表一无所知。
——我不知道的只有宫隽夜,和这个名字背后的一切。
她忽然从先前那种强硬的语气里挣脱出来,沉沉地叹了口气。
“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夏皆的态度几乎让我认定,我给她闯祸了。
于是我在这没有得到落实的危机感中,提心吊胆的捱过了一星期,周末早晨刚起床,夏皆好像在门口跟什么人讲话,我没去看,蹲在后院里对着那个料峭寒风中一枝独秀的水龙头洗脸,不一会儿听见她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我靠……”
我挂着一脸冷水看她。
“一个姓周的四眼,说他代表宫隽夜送来了这东西……”她抓着一叠白纸的手抓狂地上下挥动,“房产证和居住证,上面是我的名儿就差个手印,一百坪复式,我CAO他……”
“你没当面甩给他么?”
“没有。”她声音顿时冷却下来,“因为我看了一遍合同,发现这他妈竟然是合法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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