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MIX(混音人生) 作者:孙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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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是第一次在他眼皮底下失态,与痛楚交织的快感仍是让我这样对此毫无经验的男人发疯。
事后我喘着气,羞耻得无地自容。
电视屏幕的游戏停留在待机画面,空气里还残存着情热,他把自己的手也洗净了,放干池子里被弄脏的水,他光着身子,去书架那边的躺椅上拿了件衣服给我。
嗡嗡作响的脑袋也静下来。
“感觉怎么样?”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伸手把挂到耳朵上的衣领往下拽。
“……还凑合。”
他坐在我身边,刚把事后烟叼起来,闻言嗔怪道,“看来我技术攻关不行啊。以后得多努力。”
你省省吧。
但凡你技术再高超点儿我还活不活了。
他拨亮打火机,盯着烟头,眉毛微微拢着,“你明天有别的事儿吗。”
我拿起一个汽水罐子晃了晃,喝掉了剩下的一口。“没。你有计划?”
“出去玩吧,”他戴戒指的那只手夹着烟,“挑个咱俩都没去过的地方。”
我们俩一同陷入了沉思。
“游乐园?”
我小时候最想去的就是游乐园。
记得那时家里经济条件不允许,连学校组织的春游我都没钱参加,去游乐园固然是奢望。当时总想着等我将来有钱了,就在那里面一个挨一个游乐设施肆无忌惮地玩儿上一整天。这个愿望被我搁置到长大,也就逐渐淡化了。
可现如今听他这么一问,竟然又有点旧情复燃的意思。
我问他,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
他用干浴巾给我擦头发,手捧在我的脑袋两侧揉搓,又从耳背移到头顶,力度掌握得非常好,舒服极了。我不自觉地眯起眼。
“将来还要一起去很多地方。”他说,“夏息,别怕给我提要求。”
我心下一动,手按着地板凑上去,隔着浴巾亲吻他。
“你是圣诞老人吗。”我笑了,“可以实现我的愿望?”
“我是,”他把遮盖住我额头的浴巾掀起来,姿势和神情都像是掀起一顶盖头,“你说我是我就是。”
“想实现什么样的愿望?”
“跟你在一起久一点吧。”
怕就怕遇见你之后,我再也无法喜欢上别人了。
第二天早上睡到自然醒,我和宫叔叔一起去游乐园。
出门前我给夏皆打了电话问安,结果她正跟人爬山,在电话那头热血得仿佛征服了世界,“我!登!上!了!山!顶!山里的妖怪让我看到你们的手!……”
我把电话挂了,愁绪万千。
宫隽夜那边也在跟人交代工作上的事,他一手握着电话一手对着镜子打理头发,随随便便一抓一拢就特别有型。
我觉得自己再这么无节制无底线的花痴下去,等他人到中年还能玩一把黄昏恋并不是不可行。
心情有点过于好了。
查找好去游乐园的路线,我们俩出了门。考虑到双休日路上一定会堵,他难得跟着我坐了一次地铁。
上午十点,地铁上人不多,我和他坐在靠门的座位上,吹着空调,偶尔趴在对方耳边说一两句话。
“对面那个小姑娘在偷拍你。”
“万一是你呢?”
那就拜托把我们俩拍一块儿吧。
出了地铁站,往前走几百米就是目的地,从大门口远远的往里一瞧,游乐园里绝大部分都是小孩子,沸反盈天,热闹非凡。
小丑和氢气球,鬼屋和捞金鱼,过山车和摩天轮,可丽饼和冰淇淋。我看着太阳光穿过葳蕤的树冠,照在他头发上是甜甜的蜜色。
他见我在发呆,眼角带着笑,没同我说话。
只是路过隧道的时候,两个人悄悄地牵了一下手。
第74章
经过一轮云霄飞车跳楼机和海盗船的残虐,我从众多脸色惨白的游客中走出来,两条腿失重一般打着旋儿,骨节接榫处仿佛有无形的螺丝松动,可见刚才一秒天堂一秒地狱的刺激已经被我的身体复刻保存,随时随地慢镜头回放。
眼球迟迟不肯归位,视野中的景物仍旧颠簸着,宫隽夜比我强一点,姑且站得住,和他身后一个抱着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的肌肉男形成了鲜明对比。
随即用手臂施力夹住我的腰,像拖一个肉做的拉杆箱那样,英勇无畏地把我拖向下一个骇人的娱乐设施,好像要把这辈子的份一次性玩够本。
买了棉花糖、章鱼烧和炸鸡胡乱填饱肚子,正赶上周末游乐园的马戏表演,交贯的人行道包围着一片区域,将它独立和其他游乐场地区分开,那里游人如织,长长的队伍绵延到外围的花丛中。
红白条纹的帐篷平地而起,手捧糖果的孩子们由身着奇装异服的马戏团演员带领着,安全有序的进入场内的环形座位,年轻俊俏的魔术师则是在门口招揽客人,躬身摘下黑色的礼帽,用手绢为两颊羞红的小姐变出白鸽。
我们也从他手中得来了入场券,跟随着欢欣鼓舞的孩子们的队伍往里走,恍然间我觉得我和他们并无不同,不管是年纪还是这一刻无意识浮现在我脸上的神情。
很快乐。对接下来的表演和明天会得到的一切都抱有无条件的期待,好像是某种天性,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逝,却又在这一刻物归原主,不失毫厘的回到了我身上。
或许我自身也有原因吧……我让自己活得太累了。急于摆脱贫穷、庸俗和无力,尽早掌握自己的命运,却忽略了在特定的时间里应得的东西,以至于我在寻找到这点浅尝辄止的快乐时,都感动得不能自已。
我不知道宫隽夜是不是有意带我来这里,旨在弥补那些我错过的童年,他总能点到我在层层外物包裹下最柔软的部分,在这种乍看浅显的、不值一提的方面。可无论是多么微弱的触动,都能在我被动易感的内心中引发一场不小的震荡。
不止一次了。我在他的施予和包容里体会到那些超出我希求的感情,它们没在我想要得到的那部分以内,回馈远多于付出,所以才使我受宠若惊。
是因为我没有完善的家庭关系,缺爱吗?
“哇——”
空中飞人以一个惊险绝伦的姿势进行交接,小丑殷红的口中喷出火焰,观众席爆发出阵阵稚嫩的赞叹,舞台帷幕的暗影中,他剥了一颗圆圆的糖球,塞进我嘴里。
“虽然是在游乐园。”
香草巧克力浓浓的香甜在口中流淌,我伏在膝盖上的手指被他一根根捉过去,悉数握紧在干燥而温暖的掌心里。
“但是约会的时候,也得专心一点。”
手指与他相嵌的那一刻,我把脑袋向后倚靠在椅背上,心里的答案便昭然若揭了。
我什么都不缺,因为他什么都会给。
只要我握住他的手。
演出结束后,我们和观众从后门散场。
他今天喷了我送的香水,洒在锁骨以上和手腕内侧,据说动脉的搏动能让这香氛保持一整个白天。摩肩接踵的行人里,他贴着我的背,手搭在我腰际,让我不被密流似的人群推撞到,我迈出去一只脚,脚跟后就贴着他跨出去的脚尖,像小孩子爱玩儿的踩脚游戏。
我没什么动机地回过头去看他,却不偏不倚撞进他眼里。
一双瞳仁在阳光的恣情照耀下,像是沉在河底常年被溪流冲刷的石头,有坚锐的质感,柔然的深度,时而又透露出不合年纪的狡狯。
这跟他的生长经历不无关系。
昨天深夜我们谈起这个,横躺在他卧室的大床上,阳台外吹来夜晚沁凉的风,是谈话的好时光。
即便刚有过肌肤之亲,有了些叫人免不了难为情的接触,关于跟他聊天这件事,我是抱有拉近彼此心灵的认真目的。
拜特殊的家庭背景所赐,他拥有上流社会那种严苛到刻薄的家教,挑剔的审美和对金钱的嗅觉,个人生活却是反弹式的放荡,挥霍,薄情,流连花丛,少年的赤诚被过早扼死在萌芽阶段。
我也终于有机会问及他手上的戒指。我好奇已久。我对他存在这个世界上尚未跟我交汇之前的轨迹全都好奇得要命。
“无名指上这个,是我父母的结婚戒指——我爸的。我妈的那一枚被她丢掉了,我亲眼看着的,因为我爸背叛婚姻。他有过不计其数的情人,有些我见过,有些我没有。他们就像挂在壁橱里的衣服,各式各样儿,随意更换。”
“另一个,嗯……当家的身份象征……天哪,听着真傻逼……称不上祖传,单是个遗物。死人的玩意儿……好好,宝宝别皱眉头,我们大晚上不说死不死的,你害怕吗?来,到爸爸怀里来。”
他作势要抱我,而我对他半点儿脾气都发不出,全不反抗的被他压在身下。我觉得认识他之后,骨子里盘踞的桀骜不驯也被柔化,性情温润多了。就像一条跋扈多年的狼狗遇见了足可驯服它的主人,我可能还会对他人露出獠牙,却甘愿对他百依百顺。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他蹭蹭我的鼻子,“喜欢一个人就会在他面前变成孩子啊。”
他低柔耳语,我深信不疑。
第75章
从游乐园出来,在一个视野通达的岔路口,我陪他等车。
“今天很开心。”我站在人行道的台阶上,高度可以平视他,甚至稍稍垂下眼睛,“开学前最后一次。”
他低头摸了摸鼻子,眼睛仍看着我,“下周……要我送你去上学吗。”
“用不着吧。”我失笑,“又不是小姑娘,学校有人迎新,行李我拿得住。”
他只得伸着两手,“好吧、好吧”的妥协着,见我不争了,又自说自话似的,“离你不远。真好。”
你也是我没有选择报考外地的原因之一啊。
“到学校了我再联系你。”我试着跟他开些有分寸的小玩笑,“我会不定时给你打电话查寝的。”
他玩味地眨了眨眼,身体前倾,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楚的分贝说,你来我床上查也不介意哦。
不远处汽车鸣笛,惊得我脸上蓦然一烧,想必是被那郁热矫情的晚霞照得。
“我走了。”
突然犯了倔,不愿跟他说再见。黄昏时的风卷起高天流云,我转身走向人潮汇入的地铁站,淹没在一片闪乱的灯光里。
这一走,就是好久不见。
首都那边的学校比本地开学要早两天,我有言在先,要为李谦蓝和乔馨心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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